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茵茵開門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 還不知道這輛車是怎麼回事,彭越便將車駛出了地下停車場。
車裡的一切都是嶄新的,精緻的車前裝置, 真皮座椅, 還有掛在後視鏡上的一顆水晶雪花。
大學考過駕照後, 這幾年, 蘇茵茵除了在老爸的輔導下開過自家那輛廣本小車去郊區轉過幾圈之外, 就沒怎麼碰過車了。
彭越一直看着前方的路,偶爾瞥一眼後視鏡,一個一米八個子的大男人坐在這輛mini裡, 頭頂的空間似乎不太夠,他的髮梢已經觸了頂。
“好漂亮的mini, 還是我特別喜歡的寶藍色。”
等紅綠燈的時候他用餘光睨了一眼旁邊的小妮子, 她正規規矩矩地坐在一旁, 眼睛卻一直左顧右盼。
這條路通往東郊別墅,蘇茵茵問道:“去看奶奶嗎?”
男人點點頭, 轉了方向盤繼續開着車。他問她:“喜歡嗎?”
“喜歡什麼?”
“這輛車。”
“誰的車呀?”她睜了睜眼睛。
彭越勾了勾脣角,移眸看看前方的儲物櫃,擡了擡下巴說:“幫我拿個東西,在你前面的格子裡。”
“哦。”蘇茵茵照他的話打開面前的儲物格,裡面有一個藍色文件袋。她拿出文件問:“這個嚒?”
“幫我打開。”
文件袋裡裝着一堆汽車的資料, 裡面有一張黃色的A4大小的紙張, 蘇茵茵打開問:“這個?”
彭越抿着脣不再說話, 路過一個紅綠燈路口等紅燈的時候, 蘇茵茵發出了雷鳴般的一聲尖叫。
呀!!!!
男人覺得在這狹小的空間裡, 耳膜都快要被這個丫頭震得穿孔,蘇茵茵展開那張紙的時候, 上面車主的名字竟然是她。
她忍不住要再次確認,文件袋裡的一系列手續資料上車主的名字都是蘇茵茵,而二十七萬全款的刷卡單據就在文件夾裡,是彭越的簽名。
綠燈亮起,車繼續行駛。
她看了看手裡的單據和購買合同,又擡頭看看身旁的彭越,這樣反覆了好幾次後,難以置信地問:
“這是...送我的?”
“不是討厭擠地鐵麼?”他的語氣依舊平靜,彷彿只是買了一件很平常的禮物送給她。
“怎麼可能!?”說着,她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臉蛋,轉過頭再次說道:“彭主廚,你送了我一輛車!?”
彭越說:“是你喜歡的顏色。”
她已經坐不住,開始左右觀察這輛嶄新的mini,最後就是張着嘴看着身邊的彭越,驚訝與懵逼共存:“這是mini的最新款,我只敢看看雜誌的!”
“週末陪你去郊區練車,怎麼樣?”
他淡淡說道:“我沒記錯的話,你有駕照吧?”
“彭主廚,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需要理由?”他輕描淡寫,又濃情蜜意。
駕出市區,彭越左右動了動脖子,似乎不太適應這輛小車,畢竟這種型號的車,還是適合女人來開。
蘇茵茵驚訝於彭越居然記得她曾閒來無聊說的每一句話。她偶爾抱怨因爲擠不上地鐵上班會遲到,她會憧憬說有一天可以擁有一輛mini,她說她要好好練車不要當一個只有駕照沒有經驗的本本司機。
原來,他都在聽,都放在了心上。
直到今天早晨她到了電視臺還打電話給他,委屈地說擠地鐵擠得快要變形。
一個男人的雷厲風行,原來就是這樣。因爲你的一句話,而爲你立刻改變。
蘇茵茵把文件袋收好放回儲物格,溫暖到了心尖。她挪過身子靠在彭越的肩膀,說:“彭主廚,我們會結婚的,對不對?”
“傻瓜。”
“我想和你結婚。”
“不會是因爲這輛車吧?”他不禁拿她逗趣:“我真的不是土豪。”
“...和它沒關係。”她說:“因爲我愛你,因爲你也愛我,對不對?”
彭越彎起脣角,末了,抿脣而笑。蘇茵茵往他身上蹭了蹭,偏頭靠在他的肩膀,看着前方的路,幸福地勾着脣角。
這個男人似乎是無所不能的,他是這繁華都市裡一座寧靜的港灣,讓她累了可以停靠和依偎,他將她託在手心,把最好的一切給她。
車停在東郊別墅的車庫,彭越把車鑰匙給了蘇茵茵。
“有空就陪你練車。”他摸摸她的頭,拉着她的手進了家門。
沈蘭青和桂姨在廚房忙着做飯,彭毅昨晚回了國,這會兒在樓上書房看報紙。
從書房出來走到飯桌的過程中,彭毅是一副嚴肅的面容,也未同彭越講一句話。
蘇茵茵很有禮貌地叫他叔叔,沈蘭青已經提前知會過他兒子和這個小姑娘的事情。眼前這個姑娘大方得體,有一股乖巧的靈氣,懂禮貌,識大體,彭毅心中多了幾分喜歡。
飯桌上,秦老太太看着蘇茵茵笑眯眯地,碗裡的飯也不見少。彭毅卻破天荒地問了問彭越最近的情況。
“你有多少勝出的把握?”他問問題總是一針見血,從不迂迴。
“你知道我沒那個習慣去想還沒發生的事情。”
彭毅搖搖頭,兩父子的對方終究進行不下去。
“叔叔,彭主廚一定會摘冠的,到時候米其林機構還會評估他的餐廳,將來還能成爲帶星的米其林餐廳呢!”
蘇茵茵毫不掩飾對彭越的信心,或許在彭毅看來,只有哪一天彭越的餐廳擁有了米其林機構的認證,才能從根本上去彌補他當年輟學這件事帶給他的衝擊。
彭越對蘇茵茵在電視臺工作頗爲意外,當年自己的母親就是一位成功的電視人,三十年裡,她的主持陪伴了幾乎一代人的成長。
“奶奶有很多可以教你的東西,看來,人與人之間,還真有緣分這東西。”
沈蘭青笑着說:“可不是嘛,咱媽第一次見到茵茵就喜歡的不得了,沒想到,這祖孫倆還是同行。”
“青青,什麼時候跟越兒結婚吶?”老太太冷不丁地一句,蘇茵茵剛吃進嘴裡的飯糰差點沒哽在喉嚨。
彭毅蹙眉:“媽,這小姑娘叫茵茵,你怎麼總是提別人的名字?”
老太太瞥他一眼轉過頭去,根本不理會他,還是笑眯眯地看着1蘇茵茵。
叔叔說的,是青青嗎?
蘇茵茵還是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到底是什麼原因,奶奶會一直把她當做了另一個人呢?
彭越說過,青青是小時候的鄰居,蘇茵茵也從未往深處想。可究竟爲什麼奶奶會一直忘不掉這個叫青青的女生呢?
彭越埋頭吃飯,並未理會,蘇茵茵莫名開始對青青這個人有了好奇,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兒?她和彭越的家有着什麼樣的關係呢?
“哎,媽這不是讓這病症給害的嗎,腦子總是糊里糊塗的。”
沈蘭青迅速的睨了一眼彭越,他若無其事,夾着菜往嘴裡塞,大口吃着飯,時而擡頭看看蘇茵茵,往她的碗裡夾菜。
彭毅點燃了一根菸,青煙四起。
“媽這回憶,就停在那個時候了。”
“老彭,吃飯。”沈蘭青打斷了他的思緒,拿過他手裡的煙,轉身進了廚房。
彭毅騰空的手放了下來,這才意識到兩個年輕人都在,一個自顧自地埋頭吃飯,一個咬着筷子不明所以。
他下意識地咳了兩聲:“來 ,接着吃飯。”
後來就沒再說起這個話題,吃完飯,沈蘭青帶蘇茵茵去了書房,從一箇舊五斗櫃裡拿出一塌相冊。
“茵茵,這就是奶奶年輕時候工作的照片。”她翻開相冊遞給蘇茵茵。
照片裡的女人也就30歲的年華,端莊秀麗,有她伏案寫作的照片,有她面對鏡頭錄製節目的照片,有她和觀衆握手的照片,有她在表彰大會接受榮譽的照片...
“這都是奶奶嗎?”
“是啊,奶奶真的是位優秀的電視人。”
“要是奶奶都還記得,那該多好。她就能給我講很多她的故事了。”蘇茵茵有些遺憾。
“喏,這是她最寶貝的一個筆記本,用了好多年,都是過去工作中記下來的筆記。”沈蘭青把一個皮質的舊筆記本交給蘇茵茵說道。
紙張已經泛黃,上面的筆記卻還清晰可見。碳素墨水的鋼筆字剛勁有力,讀過發現,這都是秦老太太的工作日記。
——第一次面對鏡頭,很緊張,心如小鹿亂撞,監製告訴我深呼吸,電視機前的觀衆都在翹首以盼,對,深呼吸,定神定力定心,我可以,告訴自己我可以。
——原來我的微笑還不夠,吐字也不是太清晰,還有太多要探索和糾正的地方。
——雙手自然地放在肚子上,時不時地提醒自己深呼吸,收腹,緊張感就減少了許多。
“奶奶的筆記好有意思,像一本攻略。”
沈蘭青點頭:“茵茵,奶奶的筆記送給你。”
“不,不行。”蘇茵茵合上筆記本重新放到沈蘭青的手上:“奶奶的筆記本太貴重了,阿姨,我不能收。”
沈蘭青笑着將筆記本又放到她手中,拍拍她的手說:“彭越對我說你會需要奶奶這本筆記,因爲它能幫助你面對接下來的挑戰。”
“阿姨....”
“拿着吧,希望你能成爲一名優秀的電視人,茵茵。”
蘇茵茵捧着這本年歲已久的筆記本,彷彿捧着知識的寶藏,她會從這裡面經歷秦老太太電視生涯的一生,汲取她的寶貴經驗,彷彿走過她走過的歲月。
從東郊別墅的家出來,蘇茵茵將筆記本抱在懷中就不曾鬆開過手,彭越假裝伸手去拿,她也捂得緊緊的,不讓他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