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長假,在開始的那一天便已經開始了殘酷的倒計時,它總愛用“長”字來迷惑衆人,讓我們誤以爲我們的時間還很多,不用焦急,一定還有時間。但開始和終結總是在一天天走近,從來不會越離越遠,無論你多麼不情願,它還是會來。
早在上個學期末就已經爲今天開學典禮的話劇籌備忙得焦頭爛額的丹彤,此刻可是一點也不閒着,左奔右跑地,對着曠音器說話,還怕不夠氣勢磅礴,一定要再放大自己音量以確保能引起全場人的注意。
宋唐冷不防湊近丹彤,道:“少用點嗓子吧,待會還要表演呢。”
丹彤關心的點卻與宋唐截然不同,她略帶關懷地問道:“你怎麼鼻音那麼重,是感冒了嗎?要不要緊啊?要不你就在下面休息吧,你的位置我找別人頂替就可以了。”
宋唐忍不住咳嗽了幾聲,“不要緊,反正我也沒有臺詞。”說完,便略顯匆忙地轉身離開了。
丹彤目送他幾秒後,也沒有時間再去關心他了,繼續對着臺上一幫人大吼大叫的。
忙忙碌碌兩個小時以後,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學生們也相繼入場就座。
丹彤倚在凳子上,看着那一張張朝氣蓬勃的新面孔,不禁笑了。看着他們一起嬉笑玩鬧,談着遙不可及的未來,想象着近在眼前的大學生活,丹彤也不禁想到自己已經在這間大學待了三年,再過一年,她就畢業了。
“砰砰砰——”臺上傳來主持人試麥的聲音,丹彤也坐直了身子,第一次那麼想聽他會說些什麼,即便知道那只是爛大街的老生常談,但這也是她最後一次聽到了。
以竹做出噓聲狀,囑咐宇琛:“好啦,好啦,要開始啦!”
“哦!”宇琛悻悻然地閉上了嘴。也不知他爲什麼這麼閒,硬是要來以竹的開學典禮,根據宇琛的說法,他算是以以竹家長的身份來參加的,但是卻偏偏不願坐家長席,非要賴在以竹身邊。
“下面歡迎我們的樑教授爲我們說幾句。”主持人帶動着大家一起鼓掌,以竹也坐直了身子,豎耳聆聽。
老教授緩緩走到麥克風前面,笑盈盈地道:“今年將是我教學生涯中的最後一年,我在這間學校已經教了三十七年,也老大不小了,也是時候該退下來休息一下了。我也老眼昏花,行動不便,還是應該要讓道給你們年輕人……”
以竹也跟着衆人惋惜不已,捨不得老教授退休,也不願他太辛苦了。
宇琛一個吃瓜羣衆則一副事不關己的啃瓜子姿態問道:“怎麼了?你很捨不得這個樑教授嗎?”
“當然啦!”以竹立刻答道。
宇琛也是摸了摸以竹的頭,笑道:“以後常聚,不就可以了?不用覺得捨不得。”
以竹乖巧地點點頭,“其實我已經很幸運了,能成爲他教的最後一屆學生。”以竹釋然一笑。
一個個精彩絕倫的節目看得人目不暇接,暫時忘卻了即將要面臨的離別之苦,最後一個壓軸節目,便是丹彤的話劇。
因爲之前摔斷腿給丹彤的靈感,所以爲了增強女主角的悲慘感覺,丹彤直接坐着輪椅上臺,還打上了“石膏”。
說到激動之時,丹彤還特意站起身來,一瘸一瘸地走到宋唐身邊,在丹彤搖搖欲墜,快要與大地親吻之時,宋唐卻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噴嚏,沒有空去接住丹彤。
接着,丹彤就那樣失重地倒地,“啪” 的一聲,將一場撕心裂肺地悲情劇演成了一場滑稽詼諧的鬧劇。
臺下一片鬨笑聲,丹彤沒辦法,自己編的戲,趴着也要演完,她繼續哭着,更是惹人心疼,伏地一步步向着宋唐靠近。
宋唐看着丹彤,一顆心揪着揪着的,隱隱作痛,他終是上前把丹彤整個架了起來,輕輕放回了輪椅上面。
丹彤有些窘迫,語氣略顯焦急地在宋唐耳邊道:“你不是要演高冷嗎?幹嘛要扶我起來啊!”
宋唐仍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拍了拍丹彤的肩,道:“你自己看着辦吧,我繼續高冷去了。”
丹彤此刻的情緒很尷尬,但還是堅持尷尬着把戲給演完了。
話劇完了後,丹彤便立刻去找宋唐算賬,她憤怒地指着宋唐的後腦勺,“你別想逃!你說清楚,剛纔幹嘛要扶我起來啊?”
宋唐轉身看着丹彤,推了推眼鏡,道:“免得你又怪我不扶你。”
丹彤跺了跺腳,嗔道:“你!你!你!”丹彤氣得火冒三丈,感覺自己幾個月以來的準備都毀於一旦了,自己想象中的完美演出也永遠留下缺陷。
宋唐語氣有些軟了下來,不再看丹彤的眼鏡,輕聲道:“我不忍心。”
丹彤有些不可置信地凝視着宋唐,兩人之間本來激烈火熱的**氣氛瞬間下降至冰點。
兩人都饒有默契地沉默着,但最後先離開的一定是宋唐,而丹彤永遠只能目送着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