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之後, 蕭年就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一樣,沒有了蹤影。
一開始何歡以爲蕭年只是有事出去了,她當時睡的太沉, 他纔沒有叫醒她, 就連打蕭年的電話是關機狀態, 她也沒有放在心上, 更不覺得奇怪。
她起牀洗漱後, 甚至回樓下家裡收拾打掃了一下,想着等蕭年回來後,她要不要搬到樓上去, 和他一起生活?
蕭年就像是一縷陽光,驅散了她生活裡的所有陰霾, 一直照進她的內心深處, 宛若逢春的枯木, 重新發出新芽,再次生機勃勃。
這一等一直等到日暮西沉, 蕭年還沒有回來,手機也始終打不通,何歡心裡才終於慌了,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
她急忙先打了個電話給餘平,餘平是蕭年的經紀人, 沒人比他更清楚蕭年的行程安排, 誰知餘平卻說因爲蕭年的腿傷, 已經幫他把最近所有的通告全都推了, 好讓他能清淨安心的在家休養。
蕭年不是因爲工作上的事出門的, 那一定是爲了一些私人的事情,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蕭家。
他在外面呆了這麼久, 也許是想家了,回蕭家大宅了。
何歡急忙又給蕭家和翟子默分別打了電話,可是都說今天沒有見過蕭年,蕭年也沒回蕭家大宅。
何歡的心一點一點下沉,擔心蕭年出了什麼意外,差點都要忍不住報警了。
她蜷縮在沙發上,一通又一通的撥出電話,從親友一直問到他的助理,可是卻毫無收穫。
月色透過落地窗瀰漫開來,何歡卻莫名感覺到一股寒意浸入骨髓,蔓延全身。
淮城機場。
保姆車裡,餘平看着喬裝改扮,幾乎要認不出來的蕭年,忍不住皺眉道:“你到底想玩什麼?何歡剛纔電話都打到我這裡了,我聽她的聲音已經急的不行了,你這樣突然玩消失,小心玩出火來!”
蕭年捏着時尚雜誌的手微微一僵,繼而眉心輕挑,狀似漫不經心的說道:“她再打來你還照之前那樣說,要是實在不耐煩應付她,就直接把她拉進黑名單裡,你也落個耳根清淨。”
說完,他才把頭從雜誌裡擡起來,神色極爲認真道:“這次好萊塢的機會十分難得,我要親自去見伯格導演,爭取獲得參演的機會,好在這次試鏡是保密的,媒體那邊收不到消息,何歡也不會知道我的行程。”
餘平覷着蕭年的臉色,暗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實在是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
蕭年這個人說風流吧,他又對何歡一心一意的,始終念念不忘,可要說他專一,這些年和女明星的緋聞卻沒斷過,而且聽說他對女人極爲無情,就不是憐香惜玉的那種人。
餘平原本以爲蕭年是深愛何歡的,所以纔不把其他女人放在眼裡,懶得應付,可是兩人這才破鏡重圓沒幾天,他卻突然要玩失蹤,暗地裡找他安排了歐洲的行程,還要他保密。
蕭年這要是新鮮勁過去了,想甩了何歡,那就直接分手好了,可他這弄的偷偷摸摸的,玩消失不說,還生怕被何歡知道一點消息,怎麼看怎麼不像要甩了何歡的樣子,可他要是還喜歡何歡,又何必折騰這一出?
餘平這下是真的看不懂了,蕭年又一直沉着臉,他什麼都問不出來。
算了,他們小情侶的事情,他這個當經紀人的還是不摻和了,這一趟歐洲之行,幫蕭年拿下伯格導演新片的角色,打開好萊塢市場纔是正事。
而何歡這邊從親友口中打聽不到蕭年的消息,忽然靈機一動,給冉冉撥了電話。
冉冉是蕭年粉絲後援會的人,對自家愛豆的出沒瞭如指掌,蕭年只要出門,別人不知道,這些粉絲肯定能嗅到蛛絲馬跡。
自從那晚翟子默求婚失敗後,冉冉這幾天一直陪着翟子默,生怕他想不開做傻事,任憑翟子默怎麼趕她都不走,她人長的可愛,撒嬌耍賴的本事又是一流,翟子默拿她沒辦法,就任由她賴在自己家裡了,他做什麼都有個跟屁蟲。
冉冉嘴上不說,可是心裡卻清楚蕭年車禍受傷,何歡最近肯定是一直在照顧他,所以她幾次回錦繡園都沒有看到何歡,不過她怎麼都沒想到,蕭年就住在她們樓上。
她心裡說不出對何歡是什麼樣的感情,只覺得很複雜,她喜歡這個姐姐,也覺得她和蕭年很相配,卻又怨恨她對翟子默太無情,翟子默五年的付出都得不到她的心,難道她的心比石頭還要硬嗎?
可是,如果不是何歡無情拒絕了翟子默,恐怕她現在也沒機會和翟子默如此親近的相處。
所以,接到何歡電話的那一刻,冉冉的心情複雜極了,直到聽何歡說找不到蕭年後,她才懵住。
蕭年不見了,這是幾個意思?
她一邊安慰何歡,一邊迅速的找蕭年粉絲後援會的小姐妹瞭解情況,看看有沒有迷妹知道蕭年的行蹤。
可是她問了一圈,有關蕭年的消息都只停留在他出院的那一天,蕭年最近一直低調養傷,並沒有更新的消息流傳出來,而且因爲他車禍受傷,原來安排好的行程也通通取消了。
蕭年又不是一個喜歡玩微博的人,唯一的官方賬號還是交給團隊打理的,粉絲這邊久久得不到愛豆的消息,也是人心浮動。
何歡聽冉冉說完後,沉默良久,最後聲音低沉的道了謝,便掛了電話。
打了一天一夜的電話,問遍了所有能問的人,隨着何歡的心漸漸下沉,人也慢慢變的冷靜下來。
蕭年和她不一樣,蕭年是公衆人物,粉絲衆多,就算是出個車禍,也會很快被媒體報道出來,絕不可能無聲無息的。
然而直到現在,網絡上也沒有流出來一點蕭年的消息,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說不定蕭年真的是有事要處理,恰好手機沒電了,又沒記住任何人的手機號碼,這才失聯了。
何歡不停的這樣安慰着自己,心裡稍微安穩了一點,而更糟糕更嚴重的那些情況,比如他遭遇了比車禍更嚴重的事情,這些何歡都不敢去想。
她不吃不喝,設想了無數的情況和可能,卻唯獨沒有想過,蕭年是故意在玩失蹤,故意不想讓她找到他。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蕭年始終不見蹤影。
何歡也由最初的不以爲意,到心急如焚,驚慌無措,到鎮定沉着,思考回憶,再到一點一點的絕望和歇斯底里,而所有的情緒,慢慢的全都化作了心如死灰般的木然。
從巴厘島的重逢到那晚的徹夜歡愉,一切美的像一場夢一樣,如今夢醒了,人沒了,如果不是因爲樓上蕭年的房子還在,她手裡握着那房子的鑰匙,她幾乎都要以爲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她的臆想。
她望着空空蕩蕩的房子,腦海裡像放電影似的,閃過一幕幕他們在這裡相處的點滴。
她實在是想不通,本來以爲要重新開始幸福的生活,爲什麼會突然變成現在這樣?還有蕭年,他在哪裡?又爲什麼要不辭而別,甚至一絲消息都不給她?
原本塞滿了無數種情緒的心,現在只剩下一片木然,空落落的彷彿什麼都裝不下,似乎隨着蕭年的離開,她的心也跟着走了。
何歡呆愣愣的在房間裡站了一會,突然聽到門口有動靜,她以爲是蕭年回來了,眼底不禁涌出一片喜色,急忙過去開門。
誰知門一打開,她看到的人卻不是蕭年,而是那位姓衛的助理。
何歡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衛助理見她臉色劇變,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失落,他突然覺得訕訕的,彷彿自己的出現是個錯誤。
衛助理怔愣了片刻,纔想起正事來,立刻道:“何小姐,蕭先生讓我來接你。”
何歡心頭一跳,脫口問道:“是蕭年嗎?”
衛助理一臉懵逼,暗道除了蕭年,何歡還有別的蕭先生嗎?
他暗自腹誹,嘴上卻答道:“是的,蕭先生在臨海酒店的頂層餐廳訂了位子,約何小姐共進晚餐,蕭先生已經在臨海酒店等着了……”
何歡一聽,立刻悶聲往外衝,幾乎將迫不及待的心情寫在了臉上,恨不得下一秒鐘就看到蕭年。
偌大的頂層餐廳裡空無一人,當何歡看到站在落地窗邊,俯瞰整座城市夜景的蕭年時,心底倏然涌上百種滋味,整個人都有點恍惚。
蕭年聽到身後的動靜,緩緩的轉身,雙手插兜似笑非笑的望着何歡。
他消失的這一週,何歡感覺比一生還要漫長,現在乍然看到他,她反而覺得不太真切,恍惚如墜夢中。
她正想開口問他這個星期都去哪兒了,爲什麼一直聯絡不上他?誰知蕭年突然垂眸低笑,輕輕淡淡的嗓音從她頭頂飄下來:“我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的消失了一週,你的感覺如何,好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