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經費調劑單的時候, 肖艾真是不敢相信。任憑冷一峰的性格,無論如何也不會這樣給自己放了綠燈,可這調劑單就在手裡, 整整捌萬元, 千真萬確。冷一峰也沒過多解釋, 只要求她儘量精簡人員, 還多問了一句蘇茵茵的情況。
節目組開始籌備此次行程, 其他欄目組可是分外眼紅,都在議論着冷總監是吃錯藥了吧,平日裡對肖艾可從來沒什麼好話, 這回是怎麼的,風向標逆轉啊。
蘇茵茵小半個月沒回家了, 這會在碧水公寓的家裡吃這碗飯, 看着電視, 莊美薇在廚房裡煲湯。蘇東健看着女兒最近面色紅潤,氣色不錯, 猜想是因爲代班主播這事兒讓她心情比較好,可他哪裡知道,蘇茵茵這紅潤的面色當然是要靠愛情的滋潤纔有的。
莊美薇端着湯鍋出來,剛吃幾口飯,她又打開了話匣子:“女兒, 你這出差去幾天啊?”
“三天呀。”
“多帶點衣服, 北島那邊可比帝都冷多了, 羽絨服, 帽子, 暖寶寶,一個都不能落下。”
蘇茵茵喝着雞湯, 習慣性地開啓小差,應對她老媽這嘮叨個沒完沒了的模式。莊美薇又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忙問:“你隔壁那個,你最近見着了?”
蘇茵茵:“...媽...你...”
莊美薇立馬擺手:“看你,我就是問問,你就說你見着沒?”
“見着了...不怎麼樣。”蘇茵茵招架不住,只想趕快斷了她的念想,倘若要莊美薇這會兒知道蘇茵茵已經和對面那小子好上了,這日子可就要翻天了。
“打過招呼了?”
“嗯。”
“怎麼就不怎麼樣呢?我上次看他背影可是真帥。”
“您就甭打聽了呀,老媽!”蘇茵茵嚷嚷。
蘇東健開口了:“美薇,茵茵回家吃個飯,你每次都提那些有的沒的,適可而止嘛。”
莊美薇瞥了一眼蘇東健,不樂意了:“就我知道關心女兒,你那心思都在你的革命工作上,女兒是指望不上你哦。”
男人苦笑一下,埋頭吃飯。
...
幾天後,一切敲定,《深夜》欄目組按照計劃前往機場搭乘飛往北島的航班。候機廳裡,彭越和蘇茵茵隔着坐開,蘇茵茵還不敢公開和彭越的戀情,兩人只好保持“半地下”戀情,只能看着彼此而親暱不得。
出發前便聽說近兩天帝都前往北島這條航線的天氣狀況不太好,不過爲了欄目組的節目進度,只有這幾天可以安排外出拍攝。
彭越垂眸看着手裡的一本西廚雜誌,蘇茵茵則戴着耳機聽着音樂,候機廳里人不算太多,其他的人都在各自打發着時間。
彭越搭着腿,餘光看見一個穿着黑色長款皮大衣,戴着鴨舌帽的男人坐在了對面,手裡竟也拿着一本機場外購買的西廚雜誌。男人漫不經心地翻着書,每隔幾分鐘就摸出手機看看,好似在等着什麼人跟他聯繫。
都說人有氣場,彭越感觸頗深,對面這男人就讓他有某種不能言明的不太舒服的感覺,可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
登機後,蘇茵茵和朱力力換了座位,和彭越坐在了一起。這會兒兩人終於有機會挨近了,可旁邊的吉美像個偵探一樣偷偷瞄着兩人的舉動,還笑得賊眉鼠眼的。
飛機晚點了三個小時,這會兒已經是凌晨2點,機艙裡的乘客大多在閉目眼神,蘇茵茵迷迷糊糊地,偏頭倒在了彭越的肩上睡着了。
彭越翻着報紙,沒什麼睡意,偶爾垂眸看看身邊的蘇茵茵,一抹寵溺而剋制的笑容掛在脣角。倒是坐在後排的古麗一直在偷偷看着他,心裡發着癢。機艙裡一片寧靜,只聽見飛機平穩地飛翔在高空中的機動聲。
忽然,一個男人猛然抽搐,幾秒鐘後倒在了機艙走廊中央。
“先生,先生!”乘務員迅速趕過來詢問那名男子。
部分乘客被擾醒,有的探出頭,有的從座位上站起來,另一名乘務員立刻發出廣播:“尊敬的各位旅客,目前有一名男性乘客發生暈厥、嘔吐、抽搐等緊急症狀,是否有醫生、護士等職業的乘客,我們現在需要您。”
廣播緊急播放了三次 ,乘客們交頭接耳,可卻遲遲沒有人相關人士站出來,倒地男子抽出不斷,乘務員束手無策。
蘇茵茵被嘈雜聲擾醒,彭越剛好起身,她揉了揉眼睛問:“出什麼事了?”
吉美剛從前面回來,皺着眉頭說:“有個男乘客暈倒了,好像還在抽搐。”
彭越起身,朝乘務員快步走去,蘇茵茵和吉美想叫他,便看見他和乘務員示意:“讓我看看。”
乘務員立刻讓開位置,他一眼便看見倒在地上的男人,正是剛纔候機廳裡坐在他對面的皮衣男子。
彭越立即蹲下,摸了摸他的脖頸,將鴨舌帽取下,迅速將他的領口鬆開。男人還在吐着白沫,彭越將他的頭偏向一側,男人口中的分泌物順着臉頰吐在了地上。
“先生,您是醫生嗎?”乘務員問道。
彭越雙手稍稍用力按住皮衣男子的肩膀,擡頭說:“不是。”
“那...”
五分鐘後,皮衣男子逐漸放緩了抽搐的頻率,慢慢恢復了平靜。
“癲癇的症狀。”彭越解釋道。
皮衣男子睜開了雙眼,滿頭大汗,待他狀態穩定後,彭越俯身將他扶起,坐到了原來的座位上。
乘務員看見情況已經好轉,終於鬆了口氣,她向彭越微微頷首:“感謝先生您。”說完,俯身詢問皮衣男子:“先生,您感覺好些了嗎?”
皮衣男子意識逐漸恢復,他埋頭,似乎在尋找什麼,彭越將鴨舌帽遞給他,他接過來戴在頭上,遮住了鼻樑上方的半張臉。
“謝謝。”他聲音嘶啞,在座位上微微鞠躬。
“你有癲癇。”彭越提醒男人。
“我知道。”皮衣男子埋頭應道。
“那好。”彭越轉身朝自己的位置走去,機艙裡的乘客目光被他牽引,年輕女生們心花怒放,眼裡快要看出水來。
肖艾看到了整件事情的經過,不由覺得彭越這人似乎還存在另外的一面,他不太表露和刻意隱藏的另一面。
蘇茵茵朝彭越豎了個大拇指,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盡是崇拜。男人靠着座椅,繼續拿起手上的報紙,卻再也看不進去一個字。
癲癇,曾幾何時他再熟悉不過的病症。此時他的手有些輕微地顫抖,回憶侵蝕,但他很快移眸看了眼身邊乖巧的蘇茵茵,壓抑住心裡的一絲起伏,讓自己恢復了平靜。
兩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北島國際機場。大雪過後萬里晴空,臨海半島的美景一覽無餘。肖艾招呼着一行人上了之前安排好的商務車,前往酒店辦理入住手續。
天邊露出一抹朝霞,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
蘇茵茵給莊美薇和蘇東健發了報平安短信,一路絕美風光盡收眼底,她回頭偷偷看了眼彭越,他似乎有些睏意,正閉着眼睛。
酒店位於北島北部,是當地有名的度假村,肖艾這次的目的是不僅要完成外景宣傳片的拍攝,還要給欄目組的夥伴們來一次輕鬆的工作旅程。
朱力力負責辦理入住,按照一行人數,吉美和蘇茵茵被分到了一個房間。蘇茵茵拿着房卡噘着嘴,這美的不要不要的度假村裡,應該是和彭越一起廝混啊,可卻和吉美住一個房間,美好的幻想都破滅了。
“啊!好大的牀!哇!落地窗!哇!海!”吉美撲倒在自己的牀上幸福地直嚷嚷,蘇茵茵放下行李箱,茫茫雪景,悠悠海邊,邋遢的吉美,才分開一小會兒,她就好想彭越...
一夜奔波,吉美很快縮進被窩呼呼大睡,蘇茵茵溜進洗手間,撥通了彭越的手機。
“茵茵。”他的聲音有些慵懶而低啞。
“你休息了嗎?”
“沒有。”
“哦。”
“你呢?”
“吉美睡着啦。”
男人寵溺地說:“乖,去睡會兒。”
蘇茵茵咬着脣:“我想...見你。”
彭越在那邊頓了兩秒鐘,說:“好。”
蘇茵茵頓時開心起來,掛了電話,她在鏡子前抓了抓頭髮,又重新補了一點粉底和腮紅,最後還不忘塗上一層薄薄的脣蜜。
酒店的暖氣很足,她脫下了羽絨服,裡面時間米粉色的獺兔毛衣,她左右照了照鏡子,覺得滿意了,悄悄開門溜了出去。
彭越的房間要穿過廊亭,她墊着腳,警惕地環顧四周,以免被組裡的同事發現。
“咚——咚——”
彭越開了房間門,他穿着白色的羊毛衣,和平日裡的深色衣服不同,這樣的他顯得鮮肉和更加溫柔。
蘇茵茵兩步上前撲進了男人的懷抱,他趕緊將門推上,被她的突襲弄得有些後退。
彭越埋下頭,輕輕啄了啄她的鬢角,擁着她的後背,靜靜地等她。
“傻姑娘。”
蘇茵茵在他懷裡擡起頭,忽然踮起腳貼上了男人的脣,彭越措手不及,這小妮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但他很快迎合了她。
從第一次的羞澀和笨拙,到現在她開始主動探進男人的脣齒間,那片柔軟將彭越的心快要融化,他有些失神,呼吸變得有力而急促。
他將她抱得更緊,用力地吻她,變得霸道而激烈...就在蘇茵茵快要招架不住時,彭越擡眸,眼裡略過一絲捉摸不透的神情,寵溺到不行地看着蘇茵茵,沉沉地說:“答應我,茵茵。”
蘇茵茵幸福地睨着他:“什麼?”
彭越用力擁她入懷:“永遠留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