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醫院。”男人的聲音喑啞着,透着說不出來的疲憊,“只不過是在英國的私人醫院。”
他很想飛到她的身邊,但現如今的情況,是確實不允許。
喻悠悠聽着,倒抽了一口涼氣。
原來,她和他就這樣隔了好遠好遠,她都一無所知。
她很愚蠢。
“走得時候很急,所以……”男人爲難的解釋。
喻悠悠的心,卻在一點點的沉沒下去。
“薄靳晏,我們結婚吧,我答應你的求婚。”喻悠悠沉默了許久,才說了這樣的話。
但是這一次,卻換成了薄靳晏的沉默。
很久,薄靳晏才說,“悠悠,結婚太倉促了,更何況可薇情況不穩定,我怕有個萬一,這個節骨眼並不好,我會請媒體公關,將這件事儘快平靜下來。”
“我們只是領證,不結婚好不好?”她問。
薄靳晏深呼吸,似乎想將梗在胸臆間的酸楚一併排出,“我需要考慮。”
他說,考慮。
喻悠悠笑了,這個笑容,是一個詭異的笑容。
而一旁的冷菱,看得心驚。
“你說需要考慮,就是不答應,對不對?”
薄靳晏頓了頓,變相承認,“現在的形勢很複雜,悠悠……”
“好,我知道了。”她知道,她瞭解。
他以爲,她是金剛,百毒不侵?
不,她也會疼。
疼的是在這種時候,她提出結婚,他說需要考慮。
以前那個急着結婚的薄靳晏,已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搪塞她的薄靳晏。
而這一切的轉變,都是因爲藍可薇。
是藍可薇的病情,改變了這一切。
“如果今天躺在病牀上,奄奄一息的人是我,你是會心疼藍可薇,還是心疼我?”
“喻悠悠!不要說這種話!”薄靳晏不喜歡聽到她詛咒自己。
喻悠悠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輕輕說,“知道嗎,我只想恨死我自己。”
在這一刻,她終於品嚐到,後悔是什麼滋味。
利落掛上電話,她的眼神,已經怔怔。
……
總是待在公寓裡躲着,也不是辦法。
因爲她和冷菱斷糧了。
再三的思考之下,冷菱提出換個地方。
“去哪裡,這是一個問題!”冷菱審慎的思考,她其實就是一個打工的,還是外來戶口,在這裡並沒有什麼可靠的去處,冷菱着實犯了難爲。
喻悠悠咬着脣,沮喪的看着冷菱,臉上苦澀,“菱子,是不是有一種,被世界拋棄了的感覺呀。”
“胡說!什麼拋棄,你現在好着呢,你就算失去了薄靳晏,你還有喬子津,還有顧知深啊……”話趕話的,就提到了顧知深,冷菱一拍腦門,驚喜說,“行,就定顧知深了,我跟他比較熟!”
她和顧知深,差不多都屬於一種人,所以她現在想想,顧知深還是最可靠的。
說着,冷菱已經拿了手機,熟練地撥打顧知深的號碼。
“我……”喻悠悠想要阻止冷菱,但是想到了一半,她將要說的反對,都吞嚥到了肚子裡。
“你不願意?那我們換喬子津吧。”冷菱瞅了眼喻悠悠,問喻悠悠的意見。
“不。”喻悠悠搖頭,對冷菱說,“還是顧知深吧。”
……
冷菱提前吩咐保安,將同往停車場的通道提前清空出來,這才帶着喻悠悠下樓。
只是沒想到,停車場的車子被人破壞,扎破了四個輪胎,用紅色噴漆寫的“小三”地字樣,赫然入目。
冷菱看到情況,驚呼了一聲,她都覺得委屈極了,更何況是喻悠悠。
喻悠悠無動於衷的看着這幾個字,扯了扯脣角,“看來他們對小三的怨氣很大。”
冷菱也沒有辦法,低頭就拿手機,對喻悠悠說,“顧知深說要派人過來,我問問人到哪裡了……”
也就忽然這時候,一個女人竟然突然的出現在這裡,還避過了保安,衝出來就一巴掌猛地扇向喻悠悠,冷菱先是呆住了一瞬,繼而反應過來,就去拉人。
那人還不放過她,用各種髒話不停地謾罵,撕扯喻悠悠的長髮。
就在這個時候,記者們竟然趕來了。
記者逮住機會,連連按下快門。
幸好顧知深的保鏢趕到的算是及時,保鏢也立刻上來,將那女人帶走,維護着喻悠悠往前走。
一出鬧劇,終於結束。
鑽進顧知深派來的車子裡,駛出停車場,還有媒體聚集在出口,等待喻悠悠的出現。
他們的車,是寸步難行,喻悠悠就一直將臉埋在冷菱的肩胛出,但記者不停拍打車窗、叫着她名字的聲音,讓她開始顫抖。
一夕間風雲變色,*就像是山洪暴發,威力不可阻擋。
網絡上和紙媒上,都詳細的介紹了喻悠悠身世。
搶姐姐的未婚夫、蓄意謀害姐姐、第三者插足,這樣的詞語不斷攻擊着喻悠悠。
這是第一次,喻悠悠真正意識到,什麼叫做謠言可以殺死一個人。
到了安全的房間,喻悠悠才得以喘息,她沒敢看迎過來的顧知深一眼,迅速跑進了衛生間,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冷菱怕她會想不開,擔心的砸着門板,“喻悠悠,你別嚇我,求你快出來好不好!”
但是回答她的,是喻悠悠嘔吐的聲音,生生撕心裂肺,似乎連五臟都要一併吐出來一樣。
喻悠悠趴在馬桶邊,足足吐了五分鐘,直到將身體裡最後一點東西吐出來,才全身虛弱的癱坐在地上。
剛剛發生的事讓她心有餘悸,環抱着雙腿的手還在輕輕地顫抖着。
她以爲,她足夠堅強,再多的流言蜚語,都打不倒她。
她現在才知道,真正的痛苦,是壓抑在心底,吐也吐不出來,咽也咽不回去。
那傷口就一點點的撕扯着,趁你清醒的時候壯大,蟾噬你所有完好的地方,讓人破碎不堪。
發泄過後,喻悠悠就坐在地上動也不動,像是被抽去了靈魂。
洗手間裡有一盞壁燈二十四小時開着,淺黃色的光暈透着絲絲無法溫熱的冰涼。
她看着鏡子裡那張忽明忽暗的倦容,看到鏡中人眼底沁着的滿滿哀慼,怔怔的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