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務長將那名叫簡.科菲爾德的公務艙乘務員叫到了一旁,詳細詢問了剛纔她做了什麼,但乘務員只是表示自己在如常工作,並沒有休息過,也沒有其他的事情。此時,唐術刑和顧懷翼再次離開頭等艙,前往公務艙查看,可當他們到達之後發現所有人竟然都醒着,有些在看電影,有些在低聲交談,有些在喝着飲料吃着東西。
兩人站在門口愣住了,但很快也意識到不對勁,因爲現在是凌晨三點半的模樣,人不可能那麼精神,就算有人醒着,也應該是一小部分人,不可能是全部的人,而且另外一個乘務員不見蹤影。
“去後面看看。”唐術刑立即朝着後面走去,同時留心看着周圍的乘客,這些人沒有一個人擡眼看過他,好像他就是空氣一樣。
顧懷翼站在原地沒動,算是作爲後援呆在那裡,而當唐術刑走到後艙隔間的那一瞬間,突然間整個機艙內的燈都熄滅了,眼前頓時一片漆黑,同時他感覺到有個人撲倒在他的身上,從手的觸感還有面部接觸到的頭髮長短,對方應該是其中一個乘務員。
“你沒事吧?”唐術刑抱着那名乘務員,感覺到她喘得十分厲害,而且雙手冰冷。
乘務員不說話,只是緊緊地環着唐術刑的脖子,嘴脣慢慢貼了上來,感覺上像是要吻他。唐術刑下意識用手推開那乘務員,可乘務員將他抱得死死的。
與此同時,站在原地的顧懷翼也知道不對勁,因爲機艙內突然一片漆黑之後,爲什麼乘客毫無反應?正常來說,在飛機這種封閉的環境下,而且還是在空中飛行的過程中突然熄燈,乘客的反應都應該只有一個——尖叫。
可是沒有,沒有尖叫,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只有一種詭異的寧靜。
顧懷翼扭頭,看向頭等艙的方向,那裡雖然有燈光,但折射出來的燈光卻無法照亮樓梯下的任何位置。公務艙內就像是灌滿了黑色的墨汁一樣。
而就在十米外的位置,黑暗中的唐術刑被那乘務員抱得死死的,勒得無法呼吸,只得拼命憋足了氣,試圖將乘務員給震開,可這一憋氣再一震,用雙臂的力量是掙脫開了。不過同時感覺到有一股液體噴在了身上。而且還帶着濃濃的血腥味。
不會吧!?唐術刑下意識蹲下來。伸手就去摸,立即摸到在黑暗中倒在一側靠着的乘務員的身體,再往其手臂位置一摸,那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唐術刑冷汗滲了滿頭,又四下摸着,這次一摸,真的摸到了兩條手臂,血腥味也越來越濃,自己也滿手都是濃血。
“怎麼可能?自己只是用力掙脫,就把她手臂給震斷了?”唐術刑慢慢起身來,回頭看着顧懷翼的位置,雖然看不清楚。但依稀能看見上面頭等艙的位置有燈光,可那燈光卻無法照亮顧懷翼處。
事情不對勁!唐術刑抓了一條手臂,朝着顧懷翼的位置就衝了過去,衝過去之後,一頭就撞了上去。
顧懷翼一把扶住旁邊的椅子。矯正自己的身體姿勢之後,立即問:“怎麼了?”
“這個——”唐術刑把手臂遞了過去。
顧懷翼拿過去,身體一抖,拽着唐術刑就順着那樓梯朝着頭等艙的位置走去,兩人剛上樓梯,就看到那個叫簡的乘務員慢慢走了下來,雙眼發直,面無表情,直接下了樓梯,瞬間便消失在下方的黑暗之中。
已經站在光明中的兩人對視一眼,顧懷翼舉起那條手臂——那絕對是人的手臂,不是道具,不是假的,從手臂上端原本連接到肩處的斷裂口就可以看出,是被外力給扯下來的。
“我……”唐術刑看了一眼上面,然後立即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遍。
顧懷翼邊聽邊看着那手臂,上下左右摸着,又聞了聞,隨後扔給唐術刑道:“這不是活人的手臂,是死人的,是行屍的,現在你聞聞,是腐爛的臭味。”
唐術刑湊近一聞,果然,爲什麼先前沒有聞出來?而且下方的黑暗又是怎麼回事?
唐術刑看着自己滿手的鮮血,還有鞋子、褲子、衣服表面的那些血跡,想着就這樣上去,根本不需要多話,乘務長就會明白怎麼回事。
兩人返回頭等艙,姬軻峰這小子還在睡覺,竟然還戴了眼罩,裡面的燈光也變得柔和了許多,阿玥也偏頭躺在那,蓋着一牀毯子。而那乘務長和乘務員都已經不見了。
“雞爺!”唐術刑伸手去搖晃姬軻峰,姬軻峰顯得很不耐煩,轉了個方向繼續睡着。
顧懷翼按住唐術刑的手,衝他搖頭。
“他……”唐術刑看着姬軻峰,三人之中就數他感知能力最強,這王八蛋不可能不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睡覺的,根本沒有警告他們!
顧懷翼指着阿玥,隨後上前去,將阿玥給弄醒。阿玥睜眼看着他,一字字問道:“怎麼?”
唐術刑二話不說,直接將手臂遞了過去,阿玥一驚,立即翻身爬起來,問:“哪兒來的?”
唐術刑看了一眼樓梯口,將事情告訴給阿玥。
阿玥瞪大眼睛聽着,像是在聽鬼故事一樣,剛要下樓梯,又退了回來,指了指地面,示意他們站在樓梯口等着,自己去找那乘務長。很快,阿玥從靠近駕駛艙位置的安全休息間內將睡眼朦朧的乘務長找了出來,乘務長一出來,看見渾身鮮血的唐術刑還有他手中的手臂,立即嚇得捂住嘴巴,擡手指着。
“別誤會!我沒有做什麼,只是飛機上發生了怪事!除了頭等艙之外,其他地方都漆黑一片,到底是怎麼回事!?”唐術刑拿着手臂給乘務長,乘務長都要昏過去了,第一反應就是這幾個人要劫機。
阿玥和顧懷翼立即上前,好說歹說乘務長才半信半疑,但堅決不肯去敲開駕駛艙的門問機長和副機師,擔心這是他們的計謀,只是用休息間的電話詢問,誰知道電話接通過去。駕駛艙內毫無反應,副機師並未接起來。
乘務長又嘗試了好幾次,臉色越來越白,搖頭表示裡面沒有人迴應,緊接着又立即呼叫後艙的其他乘務員,但電話都毫無反應,沒有人接起來。
出事了!乘務長這次相信出事了,而且這件事也許真的和唐術刑等人無關,因爲要進入駕駛艙必須經過她所在的位置,她一直在。之前還送過咖啡和點心進去。機長副機師都沒有出來過。也沒有第三個人進入。
“你是多久之前進去的?”唐術刑將那手臂扔在一旁,用一根毛巾包住。
乘務員立即打開旁邊牆壁上一個如同小型電腦的東西,查詢了下道:“四十分鐘以前。”
唐術刑一算時間,那不正好是自己第一次下去看到大家都在睡覺的時間嗎?
顧懷翼又問:“當時機長和副機師沒事吧?”
“沒事。沒有任何問題。”乘務長努力回憶着,拼命搖頭。
阿玥此時想到了什麼,立即問:“如果我沒有記錯,這種深夜航班,給駕駛艙內的咖啡和點心都是提前封存的吧?”
“對。”乘務長點頭,滿頭大汗。
“我能看看嗎?”阿玥問,“相信我,我們不是壞人。”
“好吧……”乘務長輸入密碼,打開旁邊的櫃子。指着裡面一系列的東西,餐點盒,自熱咖啡壺等等,又道,“這些東西按照規矩。我們都不能動,是由公司專門的安全機構負責的。”
公司!?唐術刑想到這,下意識問:“您知道沙曼動力公司嗎?”
乘務長很意外,點頭道:“知道,那是我們的合作機構之一,包括訓練我們的空保人員,還提供我們非致命武器的保養,與我們合作了很多年。”
唐術刑臉色一下變了,看着顧懷翼,顧懷翼則看向阿玥,三人都知道,但凡和沙曼動力公司掛上關係,事情都會變得麻煩,這次百分之百又是他們搞的鬼。
可是,航班是詹天涯安排的?唐術刑問阿玥:“這航班不是詹天涯安排的嗎?”
“是,機票都是裝好放在指定的位置。”阿玥閉眼回憶着,思考着哪兒不對。
“不,不對。”乘務長忽然說,“這次航班是臨時加的,我們也覺得很奇怪,原本我們的飛機臨時出了問題,需要維修,按道理應該是三天之後起飛,但是突然接到了通知說要起飛,我想想……”
乘務長揉着自己的額頭走來走去,因爲事情太可怕了,導致她現在的思維有些混亂,許久她停下來道:“我們是剛過晚上0點才接到的通知,所以你們不可能提前買到機票,我們也很奇怪怎麼會突然間有那麼多乘客!”
“還有四個多小時到達洛杉磯,我們還有時間。”阿玥看着自己的表,“我們被算計了,我估計詹天涯留下來的包,被人給調換了,有人故意讓我們上這次的航班。”
“詹王八在那之前沒有告訴你具體的航班嗎?被人耍了你不知道?”唐術刑很憤怒,質問阿玥。
阿玥很冷靜地搖頭:“按照規矩,我們是不能在對話之中提及具體的數字的,航班號也不例外,隔牆有耳,他只是用暗語告訴我包在什麼地方。”
唐術刑來回走了一圈,停下來道:“你們他媽的怎麼不用暗語說航班號!?”
“錯了——”顧懷翼猛地擡頭道,“錯了,我們犯了一個低級錯誤,因爲阿玥的出現,我們還沒有意識到。”
“什麼?”唐術刑問。
“阿玥出現在那架飛機上,我們認爲合情合理,爲什麼?因爲飛機原本就是鄭國淵準備給我們這次任務用的,只是不知道去什麼地方,那麼這裡就出現兩個疑點。”顧懷翼說到這,唐術刑立即反應過來了。
唐術刑點頭道:“第一,那批古董是在我們告訴田龍亭要去美國之前就定下來要送到墨西哥的,也就是說,這不是巧合,是飛機原本就定下這個路線,鄭國淵知道我們要去美國,所以才事先準備了古董。其二,最明顯的一個地方,詹天涯怎麼會知道我們會去美國?他再神通廣大也不至於有千里耳吧?”
說完。唐術刑看着阿鑰,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鑰託着下巴也陷入沉思之中,半晌才道:“現在回憶起來是有些奇怪,詹天涯打電話來的時候,只是告訴我要混入鄭國淵爲你們準備的飛機之中,到達新幾內亞之後在機場指定地點拿到給你們準備的護照機票等東西,我知道要混進飛機難,只能直接聯繫田龍亭,因爲他欠我人情,田龍亭被迫答應了。這就是經過……”
“還是不對。”唐術刑看着一側回憶道。“我們是進入峽谷之後。才告訴田龍亭我們要去美國,隨後田龍亭給我們制定了這樣的路線,這就表示……”
“這就表示鄭家有人爲尚都辦事,也與沙曼動力公司有着直接聯繫。”原本“睡覺”中的姬軻峰開口道。“其實我們不是早就知道,尚都的人已經無孔不入了嗎?” щщщ◆ ttκǎ n◆ C〇
顧懷翼坐了下來:“田龍亭肯定知道這件事,但他不知道航班的事情,否則他應該會通知我的,鄭國淵手下其他人我不敢保證,至少林索圖和田龍亭不會害我。”
“算了!”唐術刑揮手道,“不糾結這件事了,我們現在必須得馬上查清楚飛機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同時保證飛機能安全着落。”
眼下。他們雙手空空,不要說武器了,連打火機都沒有,要是真的與行屍之類的東西戰鬥起來,在這個封閉的空間中。估計會吃大虧。
“我必須去看看其他乘務員怎麼樣了,你們願意跟我一起去嗎?”乘務長雖然是在詢問,卻用懇求的眼神問道,實際上完全是哀求他們與自己同行。因爲要到達乘務員休息的後艙,必須要穿過公務艙,再走過先前唐術刑掙脫乘務員手臂的隔間。
“我和顧瘋子跟着乘務長去。”唐術刑看着阿鑰,又看了一眼坐在座位上根本不打算起身的姬軻峰,“阿鑰和姬軻峰留在這裡,以防不測。”
阿鑰點頭:“你們小心點,我會守住這個地方,還得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可以當武器的東西。”
隨後,唐術刑走在前方,乘務長居中,顧懷翼殿後,三人以這樣的隊形朝着下艙走去,下去之後,因爲伸手不見五指的關係,乘務長被嚇得不輕,一個勁兒地低聲在那嘀咕着“上帝保佑”之類的話,雙手都不由自主地抓着唐術刑的衣服,不敢去觸碰周圍的座椅——因爲在黑暗之中,原本應該坐滿人的公務艙中,聽不到半點乘客應該發出的聲音。
“到了!”唐術刑下意識邁開步子,在記憶中這裡躺着那乘務員的屍體,可現在輕輕邁過去,卻發現除了血跡之外,原本的屍體消失了。
“屍體不見了?”乘務長跟着唐術刑走過去之後,顧懷翼俯身四下摸了摸道。
“嗯,先不管這個,我們得進休息艙看看再說。”唐術刑在乘務長的指點下,從隔間的那道門簾鑽了進去,隨後乘務長摸索着上前,在門口的密碼鎖上輸着密碼,就在她剛觸碰到密碼鎖的瞬間,機艙內突然燈光亮起。
刺眼的燈光照得三人的眼睛都無法睜開,唐術刑用手臂擋着,和顧懷翼下意識將乘務長拉到自己身後,等適應光線之後慢慢拿開手,去看外面的隔間,發現屍體真的不見了,留下的只有一灘濃濃的黑血。
乘務長見狀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尖叫出來,唐術刑低聲示意她趕緊開門,而顧懷翼則挪着步子走到隔間去,想去看公務艙內到底是什麼情況,那些乘客又都是些什麼東西。
就在顧懷翼一步步挪出去的同時,乘務長也手忙腳亂地輸着密碼,但連續輸錯了兩次,密碼鎖開始發出低低的警告聲——“嘟嘟嘟”。
唐術刑安慰道:“彆着急,仔細想想。”
乘務長捂着嘴,眼淚都出來了,仔細回憶了下,然後伸出食指一個鍵一個鍵地按着。
再說挪出隔間的顧懷翼,緊貼着隔間的牆壁慢慢探頭朝着公務艙看去,發現所有乘客都好端端地坐在那,面朝前方,擡着腦袋,但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動。
“嘟——”乘務長又一次輸錯了,因爲她實在太害怕了,輸錯三次之後密碼鎖需要二十秒之後再重新輸入,她的精神已經要崩潰了,但她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因爲慌張導致的舉動會帶來什麼後果。
第三次輸錯密碼鎖發出的警告聲比先前高至少十倍,站在那探頭看着公務艙中的顧懷翼都被嚇了一跳,但警告聲傳入公務艙的同時,他看到在右側某座位上的金髮女子慢慢地扭頭過來,但她扭頭的時候身體並未動,只是腦袋直接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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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翼猛地吸了一口氣,縮回頭去,隨後對唐術刑比了一個手勢,張開口用嘴型說了兩個字——行屍。
唐術刑皺眉,立即讓乘務長不要慌張,這次一定要輸對密碼。
此時,顧懷翼再次探頭出去,這次探頭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幅場景——公務艙中所有的行屍都已經將腦袋轉了過來,瞪着自己那對只有眼白的眼睛看着這個方向。
“滴——”門終於開了,顧懷翼鬆了一口氣,隨後快速衝向裡面,正要與唐術刑、乘務長進入乘務員休息室的時候,卻發現門內那些乘務員都站在裡面,排成一列,背朝着門口。
“你們沒事吧?”乘務長下意識就要走進去,唐術刑卻一把將其拽回來。
就在此時,裡面那幾個站立着未動的乘務員,也和外面公務艙的乘客一樣,將腦袋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整齊地看向門口,其中一個的半塊頭皮也因此掉落了下來。
“啊——”乘務長這次再也忍不住了,拽着唐術刑的胳膊尖叫了起來……
第三卷[青龍鱗]戰地四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