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哭泣的天空

雨緩緩的下着,即使在天藍色小傘下刻意營造出的溫馨氣氛,還是無法沖淡離別的傷感。自古多情傷離別!

我停下腳步透過雨幕,望着街上急速而過的車輛和匆匆的行人,是不是冰冷的雨加速了回家的心情?擡頭望着他依然寬闊的肩膀,曾經想依靠一生的,但現在已經變成了泡影,他要離開了。情何以堪啊!“明知會離開,爲何還要挑動我的心玄。”我擡頭望着他漆黑的眸子,其中的哀傷震撼了我。他突然用一隻手緊緊地抱住我:“文,不要變回從前一樣好麼?你的眼神又是好空洞,神情好淡漠。我會心痛,真的。遠方有我必須完成的使命,相信我好麼?等我回……”“不用給我誠諾,汪國真說‘諾言是時間結出的松果’,松果雖然美麗,誰能保證不會被季節打落!還記得我們是怎麼相識的麼?”“雨中。”“相識在雨中,相處在雨中,分離在雨中,難道老天早已告訴我結局?”

走出圖書館的大門,天又下雨了!就是在這樣一個秋天黃昏的雨中,父母因爲車禍離我而去了,以後我充分體驗了人類的淡漠與無情,這和有沒有血緣關係無關。之所以沒有說醜陋和貪婪,是因爲他們沒有錯,只是想讓自己生活的更好而已。有這層認識以後,我感覺生命中沒有任何激情,沒有什麼可期盼和喜悅的事情。我在別人詫異的眼神中走入雨中,下雨的時候從來不愛打傘,尤其是春雨和秋雨,也許我也是一個傷春悲秋的人吧!

感受着雨從眼角慢慢流下,假想成這是流淚的樣子,因爲從父母離開以後就從來沒有再流過淚了。

突然雨停了,我詫異的擡頭,先是看到了一片天藍色的傘面,然後看到了一雙溫柔帶笑的眼睛。“你很不快樂。”他的聲音很清朗、很好聽。“如果我說我想讓你快樂,你不會很詫異吧?”他盯着我的眼睛問。在這以後,從開始的不接受他到後來被他的誠意打動,慢慢的喜歡上了他。雖然只有一個月,但我真的好快樂,好快樂,而且找回了失去的笑容。

“都已經過去了!”我喃喃自語,走出傘下的二人世界,再次感受淋雨的悽美。他從後面抓住我的手,“打傘好麼?”我苦澀的笑着看他,“還會掛心麼?”他把傘放到我的手裡,轉身離開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出神,看到他走到馬路邊了,想等他過了馬路我再離開。他突然轉過身:“文,等我好麼?”我無語。他邊倒退着走邊喊:“文,等我好麼?文……”“風……”我大喊,可是一陣急剎車聲掩蓋了餘下的話語。我親眼看到風在一片血霧中倒下,扔下傘我衝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抱起了他滿是鮮血的頭,手顫顫畏畏的放到他的鼻下:沒有呼吸,沒有呼吸!我抱緊他的頭,仰望着天:“啊……”發出心靈最深處、最無助、最絕望的悲鳴!

這時腦中突然閃過一首詩:不知是無意還是天意/有你的日子總是有雨/有雨的日子我沒有帶傘/雨水淋在臉上溼在心裡/一生中有許多次相遇/最快樂的相遇是認識了你/一生中有許多過錯/最心痛的過錯是失去了你/我不想讓心哭泣/可又怎麼面對這傷心的故事/爲什麼,爲什麼/憂傷總是期待的結局。

有東西流到了嘴裡,是鹹的。雨仍在下着,遠處傳來了救護車的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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