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了早膳,站在帳外,看看天,天氣不錯。打了個哈欠,真沒有睡醒,昨晚上開完演唱會之後冉方就來找來了我們。原來他帶人去勘察形勢去了,得出的結論還是頗爲可觀,讓我對冉家軍大大改觀。傭兵這稱呼,不是蓋得。
他的結論是,南陵王不夠聰明。
揣着之前的那封信,我前去見以前在軍營中混得比較好的幾個人。這些人也算是和我一起從最基本的小兵,一步一步成長成參軍之類的,算是將士中的精英吧!
沒等通報,我掀開簾子,進了她們聚集用的地方,也就是某竿子參軍的營帳。發現還真是一點沒有變,大家都在,還保持着原來的習慣。見我進來,皆是一愣。
“參見……將軍。”她們立刻恭敬行禮。
“沒事沒事,大家姐妹,不用客氣。”我沒在意,一屁股找個空位來坐,示意碧流也坐下。
“謝將軍。”
環視一週,她們的神色中還是有一點不自在,不知道是我額上的碧玉環還是因爲我現在是先鋒將軍的緣故。
“怎麼了大家?胖頭,你先說。”胖頭就是之前我提過的那個胖墩啦,現在還是一樣胖,但是不要看她胖,動作很靈活的,而且下盤很穩,一般人根本撼動不了。
胖頭有些臉紅的看了看我身邊的碧流,然後再看看大家,說道:“老大,我們沒有想到你是碧家的宗主,而且現在還是將軍,我們……呵呵。”她摸摸頭,不好意思的笑道:“有點不習慣。”
“切,還不習慣?慢慢就習慣了,我又沒變。”我嗤鼻。
“嘿嘿,老大,聽說你成親了。而且……”胖頭頓了頓,說道:“而且還不止一個。”
我故意端端老大的架勢,斜睨她一眼,說道:“怎麼?你們羨慕啊?”
“羨慕啊!”這是一個和胖頭完全不同的瘦子,所以我給她期的代號是竿子。
“嘿嘿,沒事,跟我混,老大不會虧待你們,美男總會有的。”我哈哈大笑,拉過碧流的手握住,寨主加寨主夫人的設定,還真不錯。
“老大,昨天你唱的歌還真不錯。”
“你們去看了?”
“是啊!除了泥巴昨晚上要放哨,其他人都去了。”
“對啊!老大,你身邊的人,他們都是你的……”
“我看你們不是覺得歌好聽,是去看美男了。”我沒好氣的笑道。
胖頭摸摸腦袋,說道:“老大,你也知道我們在這軍中,又沒有機會出去。沒想到你一來就能看見這麼美的,當然會有點心癢癢的。”
我白她們一眼,“他們可不是隨便惹得起的,不像我的流這麼溫柔,可以隨便欺負。”
我話一出,她們個個瞪大了眼,看着我。
“怎麼了?我說的不對?”
碧流有些無奈的瞟我一眼,出聲警告。“落……”在一羣士兵面前開他玩笑是不明智的。
“好啦好啦!不開玩笑,我有正事讓你們做。”我當然知道在軍營中的碧流哪裡溫柔了,對誰都是冷冷的,還記得有那個不長眼的女人竟敢在言語上調戲他,被他一掌打飛了出去,在牀上半個月。從此他的身邊就掛着女人勿近的牌子。每每與雲朗比武,要不是點到爲止,我相信雲朗也不是他的對手。但是碧流在軍中還是擁有一大幫“fans”。
“老大有什麼吩咐儘管說。”
“我這裡有一封信,你們幫我找到劉貴芳,松原本地人,家裡開了一個叫‘如歸’的客店。這封信是她的家書。”
“這個劉貴芳……”泥巴搓搓頭,繼續說道:“老大,我以前有個部下好像就叫劉貴芳,但是已經犧牲了,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
什麼?犧牲?死了?
我一愣,“那你趕緊去查清楚。”希望不是同一個人。
想起掌櫃的那張敦厚的臉,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她以後怎麼過下去?一輩子的依靠啊!
正想說些什麼,門外有人來報:“碧將軍,雲將軍有請。”
“恩,我知道了。”
碧流扶我起身,我對她們擺擺手,“我有時間再來找你們。”
“老大,慢走。”
到了雲朗的營帳,發現冉方和非梧早已在場,而且還意外看見了另一個人,雲堂。這雲堂啊!哎,怎麼說好呢,看着碧流的眼睛還是那麼**裸,完全沒有因爲人家已經是人夫而有所收斂,而看我的眼神這一次已經升級成千刀萬剮了,原因嘛!當然是我娶夫納妾玩的歡沒有好好專一的對待碧流唄!哎,我真不知道排斥她還是可憐她。
“參見雲將軍。”
“免禮。今天找你們來是爲了把昨天說的方法好好部署一下。冉方,你有什麼安排?”雲朗對待冉方的態度比較像是對待朋友,所以比較親切。
冉方回答道:“將軍,昨日非公子已經說了大概的情況,我們需要在山崩之前有所行動,由我的部下先去探明敵方的佈局,再一舉殲滅。”
“但是據我所知,他們分佈的比較散,幾乎將我們可以下山的路全部封死,這樣我們很難不被發現。對我們非常不利。”雲朗回答道,這也是她一直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
“我們可以下藥啊!”我覺得這方法比較好,說得一臉興奮。
非梧坐在上座,沒好氣的翻翻白眼,一臉瞧不起我。
冉方說道:“這方法行不通。不說我們沒有那麼多藥,只要我們不能同時放倒最前哨的那羣人,我們就會打草驚蛇。”
南陵軍有一種類似於煙花的信號彈,只要有動靜他們就會發出信號彈。大軍駐紮在淮水南岸,北岸分佈了十二個哨口,每個哨口安排的將士都不少。由於每個哨口的間隔很近,只要有變,援軍往往會很快來到,這樣的戰術非常有用,特別適用於現在這樣的情況。敵方在平地,我方在高處,非常不利。之前雲朗已經試過幾次偷襲,不僅無功而返,還損失了很多將士。所以一定要先解決這個問題。
“那有什麼藥能在空氣中傳播嗎?”這不就好了。那速度多快啊?
冉方搖搖頭,表示沒有。
“非梧智者,你有辦法沒?”我問他,給你個高帽子戴,瞧不起我,哼,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辦法。
大家的視線全部集中在非梧的身上,他懶懶的動了動手指,說道:“我不能。”
“某人不是很會用藥的嗎?”
非梧不理我,接着說道:“我不能,有人可以。”
“誰?”我忙問。
“諸笑。”
“笑啊?你在開玩笑纔是真的!”他一個跳舞的柔弱男人,我纔不信。
非梧瞟了我一眼,不說話了。現在他學乖了,絕不在與諸笑有關的話題上與我發生爭執,而其他時候就一臉瞧不起我的樣子面對我,非常讓人不爽。
“來人,請諸公子。”
不一會兒,諸笑就被請到了帳中。他居然穿着一身銀灰的短衫,絲褲,腳蹬一雙鏤空的矮靴,長髮也高高梳成一束。雖然一身颯爽,但是眉眼間卻難掩嫵媚。
“參見雲將軍。”
“快快免禮。”美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啊!
“笑,非梧說你有辦法同時放倒一大羣人是嗎?”
我話一出,諸笑一臉問號,看來是沒有聽懂我的話。非梧起身把他拉到自己身邊,與他耳語了一陣之後,就見諸笑一再點頭,然後笑了。
“這件事情,我確實可以。”
“你有特殊的藥?”我好奇了。
諸笑環視一週,笑道:“不是!唱歌就可以。”
“唱歌?”大家都面面相覷。
諸笑點點頭,“對,但是我的聲音只能影響大概一個前哨的人。”
“沒關係,只要能讓他們沒有機會用信號彈就可以。”冉方回答道。
“那沒問題。”諸笑自信地點點頭。
“好,最大問題解決,我們現在可以談論接下來的佈局了。我安排五十人先帶諸公子從西面下山,先剿滅第一個西哨口。”
“可是西邊是懸崖!”
“正因爲是懸崖,所以西邊的哨口守衛比較少,而且比較鬆懈,據我昨夜的觀察約摸有兩百人。”
原來如此。
“我隨行。”明顯非梧是不放心諸笑。
雲朗點點頭,說道:“就這麼安排。如果失敗就點火爲信,我們在半山靜候佳音。”
“行動就定在明晚。”冉方點頭。
我一驚,“這麼急?”我還以爲會再等幾天,等到下雨呢!
冉方搖搖頭,“我們現在的武器是聲音,所以不能等到下雨。”
我恍然大悟,“聲音會受溫度和溼度的影響,趁現在空氣乾燥,對聲音影響不大的時候行動比較保險。如果順利的話,恰好可以趕在下雨之前佔領他們的哨口,即使中途被發現,也有對戰的資本。即使戰事繼續膠着,二十天後出現山崩,提早將泄洪的山口占領也可以先解了燃眉之急。”
冉方瞭然的點點頭,雲朗微笑着,難得連雲堂也露出了笑容。
“即然這樣,我們爲什麼不來個雙管齊下?”我提議。
“哦,落兒有好建議?說來聽聽。”雲朗現在對我的意見有點興趣了。
“我們知道他們的西邊最薄弱,但是東邊的那一個哨口最獨立,離羣最遠。由於那裡剛好有一座小山,雖然沒有植被遮掩,但是多上幾百人還是可以的。我想南陵軍是爲了避免我們這麼幹,所以纔派兵守在那裡。”我問冉方,“他們東邊哨口有多少人?”
“約有三百至四百人左右。”
我點頭,果然如我所料。
“東邊雖然也是懸崖,但是明顯他們沒有多大重視。我們只要翻一段山,在東側下去,就能繞過他們的前哨,埋伏在他們四周伺機行事。而且即使我們被發現了,不僅可以掩護冉方他們的行動,由於支援沒有那麼方便,我們就可以全身而退。再說了,他們的人手沒有中間哨口多,我相信他們也不敢貿然行事。”
雲朗皺眉,說出了擔憂,“落兒,東面我們曾經也想過,雖然地勢沒有西邊那麼險峻,但是由於多生大樹,根本不利於行動。”
我笑了,點點頭。“將軍,這個我已經有考慮過了,將軍有沒有覺得東邊的地勢有點像您以前不允許我們去的那段峭壁?”
“恩,確實,很象,具體說來的話,東邊地勢還比不上那個險峻。”
“是的。只要有人先開出路線,之後就絕對不成問題。”我有信心,因爲冉方正在衝我點頭。
“恩,可以嘗試,但是開路的人……”
“將軍放心,我知道軍中有人適合,而且冉方那邊也可以支援。”因爲都是被我鍛煉出來的,還不是因爲那什麼山果太好吃了。又嫩又多汁,酸酸甜甜,想起來就掉口水。而且肯定有藥用,因爲後來碧流也會去爲我摘來,訓練一天之後,吃上幾個,第二天就不感覺到累了。
“好,雲堂,你協助落兒。”我們帶來的這一羣人,也沒有什麼具體的官階,但是一個個身份都不一般,所以不興客套。
“是,將軍。”
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我發現,這些事情真正安排起來根本不是一般煩。挑人不困難,因爲我熟悉那羣人,由胖頭她們來挑選不成問題,煩的是真正實施。
我重新看了地形,突然覺得心裡煩悶,就把冉方叫出來單獨談話,連碧流也沒讓跟。
“冉方,我現在突然覺得東邊的計劃可能會生變。”
“怎麼?”
“那些樹木……”因爲根據昨天冉方的勘察,評估上來說沒問題。但是等到白天一看,發現,東面的那些峭壁上生長的樹木居然都是荊棘類的。開路的人又是輕裝,這麼下來不死也傷啦!
冉方看着我,說道:“受傷是難免的,這就是戰爭。你應該慶幸,那些植物沒毒,但是現在這樣的天氣,蛇蟲鼠蟻比植物可怕的多。”
“啊?”我沒有想過。
“哈哈,還以爲你剛纔這麼英勇呢!原來是沒有想清楚。連依,戰爭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這不是遊戲,你的所有想法,一定要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纔可以去實行。你是將軍,是一個領導者,這不是玩虛擬軍事遊戲,你的手中掌握的不是權力,而是別人的生命。”冉方的話,句句叫我震撼,確實,我真的沒有想過那麼多,電視中,書中,描繪的那些,即使血腥也是假的,我並沒有真正體會過。
“冉方,你呢?怎麼想?爲什麼能做的這麼自然?”我反問他,因爲他現在的架勢就是作爲一個傭兵的領導人。
冉方笑笑,說道:“我和你不一樣,當然也曾經難以適應。冉家不像碧家,你被保護起來,碧寧什麼都會爲你擔下,而我必須在類似軍事家庭的冉家生活,見到的不是富貴,更多的是殺戮。知道嗎?冉家的成年禮就是殺人,就在我來這個世界的第二年。”
“什麼?”
“沒辦法想象吧?那人是一個女人,與冉家有仇,潛入之後被抓住,他們把我和她關在一起,我一再忍讓,她卻招招致命。我贏了,想留她活命,但是她選擇自盡。我永遠沒有辦法忘記她死前的眼神,沒有不甘,只有解脫。知道麼?這世界上,不會因爲你仁慈,結果就會改變。”冉方看着遠方,我看不見他的眼神,但是從他的語氣中,我知道,現在的我根本無法理解。我不知道,原來他,經歷了這麼多事。
“冉方,你有沒有想過,就像我們之前的世界一樣,也許這裡的一切記憶都是因爲我們的存在而存在的。”也就是說什麼都是假的。
他扭頭,看着我,深深地看着我,從他那墨藍色的眼神中,我讀到了責備。
“你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既然我們活在這裡就有意義。不管你的責任是什麼,結果是什麼,至少我們應該努力過好現在的每一天。我不相信命運,但是自從到了這裡,我信,同時也相信所有事情的發生必然有原因。包括你身邊出現的這些人,八部,不是漸漸聚集了嗎?”
是啊!
“我們都來了這麼多年了,現在才只有四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進度是挺慢的。
冉方看着我,眼中別有深意。
“你想很快結束嗎?”
“想嗎?或許不!”是啊!結束了,和身邊的人說再見,即使是八部集齊了,誰能保證以後是怎樣的生活?會不會是昔日情人變仇人?會不會成了仙就不能有七情六慾?對於未知事物好奇同時也充滿着對未知的恐懼,我現在的生活很好,甚至比過去的二十四年更好。真的沒有理由放棄,我有充分的理由留戀。只怕是最後到了分別的時候會有太多的不捨。人最無情,也最多情。
“你覺得現在好還是過去好?”過去的他可是意氣風發的。
“對我來說沒有區別,環境不同,活法一樣。”他扯扯嘴角笑道。
是啊!不論是木浩還是冉方,本質上沒有變。這也就是爲什麼經歷了那麼多,他卻越來越值得依靠的原因吧!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我迎風,看向他剛纔望着的那片天空,蔚藍,平靜,雲彩飄飛。這就是我現在所處的世界,盡人事,聽天命。也許就是如此了。
“我明白了。”我笑了,真的明白了。“我們回去吧!”
“好。”
“冉方,有你在真好!”
“……”
“冉方,我現在對你的聲音很免疫了,瞧,你說了那麼多,我也沒暈哪!”
“這是好事!”他說。
我嘆氣,“可是這樣我就不能享受暈乎乎的感覺了,可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