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很好,大概是睡眠不足吧。現在頭有點疼,我們還是快點去派出所吧,我怕他有惹事端。”黃花一心想要見到那個忤逆子,他曾經大聲的斥責她不讓他讀書,可不讀書是因爲他自己不夠認真,成績日落千丈,原本不富裕的家庭哪裡有條件供得起兩個孩子讀書,何況還有個是敗子。做出這個決定是最疼心的人不是他,而是她,有哪個父母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她一直襬在心裡,那天以來她一直想不通,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兒子這麼恨自己。
“黃姨,我們去就行了,你呆在佳麗好好休息,你臉色很差,身體又虛脫,我和萍萍一定把小弟帶回來。”佳麗邊說邊向萍萍使了個眼色,兩人扶着黃花往房間去。黃姨,在失去父母后,是你一直給我不能擁有的母愛,你對我好我都記在心裡,在我可以幫助你情況下,我一定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黃姨掙扎着,拼命的搖頭,誓死要去看看。拗不過黃姨的決心,她們一同前往縣陌生才縣城派出所。陽光明媚,和煦的風颳在臉上竟沒有冬季的凜冽,而是一種淡淡的柔。長條書寫的隸屬裱好的幾個大字清晰,縣城派出所到了,黑白相間的字體刺得眼睛生疼。佳麗跟在母女的身後,三人抵着腳跟直驅而入。
門衛見到她們並未阻攔,有點見怪不怪的感覺,讓佳麗心寒。難道小弟經常犯錯誤,連這門衛都認識他的家人。心裡泛起嘀咕,短短的年把不見,小弟到底變成什麼樣了,以前只是貪玩,現在喜歡賭博,這些變化一定給黃姨帶來許多的煩惱,這小子太可惡了。想到這裡心裡不禁埋怨祝小弟。
走進室內,一股股暖風迎面而來,頓時暖洋洋,原本穿的少之又少的佳麗倍感舒服。最先看見的是兩個穿着警服的大叔,他們在工作臺上書寫什麼,手裡的鋼筆沙沙作響,四壁掛着數十張錦旗,讓佳麗啞然,小小的縣城容納了兩家頂級賭博場,這治安本是堪憂,而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錦旗呢?可見他們多麼的虛榮,最拐角處破舊的空調發出抗議的嗚嗚聲。
“請問祝小弟……”黃姨開口說到一半,就被一個絡腮鬍須的警察無聲的制止住,他粗糙手指着旁邊的門,示意人在裡面。萍萍緊張的喊着:“小弟!”臉上有喜,有怒,有憂,有恨,交織成複雜的畫面,最後一顰一笑遮蓋所有的表情,“警察叔叔,我是祝小弟的姐姐,這是我媽媽。”
“哦,是祝小弟家人啊,你們來的正好,這裡有個文件需要你們簽字。”說話的男人大約40歲左右,警帽上“警察”二字挺得筆直,好像在告訴人他多麼的剛正不阿,男人蒼白的臉上兩點芝麻大小的黑痣在嘴巴邊,隨着一張一合的嘴巴跳動着,深藍色的制服洗的光鮮,顏色略顯陳舊,他說話的語氣冷冰冰,似乎從西伯利亞刮來的寒流。“這小子不學好,偷市場張伯家的錢,被當場抓到,這是這是搜出來的錢。而且張伯被他推倒,崴了腳也撞傷了頭,現在還在醫院。”警察叔叔嘴巴駑了弩,桌上一打百元大鈔,外加雜少許零錢。旁呆坐的小弟頭髮凌亂,身上的傑克衫破了幾處,裡面的真空棉露出,已經無法做到擋寒御風。
“大哥,這孩子平時不是這樣的,這次一定是昏了頭才幹這樣的事情,我回去一定好好的教導。請你一定要幫幫忙,我們去道歉,你可不要關我兒子啊,他這麼小,人生還很長,可不能有前科。”凍得烏紫的嘴脣不斷顫抖祈求,黃花拉着警官的胳膊,眼淚刷的流了下來,指着臭未乾的臭小子哽咽。祝小弟面無表色,絲毫不在意,保持沉默不語。
“警察叔叔,我籤的是什麼?”萍萍皺着眉頭問。手裡的紙張上寫了很多項賠償款項,有種不安的感覺。
“大姐,我們會竭力幫你們的,”迴應好黃姨又回過頭來回答萍萍的問題,“這個是人家張伯家子女們的賠償協議,你們得簽字,也是對在醫院裡躺着的張伯一個交代。”
“什麼?賠償協議?那需要多少錢?”萍萍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只要關於錢,對於她們一家三口那就是天大的事情,這個家已經擠不出多餘的錢。
“不籤也不行,這是正當需要,祝小弟犯法了,你們懂麼?”警察叔叔的聲音亢奮,似乎在咆哮:你們這些鄉下人懂什麼,這叫代價!
佳麗進去時,祝小弟滿臉驚訝,他把頭埋的老底,似乎看見天敵般想要找個地縫鑽下去,他最崇拜就是佳麗姐,而眼下被她看見最頹廢的自己,臉上如火烤般難受。小弟躲躲閃閃儘量讓媽媽和姐姐的身體遮住自己。他膽怯的擡頭張望佳麗,剛好碰觸到佳麗輕蔑的眼神,猛的收回視線,像個受驚的小孩子,在牆角捏自己的手指頭。房間裡的那盆芭蕉樹綠葉殷殷,四季長春生機勃勃緩解了點嚴肅的氣氛。萍萍和黃花被警官帶去另一個房間,說是張伯的子女在裡面,當面調節去了,整個房間只剩下這對姐弟。
“小弟。”佳麗踩着高跟鞋走到他面前,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他,那種攝衛的感覺讓他窒息,她含笑的發出陣陣鈴鐺般悅耳的聲音,“最近瘦了哦,真是沒有想到,姐姐回來見小弟是在這暖洋洋的派出所裡,呵呵,感覺還不錯,最起碼比你家暖和,是不是?”佳麗的笑和反問像針像刺扎着他的心。
“佳麗姐,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他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微不可聞,面紅耳赤,不敢看着佳麗。
“姐姐相信你,可這次做的的確離譜,你知道這件事情明明是錯的,可爲何沒有制止自己呢,姐姐說過有事情找我,我會幫你的,怎麼能讓大家都擔心你呢?而且你爲何要說謊,姐姐的小弟可不是這樣的,他聽話,誠實,溫柔,懂得體貼媽媽的乖孩子,怎麼變了呢?”
“佳麗姐,我知道錯了,可當我準備還回錢的時候,那老頭髮現了,然後就要用板凳砸我,我來不及躲閃,就隨意的推了一把,結果他……你看我的頭也有被砸傷,我真的不想。”犯錯的小孩不在言語。眼睛裡閃現出當時的場景,心神未定的看着地面。
“知道錯很好,可爲何要說謊,你姐姐的錢是很辛苦賺來的,爲了錢你欺騙所有人說媽媽得了癌症,這是多麼忌諱的話,你怎麼能說媽媽得了癌症呢?”佳麗的話總是明確主題,毫不含糊,字字珠璣,讓他無法面對自己丑陋的一面。
“佳麗姐,我……”
“還有我聽說,你學會了賭博。”
“佳麗姐,不是這樣的,我看媽媽很辛苦,我想要賺錢。聽卿福那小子說一家賭博場要找年輕的人做服務員,我就去了,結果他騙我去賭錢,後來我輸了,我沒有辦法,所以想要贏回來,可最後還是被套進去了,這個姐姐的錢是救命的,如果我再不還上,就會被剁去一隻手,我沒有辦法。我以後一定不敢了,佳麗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雙眼蒙上淡淡輕霧,希望得到肯定,多麼可憐的小孩,他清澈見底的眼睛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無意的,知錯能改上莫大焉,還有什麼好責怪的呢。
“姐姐相信你所說的,會沒事的,我會幫你,以後再也不要說謊了,有什麼事情要和媽媽說,別讓人擔心,缺錢的事情和我說,我會幫你,這次意外,我會幫你處理,你欠下的錢,我回去就給你匯,你把你姐姐的錢還給她。”就讓我來解決一切問題吧,佳麗默默的說。
“姐姐謝謝你,謝謝你,錢已經還上了,偷錢是我鬼迷心竅想要繼續賭博撈錢,昨晚一夜我在這裡想了很多很多,上次去由風大,由風大好氣派,我忽然好想進由風大,回來後心裡堵的慌,我甚至怪媽媽不讓我讀書,喪失了高考的機會。”
“你綴學了?”佳麗不敢相信,對於小弟的綴學她是一團迷霧。
“是,我不已經離開學校了,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學習總是跟不上,很吃力,後來媽媽被老師叫去了,後來我就被帶回家了。佳麗姐,昨晚我真的想了很多,綴學的那段時間,我總是衝媽媽發火,現在我瞭解了,我們家真的沒有多出來的錢培養我這個成績一塌糊塗的人,”他的話酸酸溜溜,突然他猛的站起身,莊重的說,“佳麗姐,我決定振作,因爲我是這個家唯一的男人!”
這話都快把佳麗的眼淚說出來了,如果黃姨在這裡一定高興的合不攏嘴,看着比自己高一頭的小弟,挺拔的身姿,誠懇的表情,一霎那感覺他長大好多。
“好,姐姐看着你振作,支持你。”佳麗露出久違的笑容,這次是從心底爲他高興。
“佳麗,他們要5000塊才肯和解,我們怎麼辦?”萍萍慌張的跑出來,眉頭就快擰着一道繩。
“5000塊,我來出!”佳麗心情高漲,爲了這個將來有出息的小弟,她很樂意出這筆錢。
“不,孩子,這次我們不要你幫忙,我們自己想辦法。”黃花跟出來,一盆冷水澆滅佳麗的熱情,她不想要再欠佳麗的了,只因爲欠的太多,就像小弟一樣,寧願自己偷錢犯法也不願意再厚臉皮找佳麗借錢了。
“黃姨……”佳麗驚訝的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非常的時候卻不讓她幫忙,讓她袖手旁觀,她怎麼能做到呢。
小弟站到黃姨身邊,拉着黃花的手,滿臉愧疚的說:“媽媽,對不起!”
“小弟,你剛剛和佳麗說的話我和你姐姐都聽到了,好孩子,是媽對不起你們,沒有能力供你們上學,給你富裕的生活,媽對不起你們。”黃姨掩面哭泣,這是第幾次哭了,在無眠的夜裡,她總是這樣哭,默默小聲的哭。幾人都達成共識,不要佳麗付這筆錢,決定自己想辦法。可又有什麼辦法可行呢?她們孤兒寡母在這個地區人緣又不好,親戚們對她們借錢是又躲又怕,在多年以前就斷了聯繫。
“佳麗?!”突兀的聲音打破了僵局,從正門走進來一個高大是身影,淡藍色的休閒服,黑框眼鏡架在挺拔的鼻樑上,白皙的皮膚一塵不染,只是頭髮短了很多,手裡提着一欄水果和一瓶糊塗仙酒。
“單巖?”面前這人不正是小時候撒潑的男生麼,上次和張念回來的時候也遇到過他,現在又這麼巧在這裡看見他,這是第幾次哭了,在無眠的夜裡,她總是這樣哭,默默小聲的哭。幾人都達成共識,不要佳麗付這筆錢,決定自己想辦法。可又有什麼辦法可行呢?她們孤兒寡母在這個地區人緣又不好,親戚們對她們借錢是又躲又怕,在多年以前就斷了聯繫。
“佳麗?!”突兀的聲音打破了僵局,從正門走進來一個高大是身影,淡藍色的休閒服,黑框眼鏡架在挺拔的鼻樑上,白皙的皮膚一塵不染,手裡提着一欄水果和一瓶糊塗仙酒。
“單巖?”面前這人不正是小時候撒潑的男生麼,上次和張念回來的時候也遇到過他,現在又這麼巧在這裡看見他,看着他隨意的穿着,有種平易近人的感覺,心裡卻泛起低估,爲何他沒有音樂家那樣瘋狂,他不是搞音樂的麼?
“佳麗你怎麼會在這裡?”單巖看見她喜大於驚,兩次回來都意外的看見她,而且就在昨夜夢裡還和她一起喝茶呢,今天的見面算不算夢想成真呢?!“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又惹老師生氣了,這次老師都管不了你了,所有就把你弄到派出所來了。”
“你就知道調侃我,這麼都什麼時候的事情了,你還記得這麼清楚,小時候不就調皮了點,不就在黑板旁吃了點粉筆灰嘛,怎麼就死死的記住了呢。”佳麗故作生氣嘟着嘴巴,揚眉顰笑。
“呵呵,開玩笑你可別生氣哦。”單巖把水果和酒放在長方桌上,臉上洋溢着燦爛似陽光的笑容。殺傷力,決對有殺傷力,這樣迷人勾魂的笑容放在她們班師姐的面前絕對危險,可對於心有所屬的佳麗功力再大都起不了作用。
“單巖你怎麼來這裡啦?來看人麼?”佳麗瞟了一眼桌上的水果,它們東西包裝精美,似乎要送人的。
“答對了,我是來看我舅舅的,他是這裡的局長,今天回來尋找原生態,順便來看看他。我舅舅來了。”
單巖使了個眼色,門口走進來個胖乎乎的男子,堆滿肉的下巴一擺一搖,他並沒有穿制服,而是件灰色的西服,腳上的皮鞋摸的閃亮。他朝單巖點了點頭,直徑朝黃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