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四日。淩河水軍大營總管文達率領戰船四百枷,比以出淩河河口,駛向新自由貿易港的方向,雖然戰船數量相比起上次要少出三分之一,但是所要面對的敵人的數量也大幅度被削弱。
二十五日,正午,秋老虎發揮着最後的餘熱,海面上海燕飛翔,微風徐徐,淡淡的海鹽味道沁入鼻腔。文達和西城良在主艦之上擺着菜餚,享受着海風的和暢,就在海船距離新自由貿易港不足七十多海里的時候,膘望手終於發現了姍姍來遲的新自由港水軍。
文達放下手中的竹筷,站起身。走到欄杆處,眺望遠方那海天一線之間,果然裡面游來一片黑色的船影,西城良也湊上前,看着那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海船,也有點驚訝的道:“毛文龍的水軍怎麼會這麼多,不是說只有不到兩百餘艘戰艦了麼,怎麼看起來規模比咱們的水軍還要大
文達卻是不屑的裂了裂嘴。輕笑的道:“對方的戰艦是不多,不過卻可以用商船充數,對方顯然是打算用商船攪亂我軍隊形,然後接近之後用彈射弩炮攻擊,不過這種法子使用一次就已經沒有用處了,看我如何大破之。”
西城良看着文達,笑了笑。道:“那我可就拭目以待嘍。”
文達呵呵一笑,對着身邊的士兵道:“按照第一演練隊形排到,準備迎敵文達是參加過上次水戰的,不過上一次水戰他並沒有指揮權,只能聽從命令行事,而在戰場中,文達對於毛家水軍的彈射弩炮有了很深的認識,不過礙於不明白對方的弩炮特性,所以文達在那戰中吃了不少虧,回去之後,文達專門操演了數個對付毛家水軍的辦法,畢竟弩炮的射程短,而且十分容易損壞。
隨着旗艦的旗手不斷的發佈命令。整個如長魚一般的船隊開始了變化,前面的戰船減緩速度,而後面的船隊則加快的船速,小型戰船開始向中間收縮,大型戰船則開始緩緩的前移,組成了第一線,很快一個波浪形的船陣組成,滿帆的衝向對面的船隊。
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裡,文達除了排演陣型之後,還針對石彈的攻擊特點,對船隻進行了改造,戰船不比運輸船,首要的是堅固程度,也就是耐打擊能力,所以戰船內部通常都是分成數個艙室的,而越大的船,分隔艙也越多,比如單桅戰船分成六個船艙,如果一個漏水還可以保證航行,如果兩個,漏水船就開始下沉,而三桅戰船的船艙達到了十二個,就算是漏了四五個也可以保證浮在水面上,而目前的戰船攻擊手段,對於大型戰船很少有直接打沉的。只有使用火攻以及短兵攻佔,或者是倒黴到家的被大型投石車連番擊中,不過這個概率低的可憐。
而爲了應對彈射弩炮對水線下的打擊,文達除了用大船用船身硬抗外,他還讓人打造了一種防護用具,他派人收集了大批的水牛皮,水牛皮屬於管制軍用物品,通常用於打造防禦不錯的牛皮輕鎧甲,牛皮堅韌而且耐磨防水,可以說是十分好的材料,文達讓人將整塊整塊的牛皮釘在船隻水線上下部分,而在牛皮內部塞滿了稻草,這樣看起來雖然有些臃腫,但經過試驗,卻能有效的抵禦彈射弩炮的攻擊。
也就是說如果對方的弩炮打在水線以上,或許能打出一個缺口,但卻絕對不會漏水,而以船體的堅固程度,這種打擊就算在多幾十炮也打不沉一艘戰船,畢竟石彈不是導彈,會爆炸,而打在水線下半米以內,也會因爲有這層牛皮防護,減緩石彈的衝擊,就算水線下的船體破碎出裂紋,也因爲有牛皮在外面矇住也不會發生海水瘋狂涌入的麻煩。
不過這種向前牛皮的方法雖然刷告,但耗費卻不是一般的高,也就是靈夏畜牧業比較發達,加上靈夏的鎧甲換裝,不在以牛皮鎧甲爲主,而多采用水利衝壓出來的輕質鐵鎧爲主,所以這部分牛皮就節省了下來,調配給了文達使用。
對於這一次海戰,文達可以說舟滿滿,只要碰到了毛家水軍定然叫他那昔日的主子到海中餵魚。下午二時,早就遠遠望到蹤跡的海船纔算到了近前,就如文達之前預料的那般,失去了大量可作戰的戰船,毛文龍只能用運輸船頂數,而毛文龍打的主意很簡單,就算是用這些船燒,也要拉上幾個墊背的。
毛文龍的水軍位於整個龐大的船隊的後方,前面五百餘艘全都是運輸船,有單桅的,也有雙桅的,可以說毛文龍這次是打算破釜沉舟了,而在後方的毛家水軍中,則有不少雙桅和三桅的運輸船併入主力戰船之中,這些都是改裝的戰船,每一艘上都安裝着兩到四門彈射弩炮,共計一百二十艘,加上水軍還剩下的兩百餘艘,再次組成一支三百多艘的船隊,加上前方的炮灰船,總數近九百,超過靈夏水軍一倍。
雖然船隻無限的增多了,但是卻能看到新自由港和靈夏之間巨大的差距,這種差距是從各個層面之上的。無論從經濟還是造船水準,又或者是軍事力量,兩者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之上,靈夏水軍戰損蘭愕餘條戰船,只不過是小動筋骨。而對千自由貿易港。蘭兒聯鞏船卻足以傷筋動骨,元氣大傷。
咚咚咚,隨着旗艦上的巨大鼓聲響起,靈夏水軍發起了第一波攻勢,與劉仁軌的戰法一樣,第一波打擊是投石車的漫天石頭雨,雖然命中差了許多,但好在這玩意射程遠,密集使用總能發揮一些效果。
西城良還是第一次看到冷兵器時代的海戰,說起來整個中國歷史上海戰鬥不多,歷朝歷代對於海洋都抱着一種可有可無的態度,這種對海洋的不重視,才導致了整個中國海軍的落後,響起明朝初年,還有那九桅巨船航行在大海之上,最遠達到了非洲,而相比起來,那個時候的歐洲海船甚至不及鄭和寶船的五分之一大。
投石車的攻擊雖然沒有什麼命中率,但是那鋪天蓋地的石雨卻是對人最好的震懾,而且密集使用,總能有幾艘被打中,大型投石車可以一次投射三百公斤的石頭。可以是一整塊,也可以是若干塊,而一般遠距離打擊都採用數塊重量不同的石頭疊放在一起,同時拋射,這樣重量不同,拋射的時候軌跡也會不同,造成大範圍的散射效果,而投石車的數量一多,石頭雨的規模和覆蓋範圍就相當可觀了。
不過這種石頭雨只是看着威力巨大,但實際打擊效果卻並不明顯,就算準確命中,也只是對戰船上方進行摧毀,無法造成毀滅性打擊,除非使用三百公斤重的大石頭,準確的命中,那樣可能會直接將一般的戰船擊沉,石頭雨是大範圍的攻擊,通常間距雖然不會很大,但有經驗的舵手卻能精準的躲避大多數石塊,如果實在躲避不過,也會讓船身上不重要的部分去承受。
不過毛家水軍前出的五百炮灰運輸船,基本上內部都放滿了稻草和引火之物,船上控制的人,也只有極少數的士兵,只要能控制運輸船前進就可以了,所以這五百多艘運輸船幾乎沒有任何的躲避,生生的承受這石雨的打擊,而運輸船與戰船不同,戰船爲了提高抗打擊能力,通常都設有多層甲板。以及數量衆多的隔板以用作船體支撐,而運輸船不同,運輸船的建造首先就是爲了保障運輸量,所以船艙要保障足夠大的空間,儘可能的減少擋板之類的結構性支撐,所以面對石雨的打擊,運輸船自然不能象戰船被打幾下除了甲板裂幾個窟窿,但實際上卻狗屁問題沒有。
五百戰船由於是炮灰。所以船型豐分的密集,面對鋪天蓋地的石頭雨,命中率無形中提高了不少,運輸船通常只有一到兩層甲板,而不是戰船那種最低也要有三層甲板,所以當石頭砸船第一層甲板之後,很可能會直接砸向船底板。不過這些炮灰運輸船內部都塞滿了稻草等物,但免除了被直接擊沉的下場。
“大人,快看。那是什麼?”一個。親兵眼睛敏銳的發現靠上前的一艘運輸船被連番被巨石打中後,竟被打散了架子,而船艙內部,那成捆的稻草和木頭全都露了出來。
文達看着那艘單桅運輸船,散架後露出的東西,不由的露出一絲冷笑,道:“投石車全部換上火油彈,給我燒。”因爲上次海戰不敗而敗,所以夏羽對於這一次海戰寄託了很多的期望,所以在物資供給方面可謂是大開門庭,靈夏的武器製造作坊如今已經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產業鏈條,主要分成三大武器製造區,第一個就是靈夏城,第二個在巾錮城,第三個在傾城。這三大武器產地都擁有着大大小小的武器作坊幾百間,不過所打造的武器大多數都是用來外銷的,只有規模和標準達到一定程度的作坊才能成爲定點採購作坊,爲靈夏軍隊打造武器鎧甲,可以說這也是一種殊榮。武器作坊形成產業的好處是明顯的,武器可以賺來大批的金銀,也可以讓靈夏具備強大的生產能力,而也正是這種強大的生產能力才讓靈夏日益強大。
火油彈的個頭要小許多,然而比起那巨大的石頭雨,火油彈形成的雨顯然更加的密集,覆蓋的範圍也更大,隨着一個個火油彈碎裂開來,一個個引火用的火彈子在天空中戈,過,好似那碎成無數片的隕石一般,鋪天蓋地的覆蓋向運輸船,隨着一個個火彈子落在運輸船上,一碰觸到碎裂流淌出的煤油。立刻燃燒起來,頓時海面上。燃起了無數巨大的移動火把。
在運輸船上沒有來得及躲避的士兵紛紛被大火燒死,慘叫着跌落大海,大火將帆船的船帆燒燬,導致運輸船的速度越來越慢,而這片大火就好像是兩軍之中的一道屏障,讓人無法逾越。
看着燃燒而起的運輸船,文達隨即傳令,換上石彈繼續打擊,這一次,石雨的打擊明顯有了效果,被大火燒的嘎嘎直響的運輸船。在巨大的石彈雨下,紛紛分崩離析,碎裂成無數的碎片,之前還規模龐大的炮灰船隻,轉瞬間就少了大半。
火油彈一次用上萬枚。連着拋射好幾輪,這種手筆簡直就是敗家子,一枚添裝了煤油的火油彈造價一兩二錢銀子,一次集體拋射就是上萬兩銀子,什麼叫一擲千金,大概
航舵鉅艦在前面開着道,鉅艦前方的巨大撞角將前方那些熊熊燃燒的大船撞開,而船隻兩側,那巨大的拍杆也上下翻飛,打的運輸船火花飛濺,亂木飛揚。
嘰喳嘰喳,一種類似與機器的聲音從遠處的海域上傳來。不過已經衝入火船之中文達並沒有聽到這種叫聲,然而聲音卻是越來越密集,天空中一隻海燕在半空中飛翔,俯暇着碧藍色的大海,海面上突然出現一羣移動小型海島,那藍色的龜甲與大海融匯成一體,如果從遠處看。很難看出海中游動着大片的移動生物。
碧海玄龜,八星祥獸,身體大如小島,龜殼顯現天藍色,上面刻有繁複的甲骨文,龜甲裂紋爲五芒星體,玄龜有角,尖銳鋒利。散發着藍色幽光,龜身有鱗,同樣是藍色,龜腹爲乳白色。
而在那數百隻碧海玄龜前方,海面上無數飛魚躍出海面,銀翼步,魚,海燕魚類的一種。雙躊扁長,好似羽翼一般,飛魚嘴前伸,形成骨質劍體,劍魚羣規模十分龐大,最大的劍魚有一丈多長,而小的劍魚卻只有巴掌大銀翼劍魚羣慌亂的在海面上逃竄,而後面碧海玄龜羣則慢條斯理的追着。一些落單的劍魚紛紛成了這羣碧海玄龜的食物。
這只是一場海洋上的一場普通獵食活動,然而對於不遠處馬上就要交戰的兩大水軍卻無異於意外來客,毛文龍的船隊已經在運輸船後方列好陣型,只等着靈夏水船衝出前面的燃燒着火船,就一擁而上,然而那隨着海面上聲音越來越大。終於有士兵注意到了側面海面上的異常。
無數的銀白色的銀翼外魚飛射出海面,躍出一丈多高,在半空中滑翔十餘米這才落入水中。這些銀白色的精靈在海面上形成了一道銀白色的綵帶,飛濺而起的水花在陽光的照射下閃動着耀眼的七彩光,仿若仙境之中。
就在毛文龍船上的士兵驚歎這海上奇觀的時候,一場災難降臨了,幾條逃竄的最快的銀翼劍魚突然飛射出海面,那流線型的魚身在空中甩動着,好似離線的利劍一般,那骨質的佔有身體三分之一長度的骨刺直接洞穿了眼前一個眨巴着眼睛,身上只穿着一聲麻衣的水兵,骨刺透過士兵的身體,釘在船甲板上,魚尾不斷的拍動着,看到這血腥的一幕,所有的人都呆愣住了。
然而當看到水面上那已經鋪天蓋地襲來的銀翼劍魚羣,所有的人都傻了,但片刻之後,整個甲板上卻傳來一陣嚎叫之聲,士兵們紛紛逃亡船艙,以躲避那可能比石彈雨還要密集的銀翼劍魚羣。
毛文龍不敢相信的看着那銀白色的彩練好似一張張大了血盆巨口的怪獸,將左翼的戰船一條條的吞沒,那淒厲的慘叫聲距離幾百米外還聽的清楚,靠在外圍的一艘戰船上,由於目睹了前面幾條船慘劇,船上的士兵紛紛脫離甲板衝入了船艙,就在他們聽到甲板上無數叮叮的聲音,相互對望着大鬆了口氣,總算是躲過了一劫,然而就在他們將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去的時候,來自底層船艙內,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不好了,船底漏水了小七被被那些魚給刺死了。”彷彿在驗證眼前這個士兵所說的話一般,一聲咄的聲音從身邊響起,一個靠在船舷內甲上的士兵做夢也沒有想到,那該死的刮魚居然能刺穿五寸多厚的木板,然後在貫穿自己的身體,靠在船艘上喘氣的士兵狼狽的爬開,就在他們爬開沒多久。甲板上又多出幾個骨劍。
相比起到黴的毛文龍來,文達不由地幸運了許多,像艘真艦殺入燃燒的運輸船中,向着毛文龍的水軍衝去,雖然大半燃燒的火船都被拍碎了,但畢竟還有不少的火船以及船上的碎片在海面上燃燒,而這些燃燒的碎片無疑幫了大忙,銀翼飛魚一分兩半,繞開了前面燃燒的火船區,雖然仍有一部分劍魚衝入這片船隻的墳墓,但面對那不時沉入水面的船骸,無疑成了最好的阻礙,儘管文達的戰船也被銀翼劍魚襲擊,但情況相對起毛文龍水軍的情況好的不知道多少,不過就算如此。落在後方的靈夏戰船同樣面臨着與毛文龍水軍同樣的襲擊。
碧海玄龜終於姍姍來遲,看着海面上那滿目的瘡癮,碧海玄龜並沒哼哼點憐憫,反而對前面擋道的船隻發出一聲嘰喳嘰喳的叫聲。那平靜的海面上竟在這隻巨大的碧海玄龜和幾百只小碧海玄龜的推動下,掀起了一道不小的海浪。海浪轟的一聲打在前面擋道的戰船之上,幾十艘已經被火燒得快要散架的戰船面對海浪沒有抵擋住一擊,直接散碎成無數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