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煜自建奴先一步下令撤退之後,頓時鬆了一口氣,同時他也料到代善會從西城門突圍。雖然說早先他在西城門附近埋伏下了一千騎兵隊,但是很顯然即便埋伏下五千人馬,代善依然會從選擇這裡進行突圍,因爲西邊是現在唯一沒有火炮的地方。
在簡單的思索了之後,韓煜決定不能讓建奴就這樣輕易的逃走,起碼要給他們留下一個重重的記號,大明軍可不是以前那麼好欺負的。於是,他下令葉夢洲帶着幾門馬炮,快馬火速趕到西城門外,尋找一處比較高的位置,一旦發現建奴開城門逃跑就立刻開炮轟擊,不過儘量不要與建奴發生交戰摩擦。
只是到了這個份上,建奴絕對不會在有心思來反擊了,應該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了。
在安排上葉夢洲後,韓煜馬上組織人馬向復州城南城門發動的進攻。此時此刻的南城牆上,建奴士兵早已經潰逃一空,而那些被堵在城牆之上做擋箭牌的漢民們,自然不會傻乎乎的繼續呆在這個是非之地,緊隨着建奴士兵之後逃走散去了。
韓煜集中了火炮,對準關閉的城門,齊齊開口。強大的活力瞬間就將城門擊打得搖搖欲墜,步兵們緊跟着衝上了前去,稍微用力推了一下,整個大門就散架倒塌了。北海軍原本交戰處於嚴重疲憊狀態,但是在這勝利在望的時候,任何精神上的睏乏都會化爲全新的動力。士兵們吶喊的衝進了城裡,多年來向積蓄的對建奴的仇恨,恨不得馬上爆發出來。
“王雲,王雲!”韓煜跟着自己的親衛隊向復州城裡走了進去,同時還一邊呼叫王雲。
王雲在與代善正面交鋒之後,已經是滿身鮮血、衣衫不堪了,但是渾厚的臉上帶着十分興奮的神色。他在聽到韓煜的叫喊之後,連忙跑了過來,咧嘴大笑的問道:“韓總兵,什麼事呀?”
“去讓各部將領都注意一下,不要滋擾民衆。”韓煜臉色帶着認真的說道,他知道攻城略地相對而言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是守城經營卻不好似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佔領城池後的第一步,如果稍有差池,那麼自己的名聲很快就能被損壞全無。
“好的!”王雲馬上轉身準備去執行命令,可是想了想之後,立刻又調轉回來,向韓煜問了一句,“韓大人,那要是建奴韃子的百姓,我們該怎麼做?”
韓煜簡短的想了想,遼東大半疆土自從淪入建奴統治之後,漢民變成了漢奴,甚至被分配或者販賣到八旗各戶。在對待漢奴的人權上,滿族建奴甚至根本就不把他們都人看,儼然與畜生排成一列,而稍微有些合心意、肯爲建奴效勞的漢人,纔會被提拔爲家丁身份,或者編入旗籍。對於這一點,他早就感到很是不快,現在輪到漢人做大,肯定不能讓這些建奴有好果子吃。
“哼,但凡是建奴的都給我集中在一起,然後交給我大漢子民去處置。另外,所有建奴的家產全部充公,但是其中要抽四成分給漢民,讓他們在復州重新安定下來。”韓煜慢條斯理的說道。
“明白了。”王雲馬上轉身跑去了。
進入復州城之後,整個街道都被一種混亂不堪的景象所佔據,雖然復州城在並不是戰鬥的中心,但是北面城牆和西面城牆都遭到了持續性的炮擊,天空中漂浮着的是陰森森的硝煙。城裡除了北海軍得勝之後的呼喊聲之外,顯得很是淒涼寂寥,偶爾會傳來幾聲嘶喊,讓整個城鎮更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感覺。
韓煜分配完畢各路兵士佔領城中要地,然後信步向代善的府邸走去。就在經過市井街道的時候,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追逐聲,十幾個漢民拿着鋤頭與棍子,憤怒的追着一個單薄的婦女。從衣服上區分看來,漢民是全身破爛不堪,而婦女卻上看去稍微貼面,整個場面似乎是漢民在追逐欺壓依舊的建奴地主一般。
這原本是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韓煜已經下令將建奴交由漢民處理,那麼對於這些平常作威作福的建奴來說,被打被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正當他準備大步流星的繼續走過去的時候,那名婦女似乎已經發現了他,忽然發足力氣向這邊衝了過來。
韓煜火槍親衛隊的士兵立刻反應了過來,紛紛拔出了武器跳上前將婦女攔截了下來。
“大人,大人,求您開恩,我是漢人,我真的是漢人!”婦女被士兵們雪亮的長刀阻攔在外,但依然苦苦的哀求着。
這時,韓煜總算看清楚了這名婦女,從樣子和體形看來,對方的確不像是建奴韃子那般樣子。讓他更驚訝的是,婦女的懷中緊緊的摟着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只是因爲剛纔距離太遠,所以並沒有看清楚婦女原來是帶着一個孩子一起奔跑的。這個小女孩在母親懷裡瑟瑟發抖,劇烈的奔跑也讓她小巧的臉上一片蒼白失色,更重要的是,彷彿是長期營養不良,她的身體看上去要很是瘦小。
後面拿着鋤頭和棍棒追趕的漢民衝了上來,但是看到威風凜凜的韓煜和親衛隊,頓時又不敢造次,全部都停了下來。
韓煜愣了愣,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情況。既然這個婦人是漢人,爲什麼這麼多漢民還要來追打呢?他神色凝重,向婦女喝問道:“你犯了什麼罪?”
婦女讓自己的喘息平復了下來,趕緊說道:“大人,民婦什麼罪都沒有,民婦只是想求一個安穩的生活而已,求大人饒恕民婦。”
“既然無罪,我何來饒恕?”韓煜的臉上疑惑的色彩更加濃重。
突然,婦女身後緊隨着的漢民中走出一個壯年大漢,帶着氣憤和悲壯的語氣說道;“大人,您可別可憐這個賤貨,她爲了苟活,不僅和建奴韃子們睡覺,還暗中幫着建奴韃子監視我們漢民。要不是這個賤貨,我和我二哥早就逃離此地了。只可惜,這個賤貨出賣了我們,害的我二哥被建奴抓起來活活打死了。”
“是啊,大人,你婆娘身爲漢人,竟然幫着建奴韃子做壞事,明明就是漢奸!”另外一個漢民也附和的說了起來。
很快,漢民們紛紛叫鬧起來,咒罵和悲憤的聲音此起彼伏。與此同時,浪尖風頭上的那名婦女臉色更加慘白,不由自主的將懷中的小女兒摟得更緊了,樣子甚是悽苦。
小女孩彷彿感受到了母親內心痛苦的掙扎,竟然掙脫出母親的懷抱,站起了身來,帶着淚光哭泣道:“你們不要傷害我娘,她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壞!”
“哼,賤貨和韃子生出的孽種,不要臉。”漢民們漸漸轉移了口頭攻擊點,叫罵的更加兇悍起來。漢民人羣之中,一個女人竟然在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狠狠的砸向了小女孩。
石頭有些偏離,僅僅擊中了小女孩的肩頭,但是對於弱小身軀的女孩來說依然是一個不小的創傷。小女孩整個人都搖晃了一下,卻強撐着沒有摔倒,同時咬着自己的小脣沒有痛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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