第五章 原來是鬼

午飯過後,李婉果然來了,她一來我就問她是不是送了個奇怪的禮物給我,她卻滿面疑惑,爾後自包中取出一透明瓶子,說道:“我送你的是這個啊,怎麼會是你剛纔說的那麼噁心的東西呢?”

我低頭看向她手中的瓶子,立馬叫道:“對對對,就是這個。這瓶子一模一樣,你確定你沒有動過手腳?”

秦子墨也湊了過來,“可不就是這個嗎?你瞧,我這會手上還傷着呢?”說着,撩起衣袖,指着創可貼嘟囔道。

李婉皺着眉頭上下瞧了瞧瓶子,擰開瓶蓋,倒出裡頭的東西,擡頭道,“你們看,不是很正常嗎?哪裡有什麼蟲子啊臭水啊?”

我湊過去一看,果然,白色的液體同普通的化妝水並無什麼差別,我撓了撓頭,道:“可真奇怪。”

她將瓶蓋擰好,重又放回了包裡,爾後解釋道,“顏顏,你可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沒有偷樑換柱,再說,那麼噁心的東西我怎麼會去碰呢?”

我自然也知道定不是李婉乾的,可是既然禮物真的是從她手中送出來的,又怎麼會中途換了呢?這東西也不只是我一個人見到,連秦子墨都看到了,定也不是我眼花。

見她滿面委屈,我只好收回思緒,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肯定不是你,算了,反正我也沒傷着,就不用再說了。”

“唉,李婉,你這東西是哪裡買的?你一個富家千金小姐,什麼時候送的禮物這麼小家子氣了?”我是打算讓此事就這麼過去了,哪知秦子墨仍舊不依不饒的問着,敢情他還在糾結被蟲子咬了一口吧。

“這個啊……”李婉微微一遲疑,思量了半刻,方纔又說道,“這個其實是我在網上買的,據說用了可以讓臉變白,你們瞧瞧,我是不是比之前白多了?”

我正臉瞧了瞧李婉,她不說倒還沒發現,這一仔細看,倒果然比先前白了許多,皮膚也細膩了許多,只是不知爲何,我老覺得這白的未免少了分血色,看上去挺怪異的。

秦子墨‘噗嗤’一笑,“對對對,你啊,普天之下沒人比你更白了!”

我和李婉對視了一眼,幾秒後李婉總算明白過來秦子墨話中的調侃之意,氣的站起來就要打他,秦子墨哪裡還忍得住,捂着肚子笑着跑開了,我忙拉住氣鼓鼓的李婉,道:“好了好了,子墨哥哥就是會耍嘴皮子,你別理他。”

李婉嘟着嘴,朝着秦子墨跑開的方向撇了幾眼,終究還是坐了回來。

我想起封安村的事,便是問道:“對了小婉,你爸的公司最近不是要出一個古典首飾展嗎?計劃的怎麼樣了?”

李婉一拍腦袋,“哎呀,你不說我倒是把這事給忘了,我今天來啊,正好還有件事要你幫忙,就是關於首飾展的。”

“什麼事啊?”

“你還記得之前我讓你去當模特的事吧?幾天前,我爸又跟我提了這事,說這次首飾展同之前的不太一樣,以往都是找的時裝模特,顏好氣質好,主要啊都是經驗豐富的,只是這一次因爲展出的東西比較特別,所以那些模特都不太符合要求,我爸說了,這次啊,可一定要你去當回模特……”

“可是……”

李婉忙打斷了我的話,“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我只好閉了嘴。

她又說道,“我爸說,如果這次展出成功,或許能讓公司起死回生。”她說着,眼圈微微有些紅,“你也知道,我爸一個人經營公司,這些年,競爭對手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強,公司看上去還和從前一樣,可實際上流動資金已經所剩無幾,倘若再籤不了大訂單的話,公司很可能……很可能就會倒閉。”

“什麼?”我竟不知李婉家的公司已經到了如此岌岌可危的地步,怎麼之前都沒聽她說過?

“我爸又是好面子的,從不在人前表示,可是終究怎麼樣,我其實很清楚。我想,我爸既然有把握能辦成這次首飾展,那我能幫的自然也要幫他,所以顏顏,你就當是去玩一回,答應了吧,再說,還有我呢,我也一道參加,這樣總行了吧?”

李婉是個熱心腸的姑娘,打從我和她認識起,這十多年來我們從來沒有紅過臉。她是人人眼中的富家千金,吃穿用度全部都是最好的,而我只是沒人要的孤兒,借住在秦叔叔家這麼些年,她暗中也幫了我很多,不是請我吃飯就是隔三差五的送我禮物,送的自然都是我想要的。這期間因爲身世的關係風言風語聽的不少,她爲此還同兩個好朋友撕破了臉,就是爲了維護我。所以我一直覺得欠了她很多,總找不到機會可以回報她,既然這次她這麼懇切,我若拒絕豈不是太不像話了。

思及此,我點了點頭,握上她的手,說道:“好,我答應你,只要能幫你,我還有什麼不能答應的,只是,你以後有了事記得要告訴我,即便以我的能力我幫不了你什麼,那就讓我替你分擔一些痛苦,不要總是一個人難受。”

李婉吸了吸鼻子,伸手抹了抹眼淚,哭着笑道:“瞧你,都把我感動的哭了,你放心,我是打不死的小強,就算公司倒閉了,我也還是李大小姐,纔不會傷心的死去活來呢!”

見她如此,我才放了心,爾後思量了下,復又問道:“對了,既然是古典首飾展,那你爸最近可有和考古研究所的人有來往?”

“考古研究所?”李婉皺了皺眉,細想了半刻,託着腮道,“這說起來也奇怪,最近我爸爲了這個事忙的焦頭爛額的,好幾次都神神秘秘的出去,這幾天更是一直在公司都沒有回家,我都好幾天沒見到他了,正想說,你明天陪我去看看呢。”

看來,再怎麼說我也要去一趟小婉她爸爸的公司了,這樣或許能聯繫到秦叔叔。

“對了,我剛纔來的時候,看到你家隔壁新搬來一個大美女,什麼情況啊?我記得你家鄰居早前去了國外,好端端的怎麼房子賣了?你們這小區的小洋房,一棟少說也要百萬,我看隔壁那大美女挺年輕的,不會是什麼小三、二奶吧?”這話說完,她便捂嘴笑了起來。

“呸,別胡說,誰知道啊,反正我總覺得那人怪怪的,我是不準備跟她有過多來往的,不過……”不過那人似乎和秦子墨聊的很高興啊,我轉頭看了看不遠處正靠在窗口講電話的人,這話到底沒有說出口,小婉若是知道,還不知怎麼傷心呢。

“可是什麼?”

我收回眼神,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麼……正好我下午有時間,要不我們下午就去你爸的公司看看吧。”

“不急啊,明天再去也行。本來昨天想給你慶生的,哪知道你不在家,害我們白跑了一趟,然後我又跟曉筱、莫陽他們玩到凌晨纔回家,這會兒還困的很……”

“剛浩天來電話,晚上咱們去K歌,包間已經訂好了,姑娘們,行不行?”那邊,秦子墨收了電話,朝我們喊道。

李婉半眯着眼,歪在一旁道:“行行行,那先讓我睡個午覺吧,不然晚上我可沒力氣再跟你們出去嗨了。”

我拍了拍小婉的手,無奈道:“大小姐,那你上樓去我房間睡吧。”說着,不由分說拉了她往樓上去。

秦子墨見我們上樓,也一併跟了上來。

“子墨哥哥,晚一點你記得來叫我們啊。”靠在門口朝了秦子墨喊道,還沒等他回答,我便啪的一聲將房門關上了。

我心裡其實有了很大的陰影,很害怕自己單獨待着,如今有小婉陪我,也讓我有所心安。

也不知是真的太累還是怎麼的,之前還興致勃勃與我說這話的人,一轉眼就呼呼的入睡了。

沒有她在旁與我說話,我靠在牀上卻是翻來覆去睡不着,總覺得有什麼在盯着我一樣,叫我全身不自在。

輕手輕腳的翻身下了牀往窗口走去,拉開窗簾,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掃去了我先前的緊張。

輕推開落地窗,踱步出了房間。

陽光就像保護傘一樣,至少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妖鬼出現的。

我坐在陽臺的藤椅上,伸了個懶腰,爾後回想起這兩日來發生的事,總覺得像做夢一樣。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又會有什麼離奇的事情發生呢?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今我就想盡快和秦叔叔聯繫上,好解開那些莫名的疑惑。

正想着,突然耳際傳來爭吵的聲響,雖然聲音很低,但卻還是清晰的傳入了我耳中。

我起身擡眼循着聲源看去,若我沒聽錯,這聲音該是來自隔壁,慕容悠的房間。

這個小區的小洋房都是一套接着一套,相隔並不是特別遠,故此兩家的陽臺也不過就是幾米開外的距離,若是在陽臺上說話,稍微大點聲,隔壁必然是會聽見的。

我蹙了蹙眉,慕容悠在和誰說話?聽聲音,是個男人!

“你給我適可而止,不準傷害她!”

“我說四弟,你怕什麼?我早就與你說了,一世歸一世,你不該等她到現在,這對你,對阿墨,都沒有半點好處。”

“你私自逃離陰司府,閻王已經知道,若不是我替你攔着,你以爲你還能在人間遊蕩多久?”

我眼眸一睜,我沒有聽錯吧?那男人在說陰司府,閻王?難道……難道慕容悠,她是鬼?可是,可是不對啊,鬼怎麼能在大白天出入自由呢?

“呵,阿衍,你唬姐姐呢,閻王那廝諒他有一百個膽,也不敢攔我慕容悠。”

慕容悠這話說完,那邊便沒了聲音,我以爲我被他們發現了,忙屏息凝神不敢大口喘氣,牙齒狠狠咬住雙脣,只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喊出聲來。

半晌後,那男人終是又出聲道:“姐姐,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阿衍,過去我無力阻止,才讓悲劇發生,現世,我不會再讓你們兩個自相殘殺,以前是因爲她,所以,我絕不能讓她想起前世記憶……”

“姐姐……”

“不管你怎麼怨我都好,你要知道,她身上帶着魔性,魔族的人一直在找她,如今她封印已解,很快會把魔族的人吸引過來,到時會有多麻煩,不用我提醒吧……”

“我等了她千年,好容易等到了她的轉世,你現在要我放棄嗎?姐姐,恕我難以從命。”

“那阿墨呢?你就從來沒有對他有過半點內疚嗎?”

“呵……你不相信生死簿,不相信閻王的話,更不相信我的話,所以在你看來他的死是我造成的,可實際呢,姐姐,你未免也偏袒的太明顯了一點……更何況,他早已輪迴轉世,你還提他做什麼?”

他們的話我聽不明白,可有一點我很清楚,他們口中的‘她’就是我!而直到此刻,我才恍然想起來,那個男人的聲音如此熟悉,若不是巧合,那他便是昨夜從女鬼手中救下我的那個人,他與我到底有什麼關係?還有那個阿墨,又是誰?

我站在陽臺一側,只覺全身冷顫,即便全身被溫暖的陽光包圍,卻依舊感受不到一丁點的暖意。房間內小婉的輕呼聲傳入耳間,好似在提醒我,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這之後,他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完全聽不見。我頹的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抱住雙臂,止不住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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