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申然似乎很累,很快就響起細微的鼻鼾聲。
他安放在她身上的重量,越來越沉重了。
她很想用力地推開他,很想大聲地質問他,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的?
婆婆的說話是不是真的?
但是在這一刻,她的心卻無比紊亂和猶豫。
父親死了,丈夫卻是殺人兇手,這讓她情何以堪?
如果真是高申然做的,她可以怎麼樣?
她可以爲父報仇嗎?
她可以嗎?
她只是一個殘弱女子,雙目失明的啞巴。
她可以怎麼樣?
她可以怎麼樣?
她可以怎麼樣?
季小筱不斷重複地質問自己,然後每問一次,她的心都會沉重幾分,不知所措。
因爲她是如此弱小無能。
“小筱!?”脖子裡傳來沙啞的輕聲:“你是不是醒了?”
她的心臟霎時收縮,亂糟糟的腦袋一片空白,呼吸亦停頓。
“怎麼了?”他把她的身體翻轉過來,打量着她緊閉着的雙目。
他乘坐夜機,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下機後第一時間趕赴莊園。
爲的就是儘快再見到家中的小妻子。
他在法國逗留的時間只是八個小時,沒有休息,沒有玩樂,有的只是儘快完成任務。
回到家裡,見到她坐在窗前沉睡,他的心卻不安穩。
雖然很累很累,但是他只想抱着她,細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是不是想他了?纔會守在窗戶前不知覺間睡着。
還是遇上其他不開心的事情?
躺在牀上,軟玉在懷,他疲勞的身體頓時得到釋放,意識變得迷糊昏睡。
即使進入了睡眠狀態,卻不代表他失去警覺性。
感覺到懷中的人兒,呼吸很不穩定,有一下沒一下地劇烈起伏。
身體始終僵硬着,到了最後,她的呼吸變得紊亂無章。
她應該是醒着的。
他伸手拉亮房間的大燈,只見她的眼角微溼着。
她在他身下顫抖着,帶着莫名害怕和緊張,還有抗拒的情緒。
高申然撫上她的臉蛋,皺眉:“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他的指腹輕輕擦掉她溼潤的眼角淚珠,一雙眼睛帶着探究的表情凝視着她。
她真的在哭。
高申然緊張地追問:“是不是發惡夢了?沒事的,我已經回來了,有我在,不用怕。”
他的說話那般溫柔輕呵,動作帶着輕得不能再輕的力度,安撫着她激動難平的情緒。
她感覺到他的細心體貼,但是卻感覺不到他是否真心。
他對她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出自真心實意?
如果當初他跟婆婆提親時,他口中所說的那樣,他在11歲的時候已經愛上三歲的她。
這份愛在他心裡潛藏了十七年,等着她從一個小女孩,變成一個大姑娘。
也讓他從一個小毛孩,變成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
他準備好所有的一切,爲的就是迎娶她爲妻的日子。
既然他深愛着她,爲什麼他可以如此狠心傷害她的父親。
那是她唯一的親人啊。
他無情地殺害他,將他棄之火海中,將所有的證據都毀滅掉。
他是帶着什麼樣的心情殺掉父親,又是帶着什麼樣的心情迎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