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年本來想在小花園裡清淨一會, 可是不停的有千金小姐過去搭訕,弄得他不勝其煩,最後連個招呼都沒打, 氣悶的獨自駕車離開了蕭宅。
蕭老爺子聽說後, 不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不過轉念一想, 蕭年這孩子一直特立獨行, 桀驁不馴,又不喜歡這種應酬的場面,說不定是呆在這裡不耐煩, 偷偷的溜出去玩了。
說起來,還是翟子默成熟穩重, 做事又周到細緻, 讓他放心, 不像蕭年,都已經是大人了, 可是還是孩子心性。
蕭年漫無目的地兜着風,跑車沿着淮城的街道轉着圈子,不知不覺的,最後竟轉到了何歡住的小區樓下。
初秋的夜色明朗寧靜,一盞盞路燈彷彿明珠綴在夜色裡, 明明應該是花好月圓夜, 可是蕭年卻感受不到一絲安寧快樂, 心情沉重又壓抑。
他靜靜的坐在車裡, 陪伴着他的唯有指間的一抹猩紅亮光, 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他並不喜歡抽菸,可是現在, 似乎只有菸草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經,才能讓他冷靜下來,才能壓制住那浸入骨髓的寒意和悲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翟子默的黑色奔馳終於開進小區,何歡從車上下來。
蕭年躲在夜色中,兩隻眼睛遽然睜大,不錯眼珠的盯着前方不遠處的那兩個人。
何歡握着手包,衝翟子默微微一笑:“謝謝你送我回來,時間不早了,趕快回去吧。”
“歡歡……”翟子默走上前,想要握住何歡的手,誰知何歡突然後退一步躲開了他。
翟子默愣住,隨即擡手將她垂在耳邊的一縷碎髮攏到耳後,揚脣輕笑道:“早點休息!”
他越發熟稔的親暱,讓何歡渾身不自在,急忙點頭道:“那你開車小心。”
蕭年坐在車裡,雖然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可是他們的動作落在他的眼裡,全都是親暱愛意,心裡的那把火不禁越燒越旺。
何歡見翟子默開車離去,正想轉身上樓,誰知兩束強光忽然從左前方射過來,她下意識的擡手去遮擋,緊接着就看到蕭年從車上走下來。
看樣子他在樓下等了很久,估計剛纔她和翟子默的樣子他也全都看到了,她心頭狂跳,慌亂不已,可是很快又鎮定下來。
這一刻遲早要面對的。
蕭年在何歡面前站定,定定的盯着她看了一會,才啞着嗓子問道:“給我一個解釋。”
何歡聞到他身上濃郁的煙味,不禁微微蹙眉,輕聲道:“沒什麼好解釋的,事實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我不信,我要聽你親口和我說。”
何歡深呼了一口氣,擡頭對上蕭年的目光,擲地有聲道:“好,那我親口告訴你,蕭年,我們早就分手了,你不要再來糾纏我,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們應該往前看,我現在喜歡的人是翟子默,我想和他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她溫柔的嗓音如清風掠過耳際,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刀子一樣,一刀刀扎進蕭年的心臟。
蕭年忍不住紅了眼眶,聲音因爲激動的情緒微微顫抖:“你喜歡的人是翟子默?那我呢,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你知不知道這五年來……”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何歡猛然打斷他的話,咬牙強撐着自己的決定,她怕她一時心軟,她怕她情緒失控,會忍不住對蕭年說出一切。
蕭年一直愛着她,她怎麼會不知道,就算她不知道,在橫店的時候宋美善耀武揚威的那次談話,也早把一切都告訴了她。
可是知道又怎麼樣?
她咬了咬牙,硬着心腸道:“蕭年,放棄吧,五年前你就應該放棄的。”
“爲什麼,我不懂?”
“因爲我們在一起是沒有結果的,就算你從沒停止過愛我,那又怎麼樣?難道你愛我,我就必須要一直愛你嗎,愛我的人多了,難道每一個,我都要像他們愛我那樣愛他們嗎?”
這番話何歡幾乎是嘶吼出來的,她想說不值得,她不值得蕭年如此對待,可是一句不值得,又怎麼能讓蕭年死心?
蕭年怔怔的望着何歡,似乎不相信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那翟子默呢,你爲什麼非要選他?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故意選他,故意在爺爺的壽宴上氣我?”
“你想多了,要不是因爲在橫店的那次,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們的關係,這五年來一直是他陪在我身邊,我爲什麼不能感動,不能對他日久生情,不能選他呢?”
何歡攥緊手包,因爲極力剋制,五指關節都開始微微泛白。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至於今天的事,是我和翟子默商量好的,也是你逼的我不得不這麼做,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我們分手了,我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是你不聽,是你一直糾纏不休,我才只能這樣逼你認清現實,讓你不得不放手。”
原來,竟然是他做錯了嗎?
難道他一直愛她,也是錯的嗎?
蕭年眸光一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忍不住問道:“之前你說等我拍完戲,有話要和我說,你想說的就是這個嗎?”
“對,我本來想等你拍完戲和你說清楚,不過現在這樣更好。”
何歡話音剛落,蕭年突然像只野獸似的衝上前,一手抱住她,一手禁錮着她的後腦勺,低頭一陣強吻。
何歡反應過來,立刻掙扎着推開他,可是蕭年卻像是發了狂的野獸一樣,咬噬啃舔,長驅直入,彷彿要報復她帶給他的痛苦和羞辱,要將她剝皮拆骨,活吞進肚子裡。
他的力道太大,隱隱的又帶着恨意,何歡只感覺到疼。
掙扎間,何歡突然被他按到牆上,兩手撐在她的身側,將她牢牢的固定在他的懷中。
他的吻沿着脣畔流連到臉頰,再一路移到脖子和鎖骨,她的皮膚在秋風中沾染了一絲涼意,可是他的脣卻是火熱的,一點一點的在她身上印上他的痕跡。
何歡閉了閉眼,忍了一晚上的眼淚終於洶涌而出。
“夠了,蕭年,別讓我恨你!”
蕭年的舌尖舔到一絲眼淚的鹹澀,渾身微微一僵,隨即放開她,在夜色中凝視着她染淚的眼睛,冷冷道:“恨吧,如果不愛,我寧願你恨我,也好過毫不在意的把我遺忘,何歡,你真是殘忍,我的愛就那麼一文不值的被你踐踏,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他的眼神被月色浸染,有股說不出的幽怨憤懣,最後那一句,他似乎是在問何歡,又似乎是在問他自己。
是不是他太執着了,難道是他錯了?
直到蕭年的身影在視線中消失,何歡的身體才沿着牆壁滑落,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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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歡以爲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她又可以恢復平靜的生活,直到第二天下午,她閒來無事窩在沙發上刷微博,差點被熱門頭條嚇的摔了手機。
她這邊還沒緩過神來,那邊冉冉就把門敲的咚咚響,探頭進來道:“歡姐,你有沒有看到新聞,你什麼時候變成蕭家的準孫媳了,你真的和翟子默在一起了,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呀?”
何歡聽她一口氣問這麼多問題,就明白她也看到微博上的那條新聞了。
“假的。”
何歡淡淡的吐出這兩個字,就低頭給翟子默打電話。
“我知道了,你別擔心,一切交給我來處理。”
翟子默柔聲寬慰了何歡幾句,掛斷電話後,脣畔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故意放料給媒體,讓他們藉着蕭老爺子的壽宴大肆報道他和何歡的戀情,更何況蕭老爺子在壽宴上已經鬆口承認了何歡準孫媳的身份,這就說明認可她。
豪門婚姻向來被人津津樂道,報道一出,只要蕭家不澄清,何歡說他們是假的,誰又會相信呢?
翟子默兩隻細長有神的眼睛含着笑意,放下電話後,繼續埋頭處理文件。
何歡聽到翟子默說會處理後,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卻不知道電話那端的人正是始作俑者,而且壓根不打算平息輿論,而是要任由輿論發酵。
冉冉一直愣在原地,似乎還沒消化完何歡的話,她見何歡打完電話,立刻皺眉不解的問道:“歡姐,你剛纔說假的,是什麼意思?”
何歡正想解釋,手機突然響了,她看是谷馨打來的,忍不住挑眉。
“何歡,出來喝下午茶。”
“你回國了?”何歡驚訝道,又覺得這話問的多餘,谷馨要是不在淮城,也不會約她喝下午茶。
“嗯,我在老地方等你,見面再聊。”
“好,我馬上過去。”
谷馨在巴厘島舉行完婚禮後,就去環球旅行度蜜月了,算起來何歡都好幾個月沒見到她了。
因爲谷馨的這通電話,何歡心頭的不快瞬間衝散,興沖沖的要去赴約,她見冉冉還杵在房間裡,頓時笑道:“冉冉,我現在要換衣服出門,那個新聞,等我回來再告訴你。”
“好吧,那我回房間了。”冉冉識趣的點點頭,出去的時候還不忘把房門關好。
谷馨說的老地方是她投資的一家咖啡館,環境清幽,私密性好,平時的小聚會她很喜歡定在這裡,久而久之兩人就把這裡稱作“老地方”了。
何歡趕到老地方的時候,谷馨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