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田東一路西行,輕車熟路的繞過幾個暗樁,沿着湖岸來到河口,河口上幾艘鬥船在波光粼粼的月光下游弋着,林田東搬了幾塊大石頭,對着河面就砸了下去,幾聲噗通的聲音在這夜色如水,平靜無奇的河面上還是十分突兀的,一艘鬥船聽到聲音靠向河西這邊,打着燈籠發現了招手的林田東。
“兄弟,我是張家村的林田東,有緊急的事情要見你們村長,能否通融一二。”林田東拱手,一臉笑意的對着鬥船上的士兵道。
鬥船上的士卒雖然有所疑惑,但這深更半夜的跑到河口,還引起幾人的注意,顯然不會是奸細,如果真有緊急的事情給耽誤了,那可就有麻煩了,但如果真有其事,那就是大功一件,鬥船上的伍長想了一下,看着那個瘦弱麻桿的傢伙,就算他想惹事也得掂量下分量,讓鬥船靠了河岸,將林田東接上了鬥船,跟其他巡邏的伍長說了一聲,駕着船隻開往白村上的棧橋。
林田東被送到白村的行政中心時已經是月上柳梢的時候,而夏羽也剛剛洗了澡正要睡下,還沒閉眼,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弄醒:“村長,外面有一件緊急事情需要你馬上處理。”
夏羽心情很不好,本來忙碌了半個多月就沒有好好休息過一天,好不容易忙完了,剛想睡個飽,卻又被人打攪,換了誰都不爽,但夏羽還是一骨碌的爬起身,跳下了牀,打開了門,敲門的是一個值夜的下人:“什麼事啊!”
那下人搖了搖頭,道:“不曉得,不過那人好像很急的樣子,說非要見您一面,否則要出大事。”
夏羽一聽,也加快了步子,不過他這邊的動靜還是驚動了西廂房的周紫晴和白素,兩女顯然也沒有睡下,打開門,走了出來:“出什麼事了?”周紫晴上前問道。
夏羽搖了搖頭,道:“還不清楚,也累了一晚了,回去睡吧。”說着轉頭就走,周紫晴還想追上去,卻被白素一把拉住,看着消失在院子裡的夏羽背影,道:“好拉,都是他們男人的事,你去湊什麼熱鬧,該我們知道的你不問他也會說,要是實在睡不着,咱們就在院子裡坐會。”
周紫晴扭過頭,如華的月光照在她光潔如玉的臉龐,泛出淡淡的白皙光澤,一雙秋水般的眼睛眨動着,瓊鼻微微上翹輕哼一聲道:“就你會做人。”周紫晴嘴裡這般說,但還是順從的坐在了石椅上,不過那翹起的嘴角無不在說她很不爽。
正堂,夏羽第一次看到眼前的這人,身材瘦長,近一米七多的個子,外面套着一身有些破舊的長衫,腳上還穿着一雙黑色的舊官靴,嘴角上掛着兩撇山羊鬍,兩個眼睛泛着光,見到夏羽出來,腰身微躬,臉上露出一個公式化的笑容,只是這一架勢,夏羽就知道眼前的傢伙可能是出身官場的。
“您可是夏村長,果然是氣宇軒昂,本人林田東,暫爲張家村主事。”林田東走上前,對着夏羽說着,那樣子即顯得謙恭無比,又不給人一種做作的印象,顯然這一套已經深入對方的骨髓,就好像是貴族舉手投足之間的高貴氣質一般隨和。
夏羽聽了林田東的介紹還微微有點愣神,對於林天東這個名字倒有幾分印象,好像是陳老將軍跟他提過,白素也曾說過,這些日子自己在靈夏村那邊,這個人倒是屢次三番的來白家村,夏羽很快就恢復了常態,不動聲色坐在主位上,對着林田東道:“林主事是吧,從白村長那裡聽說過你的大名,只是不知道這深更半夜,登門造訪有何要事?”
林田東也聽出對方話音裡不耐,但林田東既然將寶壓在這,自然不可能在走回頭路,索性也就豁出去了:“夏村長,林田東卻有一件大事要跟村長說!”林田東說着將張溫的打算和盤托出,一邊說着,眼角還一邊觀察夏羽臉上的變化。
夏羽雖然經過一段時間的歷練,雖然沉穩成熟了許多,但喜怒哀樂的情緒還是無法收放自如:“你說的可是真的?”夏羽聽到那個張溫要跑路,心裡也是一凌,本來他只是想拖一陣子,等這邊的農忙結束,在和張家村那邊談,當然這裡面也有一絲威逼的意圖,爲到時候談判的時候能佔盡先機,免得對方有所依仗,獅子大張口,沒想到對方有如此魄力,居然要放棄根基,壯士斷臂,以圖重頭再來,不得不說這需要很大的勇氣。
當初陳慶之在大敗綠林兵後,自身元氣大傷,就提過要離開大島到外面另起爐竈,如果不是白素不願意離開,加上陳慶之生逢大變,一切都看的淡了,少了幾分爭雄的野心,夏羽還真得不到這個歷史名將的投效。
林田東點了點頭,道:“確實是真的,整件事情都是我操辦的,只是沒想到張溫爲了自己斷然捨棄了兩千多百姓,作爲張家村主事,整個村子從無到有,可以說傾盡我的心血,我實在不忍拋棄,這才前來稟明前後,希望村長可善待我張村兩千老弱。”林田東說着眼角還沁出兩滴淚水。
夏羽看着林田東,不管對方打的是什麼心事,至少這個人有能力,夏羽腦海裡快速的轉動着,對着林田東道:“你說的事情我知道了,你且回去,該做什麼還做什麼。”夏羽不露聲色,但林田東可是衙門中的老油子,他還是從夏羽的臉色裡看出了什麼,恭手退了出去。
夏羽心裡想着,回到了後院,卻看到周紫晴和白素坐在院內的石椅上,仰頭張望着天邊那輪下弦月,月彎如眉,月華如水,灑落在兩個姿色不相上下的少女身上,周紫晴年歲要大一些,二十三歲,在他那個時代應該算是年輕的很,但看在什麼時代,至少在這裡,周紫晴絕對算是大齡青年,而白素則正是雙十年華,兩人雖然來自不同的時代,但卻相處甚歡。
白素的作爲正對着正堂南面,正看到夏羽回來,不過白素一向不主動跟夏羽搭話,只是頷首輕點,保持着那分少女的矜持,周紫晴卻顯然少了幾分淑女,坐在這裡,擔心思全都在外面,看到夏羽回來,終於忍不住的跳了起來,香風撲面的來到夏羽的身邊,也不避諱的抱住夏羽的胳膊,櫻脣也不說話,只是用一雙雪亮的大眼睛盯着夏羽看,那眼中的閃動顯然是最好的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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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這個向來無所顧忌的女人也學會了迂迴,換了以前怕是早就問了出來,而現在卻是楚楚可憐的看着自己,但裡面的意思卻是一樣的,夏羽呵呵一笑,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然後對着白素問道:“這個林田東你瞭解麼?”
白素搖了下頭,又點了下頭,輕聲宛若流水般的輕柔:“這個林田東說不了解但我卻知道不少他的事情,但要說了解,卻也談不上,不過這個人在張溫的手下,卻絕對是心腹一類,而且頗有能力,張家村能有如今的局面可以說離不開他的操持,好像他曾是一個縣衙內的書吏,在衙門裡浸淫了半輩子,可以說是一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物,但此人性情人品我就不曉得許多了。”
夏羽點了點頭:“回去睡吧,晚上天涼。”
翌日的清晨,夏羽早早的起了,將事情和吳用,陳慶之說了,商量了一下,這六七百的精壯無論是夏羽,還是吳用陳慶之都無法割捨的,如今糧食壓力不大,人已經成了困擾發展的瓶頸,而人口多寡無疑決定着未來的發展,如果人力充足,夏羽也不用千里迢迢的去草原弄野牛了,而且大島上的人口男女十分不均,兩個多月的殺伐,讓大島上的精壯都成了寶貝,而女人老弱的數量是精壯男子的三倍以上,精壯不夠,勞力不足不說,光是募兵的兵員都是一個大問題,這也是夏羽處心積慮籌備糧草,準備在這個冬天多弄些人口的原因。
一艘鬥船快速的前往夏村,去將駐紮在那邊梁山水寨裡的張俊喚來,夏村的三座船塢前段時間一直都沒有停止生產過,如今水寨內擁有鬥船二十五,運輸船三十艘,已經初具了規模,後來還是因爲建設靈夏村所需大筆的資金,而夏羽手中只有不到三萬兩的銀子,這才停止建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