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宅,燈火通明。
傭人和保鏢排排站,垂手恭立。
陸老坐在沙發裡,面上隱約有幾分薄怒,對面沙發上,坐着他唯一的寶貝閨女——陸美玲。
如果說他是薄怒,他閨女簡直就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之前已經進行過一輪談話,當然,話不投機,不歡而停。
年輕時候的陸美玲,像極了自家老爹,殺伐果斷,敢作敢爲。自從當了三個孩子的媽,脾氣才逐漸收斂,有了慈母溫柔的一面。
陸美玲掛斷電話,對陸老說:“阿辰已經在過來的路上,有什麼話,咱一家人關起門,好好說道。”
陸老怒怒地用柺杖戳地,“阿玲,怎麼連你也不明白我的苦心呢?”
“爸,您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蘇小洛那姑娘我見過了,挺招人喜歡的。”
陸老吹鬍子瞪眼,他也沒說人家女娃娃不招他喜歡啊。
“就算這樣也不行,你讓我怎麼跟老夏家交代?你別忘了,當年天星是因爲什麼自殺的。”
“難道您要因爲這件事,犧牲阿辰的婚姻?您不是不瞭解阿辰,他不是當年的我,您根本不可能掌控他。”
陸老氣呼呼站起來,正要反駁,院子裡響起汽車熄火聲,陸美玲瞪了老父一眼,急匆匆跑出去。
黎譯跟江辰下車,一股酒氣撲鼻而來。
陸美玲皺眉上前,“阿辰,你背上有傷,怎麼還喝酒?小譯你也是,也不知道找個代駕。”
黎譯笑笑,“陸姨,我們沒喝多少,開車沒問題。”
“看這酒氣衝的,還說沒喝多少,你們先進來,我讓人給你們煮兩杯醒酒茶。”
“我不進去了,媽,你有事就說吧。”江辰斂眸,清雋淡然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江辰越淡漠的無所謂,陸美玲越心疼。
“不行,你得進去讓我看看後背的傷怎麼樣了。”
江辰語氣淡淡地說:“不用,沒事。”
該做的事都已經做了,黎譯可不想留下來當炮灰,他拿出口袋裡的傷藥,遞給陸美玲,“陸姨,這是辰少的傷藥,您記得給他擦上,我就先回去了。”
“小譯,你別急啊,先進去喝杯茶。”
“不用,陸姨,改天再去看您,再見。”
黎譯揮手走人,拿出手機叫專車接送。
院子裡只剩陸美玲和江辰,陸老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出來,站在門口,拄着柺杖,佝僂着背,沉聲道:“怎麼?連自家門都不願意進來了?”
江辰依舊垂眸,一副懶得搭理人的樣子。
陸美玲沒好氣的瞥了眼打了人還理直氣壯的陸老,對江辰說:“阿辰,我們進去說,媽今晚一定給你一個交待。”
聽到這話,江辰終於擡了擡眼,越過門口的陸老,徑自走進去。
江辰脫了外套,在沙發坐下,陸美玲着急去翻他衣服,被江辰攔下,“媽,不用看,我沒事。”
“不行,媽看看,再給你擦點藥。”
陸老在一旁,越看越氣,閨女還沒這麼緊張過自己呢,酸溜溜開口:“一個大男人,連這點傷都扛不住,像什麼樣子。”
“爸,您還有理了是吧?阿辰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不心疼,我心疼啊。”
陸老訕訕閉嘴。
陸美玲掀起江辰的衣服,看到橫在後背柺杖粗細的猩紅傷痕,愣怔之後,眼眶一下紅了。
她抽抽噎噎地控訴,“爸,阿辰又不是小孩子了,您哪能這樣打他,您看看,都被您打成什麼樣了?”
陸老看了一眼,心裡頓時也有些虛,當時氣惱的很,一衝動柺杖已經打出去,他就是想收也收不回來。其實,他當時想看看江辰的傷,奈何拉不下老臉。
江辰的皮膚偏白,襯得傷口更加猩紅可怖,陸美玲拿出黎譯給的傷藥,細心給兒子擦上。
“阿辰,疼不疼?”
“不疼。”
不疼纔怪!
兒子越一聲不吭,陸美玲心裡越揪的難受,深怕弄疼兒子,動作愈發輕柔。
擦好藥,江辰穿上衣服,傭人送上解酒茶,陸美玲擡頭,看向陸老。
陸老輕哼一聲,彆扭的轉過臉。
明明對孫子心疼的緊,還捨得打下去。
陸美玲拿過茶杯,遞給江辰,“阿辰,把茶喝了。”
江辰並沒喝多少酒,宴會上那些酒都進了黎譯的肚子,他也懶得說破,伸手接過,一口喝下。
今晚,原本就是來演戲的。
“爸,您也別犟了,強扭的瓜不甜,婚姻大事勉強不來,只要阿辰喜歡,我絕不會有第二句話,夏家那邊交給我,我會跟夏叔解釋。”
“可是……”陸老還惦記着當年虧欠了夏家的事。
“您別忘了,當年我的婚事,也是您一手包辦的,可結果呢?”
陸老噎住。
唉,女兒的幸福,算是毀在了他手裡。
陸美玲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握着他的手,用苦肉計進攻,“爸,我沒其他意思,也不怪您,這輩子,有您,有這三個孩子,我已經很滿足了。”
陸美玲的婚姻,是陸老的硬傷。
當年,江振華是他千挑萬選,定下來的女婿。陸美玲一開始並不願意,是他一意孤行,促成這段婚姻,而事實證明,他錯了,大錯特錯。
陸老嘆息,想了想,終究沒說什麼。
陸美玲趁熱打鐵,“爸,過去的事,咱就讓它過去,您不能一直揪着不放啊。”
陸老眯眼沉思,半晌,才說:“要我同意也行,給天岑一個機會,阿辰沒跟她相處過,怎麼知道不適合?”
江辰冷笑一聲,半分面子都不給,“我的事,不需要你的同意,你的手再長,能伸到國外?”
陸老臉一下臭了,戳了戳柺杖,正欲發火,陸美玲急忙哄他,這人年紀大越大,越像個孩子。
“爸,您別生氣,別激動,阿辰,你怎麼跟外公說話的?”陸美玲佯裝訓斥,不給陸老說話的機會,又補充道:“你跟小洛的事,媽跟外公都答應,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再阻止,你先去樓上睡覺。”
“不用,我回家。”
江辰穿上外套,轉身離開的那刻,脣角微揚。非必要時刻,他並不想跟老頭硬碰硬,來個苦肉計足矣。
女兒的心思,陸老不是不明白,他嘆氣:“阿玲,是我們虧欠夏家在先,就算不成,也不能是我們說了算。不給天岑一個機會,我絕不會同意臭小子跟那女娃娃的事。”
陸美玲示意傭人送上牛奶,她端過來,遞到陸老
手中,“爸,您又不是不知道阿辰的脾氣,爺孫倆何必鬧這麼僵呢。我有個主意,您看好不好?”
陸老挑眉,陸美玲附耳過去,輕聲說出她的主意。
陸老一聽,渾濁的眼睛頓時一亮。
“爸,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就是順水推舟,至於以後會怎樣,都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陸老點頭,蒼老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想起女娃娃的身世,頓時又有些唏噓。
——
蘇小洛跟秦卿卿回家,被強迫洗了個澡,躺在大牀上,又被強迫貼了張熊貓補水面膜,拿過手機當鏡子,看着有些滑稽,可她笑不出來。
秦卿卿並肩躺在她身邊,也貼了張面膜。
“洛洛,我跟你說,這面膜可是我託人從國外帶回來的,補水效果好的不要不要的。不是你,我還不捨得拿出來共享呢。”
“這麼稀貴,我拿下來還給你。”說着,蘇小洛伸手去摘。
秦卿卿轉個身趴在牀上,按下她的手,“好洛洛,我跟你開玩笑呢。”
蘇小洛看了眼她因爲跟牀親密接觸,而擠出的大片春光,長長嘆了口氣,“我沒心情笑。”
“不就是卓風的事麼。”雲淡風輕的語氣。
蘇小洛沒好氣道:“你還好意思說,都怪你,非要讓我去什麼宴會,不然也不會碰一起去。說好的和好如初,愛情親情雙豐收呢?”
“我的計劃很順利啊。”秦卿卿拍拍臉,這張臉可得好好保養,說不準哪天就靠臉吃飯了。
“計劃?”
“對啊。”秦卿卿風情萬種地撩撥一頭長髮,“洛洛,你就沒想過,讓卓風移花接木?”
“移花接木?”
這話,怎麼聽着怪怪的?
“對啊,讓卓風喜歡上別的女人,他有了新歡,便不會再惦記你這舊愛,這樣不皆大歡喜了麼?”
“……卿卿,那叫移情別戀,不叫移花接木。”
秦卿卿的語文老師如果知道她曾經用心教育過的學生把成語用成這麼個德行,活着得氣死,死了得氣活。
“都一樣。”
區別大了去好麼親!
“那你的意思是讓卓風跟江夕……”蘇小洛用拇指對對碰。
“聰明。”秦卿卿賞給她一個讚賞的眼神,“你不覺得江夕跟卓風很登對麼?”
“我覺得登對有什麼用啊,等等,你怎麼認識江夕的?”
“我調查的啊,江家的鐵面女郎,精明幹練,能力出衆,是江辰的左膀右臂。洛洛,我已經查過,卓風跟江夕絕對有戲,時間的問題而已。”
蘇小洛一臉懷疑。
“蘇小洛,你這是懷疑我的專業能力!你別忘了,偵探社裡的感情案子全都是我一個人接的!”
“是是是,秦大偵探,請問我的面膜能拿下來了麼?心好累,我想睡覺。”
秦卿卿一手撐着頭,微微彎曲大長腿,身姿妖嬈,一手輕佻地挑起蘇小洛下巴,拋了個電力十足的媚眼,“春宵一刻值千金,睡覺多無趣,小美人,陪爺玩玩。”
蘇小洛:“……確定要玩?”
“當然。”秦卿卿作勢要親下去,蘇小洛伸出爪子,直搗她小蠻腰。
秦大美人兒戰鬥力彪悍,卻有個最大致命弱點——怕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