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方品臉上的表情總是若有所思,並且看沈唯瀾的眼神很是複雜,更糟糕的是從不出錯的方大經理居然在開會時頻頻走神。於是整個公司都知道英俊不凡溫柔斯文的方經理爲情所困,矛頭直指始作俑者——沈唯瀾。
沈唯瀾不免有些惴惴,萬一方品這兩天工作時心不在焉的真是因爲她,那她豈不是給方品蒸蒸日上的事業下了個絆子?仔細思來想去一番,她忽然發現自己第一回做實了那句成語——紅顏禍水。
爲此,她在擔憂之於,竟然有些許竊喜。
打電話給李合合向她彙報這一情況,李合合感嘆一番後戲稱她爲當代妲己,她雖謙虛一番,但心裡仍有些喜滋滋的。而李合合的聲音有些虛弱,她好心提議去她租的房子裡探望探望她,卻被李合合忙不迭地婉拒了。她猜想其中肯定有些貓膩,而且定是關於宋子言,但李合合口風實在太緊,無奈只好放棄。
掛了電話後她又沉思一番,驀地記起被妲己這個紅顏所禍的紂王,結局似乎並不怎麼好。而她正在臆測方品的結局時,忽然看見方品正朝這邊走來,身旁是穿着火辣的董小宛,手裡拿着文件說些什麼。
沈唯瀾眼見着董小宛的傲胸幾乎要貼上方品的手臂,立刻冷哼一聲低下了頭。又過了幾秒,忍不住再擡頭看了看,兩人在窗口前停下了,並且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她勾了勾嘴角,卻恰好對視上方品投過來的視線,趕緊又低了頭。
有同事小聲嘲諷道:“熱臉貼了冷屁股,活該!”
沈唯瀾聽了這話,不知怎麼地有些心花怒放,轉頭打算和喬杉交流一番,卻發現喬杉一臉魂不守舍,眼睛也略有紅腫。
“杉杉,你怎麼了?”
喬杉明顯神遊去了地球之外,在她連叫了幾聲後,還猛然回過神來,茫然地回了一句:“啊?瀾瀾你叫我?到時間吃午飯了?”
她的聲音大得連遠處的方品和董小宛都聞聲看了過來。
沈唯瀾趕緊豎起食指放在嘴前噓了一聲,偷偷瞄了眼四周,壓低聲音問:“杉杉你這段時間怎麼了?總是魂不守舍的,叫你去逛街你也不去,打你電話也總是不接。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你還當不當我是好姐妹啊?!”
喬杉咬了咬嘴脣,眼眶又有些泛紅,半晌之後,道:“瀾瀾,我的確是有些事想請你幫忙。待會……待會午飯的時候再說吧。”
等到了中午的時候,沈唯瀾特意找了個比較安靜的餐廳把喬杉拖了過去。喬杉一直很鬱鬱寡歡,並不怎麼開口講話。沈唯瀾使勁渾身解數也沒法把她都笑,又不好再問她到底出了什麼事,只好也沉默下來。
她以爲喬杉並不想再提起,可是飯後一碟簡簡單單的抹茶蛋糕,卻像是一個鐵榔頭把水缸砸開了缺口,喬杉吃着吃着忽然毫無預兆地失聲痛哭。
“瀾瀾,我這段時間一直渾渾噩噩,簡直不敢相信這種事情居然會發生在我身上。”喬杉痛痛快快地哭了十多分鐘之後,終於擦乾眼淚開始冷靜下來。
沈唯瀾一邊給她遞紙巾一邊猜測道:“是不是你和計一扭之間,出了什麼問題?”
喬杉苦笑一聲,聲音有些沙啞,說:“你猜得還真準,我前幾天就已經和他分手了,現在恢復了單身。”
沈唯瀾震驚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和計一扭不是已經商量着準備要結婚了麼?怎麼會分手?是他在外邊有了女人,還是你不想結婚了?”
喬杉說:“是我提出的分手,也是我不想結婚了。”她說到這裡,竟然又險些掉淚,哽咽道:“瀾瀾,你不知道,他這個樣子,我如果還嫁給他我就是腦子被雷給劈了!他……他其實是個同性戀!”
沈唯瀾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計一扭雖然有些娘娘腔,可是看上去斯文白淨,並且對喬杉更是細心體貼。她曾在各種論壇上見過被gay騙婚的女人發帖子哭訴,可萬萬沒有想到這麼戲劇性的一幕居然就出現在自己好友的身上。
喬杉繼續說:“我發現他是同性戀之後,他也向我坦白了。我說要取消婚禮,他不肯,他說他雖然是同性戀,但他保證喜歡的女人從頭到尾就只有我一個。”
沈唯瀾被雷地外酥裡嫩,艱難道:“天吶,那你是怎麼回答他的?”
喬杉抽了抽鼻子,說:“我沒回答他,我直接抽了他兩耳瓜子。現在他雖然沒有再來煩我,可是死活不同意和我分手。而上個月年我爸生病時候我向他借了三萬塊錢,到現在還沒還他,他就拿這事要挾我。”
沈唯瀾冷笑說:“做得好,這麼賤的男人還真是世間少有。三萬塊錢你也別擔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喬杉憂心忡忡道:“可是瀾瀾,你也不過是個實習生,三萬塊不是個小數目,你別太爲難,如果實在不行,我就去問家裡人借。”
沈唯瀾一揚手,挺着胸脯道:“杉杉你別擔心,我保證幫你把事辦好。”
之後喬杉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回到公司後也開始有說有笑起來。沈唯瀾尋了個空當偷偷摸摸地走到方品辦公室門口,小心地四處張望一番,接着敲了敲門。
方品的聲音悠悠響起:“請進。”
沈唯瀾迅速鑽了進去,把門關緊,轉身看見一臉訝異的方品,揮揮手嘿嘿笑道:“噯,方經理,午飯吃了沒?”
方品看了眼她空蕩蕩的雙手,說:“找我有事?”
沈唯瀾一個箭步竄到方品桌前,兩眼發亮地連連點頭,“嗯,有事有事!十萬火急關乎性命的大事!你可得幫我!”
方品疑惑道:“什麼事?”
沈唯瀾斟酌了一下,覺得方品太過精明,比較難騙過去。而喬杉的事又不好直說,乾脆還是半真半假地說:“呃……是這樣的。喬杉她家裡出了點事,急需三萬塊錢救急。我又沒有那麼多錢,所以你作爲一個好上司,是不是……”
她斜眼看着他,拇指和食指搓了搓。
方品皺皺眉,問:“爲什麼喬杉不自己來問我借?”
沈唯瀾氣急敗壞地說:“噯,你別看喬杉平時大大咧咧沒個正經的,其實她也是很矜持很有自尊心的!她不好意思開口問同事借,所以只好由我出馬了。”
方品似乎仍有些不信,問她:“你說的是實話?”
沈唯瀾一拍桌子,試圖以高分貝讓他信服,說:“真的真的,我沒騙你!喬杉家裡邊急着用錢,她不好意思開口我幫她開口。”
方品沉吟片刻,從抽屜裡拿出一張支票遞給她,說:“既然是這樣,你趕緊把錢給她送去。我這裡剛好有張三萬塊的支票,你告訴她不用急着還。”
沈唯瀾迫不及待地接過支票,仔細看了看,笑眯眯道:“我就知道咱們方經理是個助人爲樂的好孩子,我代表喬杉先謝謝你了。”
方品笑了笑,忽然問她:“你今天晚上在哪吃飯?”
沈唯瀾被他突然冒出的新話題搞得愣了愣,片刻後回答他:“哦,我還沒想好。怎麼,你想請我吃飯?”
方品漆黑的眼眸亮了亮,抿脣一笑,“唔,你記得早點回公寓,我請你吃飯。”
“嗯嗯——”沈唯瀾盯着支票,胡亂應了幾聲。
傍晚下班的時候,她把喬杉拖到角落裡,神秘兮兮地問喬杉:“杉杉,你知不知道現在計一扭會在哪裡?”
喬杉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聽別人說最近他一下班就會去五一路的那間同志酒吧。噯,你問這個做什麼?”
沈唯瀾嘿嘿一笑,從兜裡掏出支票,心情愉悅道:“你不是說他拿錢威脅你麼?現在你大可以找到他,把支票狠狠甩到他臉上把他羞辱一頓!”
喬杉遲疑道:“這……這不太好吧?”
沈唯瀾瞪了她一眼,狠狠道:“杉杉,你平時的彪悍勁頭哪裡去了?他這麼對你,你居然還對他心軟?你是包子還是聖母啊?我告訴你,這種騙婚的gay就該好好教訓一頓,保不齊他下回還要去騙其他女人!”
喬杉皺眉想了想,終於沒再反對。
於是二十分鐘之後,兩人就已經站在A城有名的同志吧門口,徘徊了一陣,沈唯瀾終於咬咬牙拽着喬杉就要往裡邊走。纔剛走進門口,沈唯瀾的電話就響了。她拿起手機看了看,是方品打來的電話。
“喂,方品?”她有些心虛地開口。
方品在那邊問:“瀾瀾你在哪裡?不是說好了晚上我請你吃飯,你怎麼還不回來?”
沈唯瀾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喬杉,小聲說:“我現在有點事,過會就回去。你等我幾分鐘哈,馬上就回去。”
酒吧門口的聲音很嘈雜,方品似乎聽出了些什麼,追問道:“不行,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我去接你。”
沈唯瀾沉思片刻,說:“行,我在五一路的同志吧,你趕緊來。”
方品的聲音立刻有些氣急敗壞,怒道:“沈唯瀾!你發什麼瘋!好端端的跑到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去幹什麼!你立刻從酒吧出來,在門口等我!”他話音剛落,沈唯瀾就果斷地掐斷了電話。
她上前兩步,順着喬杉的視線看了看,一眼就看見計一扭和一個男人摟在一起。沈唯瀾當機立斷地拽着喬杉準備去和計一扭把事情給解決了,沒想到才走了兩步,失神的喬杉竟把一旁的花瓶給帶倒了。
隨即立刻有服務員竄了出來,笑着說:“小姐,破壞我們酒吧的公物必須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