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媽媽身穿病服,黑髮凌亂地披散着,她的背微微曲着,腳下的步伐也是空虛的。 шшш. Tтkā n. C○
看得出來,許媽媽的身體狀況很不好。
葉小北的眼眶一下子就溼了。
她哽咽道:“媽媽,我是小北啊,小北迴來了!”
許媽媽聞言回過身,無神的雙眼在她身上焦距,憔悴又蒼白的臉上出現了些許喜色,不停朝她身後張望。
“小北,是小北啊,你回來了,炎哲呢?”
許媽媽此刻就站在距離欄杆一米處的地方,而葉小北距離她還起碼有十多步的距離。
天台風大,又有六樓,葉小北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她伸出雙手,試圖慢慢靠過去。
許媽媽拋出的問題她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接,撒謊是肯定的,但是她一着急分寸早已大亂。
許媽媽見她不回答,淺淺地笑了起來,指着天台外的半空說:“傻孩子,你看,炎哲就在對面呢,我剛剛看到他了,可是他在房子裡,他聽不見我在喊他,來,跟我一起過去找他。”
說着,許媽媽就轉過身,繼續邁步朝着欄杆走去。
圍觀的人羣開始尖叫。
葉小北擔憂得渾身每個細胞都在發顫,每走一步路都好像踩在梅花樁上,根本沒有着力點。
她試圖轉移許媽媽的注意力,“媽,您忘了你在哪兒嗎?這是醫院啊,炎哲哥哥在對面,他也病了!”
現在,只有許炎哲的名字可以刺激到許媽媽。
她停下腳步,疑惑地看着葉小北,伸手指着對面的急診大樓。
“小北,你又胡說,炎哲明明好好的,我剛看到他好端端地在對面。”
“媽媽,肯定是您看錯了,我才見過炎哲哥哥,他呀,比你病得還嚴重。”
“啊!他病了!什麼病?嚴重嗎?”
葉小北看着許媽媽的樣子心痛難當,許媽媽現在真的是腦子糊塗了,她說的話根本沒有邏輯可言,可許媽媽還是上當了。
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完全被葉小北牽着鼻子走。
不過當下情況危急,先把她救下來遠離天台再說。
“當然嚴重啊,不然他會這麼久不來看您嗎?”葉小北繼續向着許媽媽靠近兩步。
許媽媽心疼兒子心疼得不行,兩行清淚從她黯淡無光的眼睛裡流出來。
葉小北說道:“我剛見到他了,炎哲哥哥可比您乖多了,他說要好好吃藥,好好輸液,聽醫生的話早日把病給養好,這樣就能來看您了。”
許媽媽非常認真地在聽着葉小北說話,隨着她話音落下,剛好抓住了許媽媽的雙手。
由於長時間在外面吹風,許媽媽一雙手又幹又冷,葉小北一把摟着她的肩膀往回走,邊給她捂手。
許媽媽緩慢地問道:“小北,那你帶媽媽去看看炎哲,我好想他……”
“他也想您啊,但是他說了,病好之前你們都不能見面,所以媽媽,你要答應我,好好配合醫生吃藥,你們兩個比賽,看誰病先好得快,誰好了就去看對方,好嗎?”葉小北紅着眼睛誘哄着。
許媽媽此刻聽話極了,葉小北
說什麼就是什麼,臉上出現了一抹光彩。
她像個純真的孩子般重重點頭,“好,我吃藥去,我輸液去,然後讓你帶我去見炎哲!”
“嗯!”
……
由於許媽媽的精神狀況不佳,葉小北聽從了李醫生的建議,讓許媽媽留院觀察。
這裡有醫生護士24小時值班,比回家她一個人照看要放心得多。
但這樣一來,醫療費用也跟着上去了。
葉小北身上的錢也花得差不多了,而且許媽媽住院需要換洗的衣服。
這麼一來,她也別無他法了,只能去跟媽媽幫傭的阮家預支一些錢了。
阮家在A市是有頭有臉的富貴人家,從倒賣煤炭起步發家,現在經營起了服裝和箱包,已經成爲上市公司,在國產品牌裡算是馳名商標。
阮家別墅位於A市有名的富人小區,在房價高得貴死人的市中心佔據一席之地。
那裡不僅交通便利,園林綠化也打造得特別美,可謂市中心一條別具一格的風景線了。
葉小北乘坐地鐵來到了阮家,跑去跟管家大叔預支了三萬塊錢。
按理來說阮家不會輕易給傭人預支,因爲這會壞了規矩。
不過阮家老爺是個很有良心的企業家,聽管家報告了情況,就應允了。
葉小北借到了錢自然是感謝連連,稍後又去別墅後面的宿舍裡給許媽媽和自己打包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
這幾天她得在醫院陪牀才放心,她幾乎都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晚回來一天兩天的,許媽媽還不知道會變得怎麼樣。
至於給自己家找鎖匠的事兒,還得再緩緩,等許媽媽情況穩定些再說。
收拾了一個行李箱,葉小北拖着它出門。
宿舍門前是一片人造小竹林,穿過竹林,就是一個偌大的游泳池。
今天阮家的游泳池邊上很熱鬧,是阮家大小姐阮嘉麗組織的一次泳池派對。
一大羣年輕男女聚在一起喝酒嬉鬧,邊上的音響播放着勁爆的音樂。
葉小北遠遠的就看到了阮嘉麗,沒辦法,誰讓她是今天這場派對的主人呢,不停地有人給她碰杯,葉小北想不看到也難。
阮嘉麗燙着一頭金黃色的大波浪卷,一直垂到腰間,她的身材豐滿又勁爆,皮膚白皙,身穿大紅色的比基尼簡直妖豔無比。
阮嘉麗大小姐脾氣十足,因爲許媽媽在阮家幫傭的緣故,葉小北在她眼裡也是低賤的下人,每次見面都會對她冷嘲熱諷。
葉小北很不喜歡阮嘉麗,因此打算繞路走,她加快了步伐。
可偏偏老天不會輕易放過她,本埋頭走路的她聽到了背後響起對她的揶揄聲。
“如何從走路姿勢來判定是不是處,嘿嘿,今天我就給你們露一手,你們看那個女人,我敢百分百斷定,她不是處了!”
雖然葉小北沒有往泳池那邊看,但是她聽得出來,他們正在拿她開涮。
緊接着便有人高聲喊道:“嘿,美女,你告訴我們答案,他說得對不對!”
“我的眼光從來沒錯過,人家姑娘害羞,怎麼可能告訴你對呢,來來來,
輪到你們喝。”是先前那男人自信而張揚的聲音。
葉小北埋頭走路,卻覺得心中羞憤難當,小臉燒紅,雙手也微攥。
這就是她反感有錢人的原因,仗着自己有錢,說話就可以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她和他們無冤無仇,只是路過而已,卻被人評頭論足。
他們的話題低俗而惡毒,偏巧戳中了葉小北的傷處。
她咬着牙,眼看就要離開泳池,本想就這麼默默忍受了。
“葉小北!你給我站住!”一道尖銳的女聲叫住了她。
正是看她不順眼的阮嘉麗。
像她這樣從小被寵壞的富家千金,骨子裡說不上多壞。
但對於地位不如自己,卻在外表上對自己產生威脅的葉小北,內心是諸多不滿的,所以對她處處挑刺。
被阮嘉麗這一喊,葉小北只是頓了頓腳步,深吸一口氣還是決定朝前邁步。
現在不是跟她拉扯的時候,許媽媽還在醫院等她呢。
阮嘉麗見葉小北頭也不回,怕自己在朋友面前惹了笑話,當即就變得刻薄起來。
“你們都看到了吧,現在有的人就是這麼愛裝清高,明明一家人都是我們阮家的下人,說白了就是寄生蟲,還偏偏不懂規矩!”
“哎喲,嘉麗,你這不說我們可不知道,原來她是你的傭人啊,瞧瞧這目中無人的姿態,你怎麼還留着她?要是我早就炒掉了。”
“還不是因爲我爺爺可憐她們?哼,窮人就該有窮人的自覺,你們知道什麼樣的人最討厭——那就是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都被罵得這麼難聽了,葉小北如果還忍氣不吭聲,未免也太包子了。
她挺直了脊背,捏緊了拳頭,轉過身。
人羣裡,她一眼鎖定住高傲的阮嘉麗,“阮嘉麗,你說話別太過分了,現在不是封建社會,我媽媽和你阮家只是僱傭關係,我們是平等的。”
“喲喲喲,你們都聽到了嗎?她說和我們是平等的,哈哈哈……”阮嘉麗誇張地笑了起來,甩動着她那一頭金黃色的捲髮。
“原來這就是窮人自欺欺人的邏輯呢,主人就是主人,傭人就是傭人,主人處於領導地位,傭人處於被支配地位,葉小北你是不是沒讀過書啊,這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阮嘉麗毫不留情地掩嘴嘲諷,周圍的人跟着她起鬨。
“嘉麗,你就別和這種人多費脣舌了,這窮人哪有錢讀書啊?”
“可不是?她媽肯定也是個文盲,所以只能來做傭人,你和這樣沒有文化沒有素質的人哪能說得通道理啊。”
那些奚落和嘲笑就像一把把刀子,尖銳地劃開葉小北的皮肉。
自從和許媽媽一起住進阮家宿舍,她就時不時遭到阮嘉麗的刁難白眼,但是以前這些她都忍了。
可是今天她在這麼多人的面前炮轟她,這些人還連帶着羞辱許媽媽,實在是讓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葉小北目光凜冽,拖着箱子擡頭挺胸地朝着阮嘉麗走去。
她微昂着下巴,居高臨下瞪視着躺在椅子上的阮嘉麗,把她面前的光線都遮住了,氣勢上半點不輸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