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中安靜得出奇,被唐術刑壓制住的奎恩也安靜得出奇,顧懷翼和姬軻峰遮擋住巷子一側,遮擋住不時經過的當地人的目光。
唐術刑將奎恩從中情局手中帶出來是有原因的,不僅僅是他們共生死過,他還想知道他是如何被捕的,以及還隱瞞了什麼,當然最重要的是中情局要讓他做什麼。
奎恩沒說話,只是示意自己要抽菸,唐術刑鬆開他,讓他自行點菸,同時道:“我知道,就算我不要求中情局放你跟我們一起走,他們也會想辦法讓你跟着我們,這個全球最龐大的情報組織的頭目,會簡單到因爲和古科學部合作而選擇完全相信我們?我們不傻,你也別裝傻。”
“他們給了我兩個選擇,要不跟着你們,監視你們,要不把我送回沙曼動力公司去。”奎恩咧嘴笑了,“我沒得選,我回去就是死,因爲美國已經對沙曼動力公司下手了,他們在美國國內的公司和製造工廠全部被控制了,但在那之前,沙曼動力公司的武裝力量早就轉移到了國外,現在,他們的主要基地在非洲,那裡已經成爲了八方的大本營,實際控制非洲的不是尚都,是八方!”
“這個消息你沒有告訴給中情局?”唐術刑皺眉問。
“不用我告訴,你們認爲他們不知道嗎?”奎恩冷笑道,“他們只是裝不知道,死要面子,不是嗎?他們拿現在的非洲毫無辦法,阿斯塔亞事件之後,連同周邊的國家很快就被八方操控了,美軍不可能打一場對他們毫無意義的戰爭。”
“他們不需要資源嗎?”唐術刑搖頭。“非洲的資源如此豐富。”
“政府和資本家是兩回事,政府就算想,難道能打着政府的旗號去非洲做買賣?不可能,現在美國沒有公司敢在非洲繼續運營,這是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撤資行動。”奎恩靠着牆壁道。“一家公司撤資之後,沙曼動力公司立即接手,讓公司繼續運轉,我離開的時候,沙曼動力公司旗下已經有18家大型開採公司,人力都是本地人。管理人員全是八方的死忠!”
“八方壟斷了非洲的大部分資源……”唐術刑看向顧懷翼,“他們下手真快,當初的目標也明確,一石二鳥,不,甚至更多。”
“大國間都沒有反應?”姬軻峰問。“這不符合常理。”
“誰也不願意陷入戰爭之中,而且在美國費城黃霧事件爆發之後,大家都感覺是自身難保,舉國上下的意思根本不一致,大部分都反對捲入戰爭泥潭之中,因爲至今爲止,大家都不知道自己的敵人到底是誰。”奎恩搖頭。“雖然心知肚明是尚都,可尚都旗下的兩大組織藥金和八方的實力已經很恐怖了,而且大國之間有部分人甚至認爲,乾脆承認尚都這個國家,或許能夠緩和下。”
“但是那樣不等於把東南亞出賣了嗎?”姬軻峰不解。
奎恩深吸一口氣:“那又有什麼關係?西方各國需要轉移注意力,不僅是國內的還有尚都的注意力,他們試圖全部放棄東南亞,將東南亞問題拋給中國去處理,如果中國處理不好,還有俄羅斯。反正距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而且,美國方面已經背地裡向俄羅斯和中國施壓,讓俄羅斯去多加‘照顧’印度,讓中國加大對巴基斯坦的援助,這兩個國家成爲擋在最前面的屏障。同時增加在中東的兵力,這樣一來,暫時性保住歐洲。”
“在阿斯塔亞發動了一場戰爭,又在美國製造了一次混亂,然後他們便輕鬆得到了東南亞。”唐術刑搖頭,“太他媽可怕了,尚都完全把政客的弱點抓在了手中,知道大家都只是爲了利益,利益當頭,誰都只看眼前,各掃門前雪。”
“好了,我該說的都說了。”奎恩又點菸,“現在你們是讓我跟着你們走,還是把我扔在菲律賓?”
唐術刑看向顧懷翼和姬軻峰徵求意見,隨後兩人默默點頭,都表示帶走奎恩,說不定有用。
……
再回到泰國清萊府已經是七天之後的事情,七天內他們乘坐過汽車、船隻和短程飛機,而且進入泰國境內也花了大價錢,而且是在提前知會了林索圖和田龍亭的前提下,因爲泰國軍方已經在邊境全部戒嚴了,因爲鄰國緬甸和柬埔寨已經爆發了內亂,內亂的原因是兩國政府將尚都教定爲非法教派,並要求教衆交出手中非法持有的武器。
這是美國走的一步險棋,讓兩國政府這樣幹,說到底也是想看看尚都在東南亞的實力到底如何,沒有想到,事情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可怕——原本末日論就模棱兩可,但後來的自然災害頻發,非洲爆發行屍戰爭,最後連美國境內都發生了費城黃霧事件,這些事情直接導致了這個地球上幾百萬人口死亡。
所以,這些事情幾乎間接性證實了末日論,使得更多的人根本不追問尚都教最終爲了追求什麼,都像打了雞血一樣埋頭入教。
當然,更多的是因爲貧困和不公,尚都教開始給教徒分發食物和物資,並且遵循人人平等的原則,這樣一來,更多的教衆更加賣力。因爲他們認爲尚都教在外面都如此慷慨,在尚都之中的人那簡直過得就是天堂一樣的日子。
他們這樣想,完全是因爲尚都處於徹底封閉狀態,沒有人知道這個地下王國之中到底是什麼模樣。
回到清萊府阿玥的酒吧中,已經是深夜了,酒吧中沒有平民,坐在那的全都是鄭國淵手下的士兵,這些士兵統一着裝,手臂上綁着寫有“鄭”字的布條,以示他們的身份。
在清萊府,鄭國淵控制着一切,而且非常聰明的封閉了這裡,不讓任何人再進入。哪怕是尚都教的教徒,要想“朝聖”也僅僅只是在封鎖線外朝着尚都的方向進行膜拜。
四人拖着疲憊的身體進了酒吧,還未到吧檯就都要癱倒在地了,只得就地找了張桌子坐下來,但他們的進入立即讓周圍的士兵很是不滿。不過當中還是有眼尖的認出來顧懷翼,低聲說了幾句之後,帶着其他人就走了。
很快,酒吧之中就只剩下唐術刑等人,就在他們四下尋找阿玥的時候,阿玥卻從吧檯後冒出個腦袋來。隨後起身,手中還擦着一個厚壁的酒杯,擡眼看着四下,然後道:“準備好賠償我的損失吧,你們一來,那羣兵都走了。害我至少損失了好幾百美元。”
“現在清萊府的結算貨幣都用美元了!?”姬軻峰趴在桌子上道。
阿玥不說話,只是問:“你們要喝什麼?”
“你可是說過你請客的。”唐術刑終於開口,轉身來看着阿玥,“還有,賠償損失的是你,不是我,你拿走了我的那對鐲子。”
“胡說!你別栽贓我。”阿玥上前。指着姬軻峰手中那對道,“這不是你的嗎?”
“這是你的!”唐術刑一說完就知道自己又上當了。
阿玥衝着他擠出個笑容:“那不就對了,同樣的鐲子,在美國的時候就說好了,咱們一人一對,你已經有一對了,你還死皮賴臉的要我這對?”
媽蛋的!這婆娘!唐術刑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內傷都憋出來了。
阿玥將杯子放在桌子上,再次問:“說!喝什麼!我請客!快點,否則我打烊了。”
顧懷翼和姬軻峰都要了啤酒。只有唐術刑要求來一桶水,而且最好是從河裡或者自來水管子裡面接出來的。
阿玥朝着裡面說了一聲,隨後送啤酒出來的不是別人,卻是阿玲。
阿玲一改野獸作風,鼻樑上還架着一副大大的眼鏡框。臉上掛滿了善意熱情的笑容,完全是一副來打工的學生模樣。
“兩位的啤酒。”阿玲將啤酒放在兩人跟前,又看着唐術刑抱歉道,“您的水要稍等一會兒,抱歉。”
阿玲說完快步走開,阿玥朝她眨了眨眼睛,點頭示意她幹得不錯。
阿玲走後,唐術刑看着她消失的那扇門,問:“你拿到解藥了,還是你找了馴獸師?”
阿玥笑着,俯身貼在唐術刑耳邊道:“你要是再開我妹妹的玩笑,我保準你走不出這間酒吧!”
“說實話,我如果走出去就不想再回來了,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唐術刑扭頭看着她,“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準備做什麼?你替誰賣命?你有原則嗎?這些我都不知道!”
阿玥並未回答,此時阿玲提着一桶水,飛快跑來,放在桌子上,然後微微鞠躬道:“您的水!謝謝!”然後站在那就不走了。
唐術刑看着水,又看着阿玲,然後再看阿玥,接着又看着阿玲,點頭道:“謝謝,你可以走了。”
阿玲不走,依然滿臉微笑地站在那。
唐術刑盯着她,正要開口問的時候,阿玥再次俯身下去提醒道:“小費!你不至於這麼摳門吧?”
“小什麼?”唐術刑裝傻,顧懷翼立即摸出一張鈔票遞了過去,阿玲接過,歡天喜地的走了。
“媽蛋的,我們這是剛逃離狼窩,又進了賊窩。”唐術刑把腦袋伸進桶裡,象牛馬一樣大口喝着水,好半天才仰頭深呼吸。
“她沒好,只是用藥暫時控制住了。”阿玥說着,離開桌子,朝着後門的位置走去。
顧懷翼看着離開的阿玥,朝唐術刑揚頭示意,唐術刑嘆了口氣,只得起身跟着阿玥從後門出去。
走出後門,便看到酒吧後面竟然是一個並不大,卻種滿了各種花草的花園,其中還有不少的螢火蟲在四下飛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