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慢,就像是蝸牛一樣,終於又緩慢的向前爬行了一個多小時。沈洛這邊,搶救室的門還是沒有開過。不過秦沐川那邊,到是有了情況。
秦沐川做完治療後,便被送到了病房,蘇哲還有幾個隊員們,便站在他的牀前守着。其實從治療到現在,前前後後也就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但是他們卻覺得時間已經過了好久好久。秦沐川靜靜的躺在病牀上,蘇哲和其他幾個隊員們,覺得似乎從來沒有看到隊長睡得這麼久過,其實他們也知道這不過是心理作用,因爲他們的心一直都焦躁不堪,根本平靜不下來。
似乎已經睡夠了,秦沐川的眼皮動了動,便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他睜着有些迷茫的眼睛,看了看四周的情況,待看清蘇哲他們,昏迷前的一切終於慢慢回籠。
沈洛!
秦沐川立即就要從病牀上坐起來,蘇哲早就有了準備,急忙眼疾手快的上前按住了秦沐川,道:“隊長,你可千萬別亂動,你全身好幾處骨折、骨裂的,醫生纔剛給你固定好,你現在亂動,骨折的部位要是再錯位,可就麻煩了!”
秦沐川昏迷了一次,再醒過來後,原來並不覺得有多痛的身體,現在的痛感卻異常清晰起來,但是他還是堅持着想要坐起來,只是蘇哲緊緊的按着他,根本讓他動彈不得,只要稍微用力,傷口處便更加疼痛起來。而蘇哲也像是早就明白了秦沐川的想法,所以按着秦沐川的手,一直用着巧勁,雖然力道不算多大,但是卻能將秦沐川緊緊按着,動彈不得。
又是這種無能爲力的感覺,秦沐川忽然覺得內心一片蒼白,還有怎麼也忽視不了的無力。
“沈洛,她,現在怎麼樣了?”秦沐川的聲音有些不穩,透過他的聲音,就可以感覺到他此時內心的不安和恐懼。目前的狀況,他已經看清楚了,應該是自己突然昏倒了,然後被擡到了這裡,現在才醒過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而沈洛又究竟怎麼樣了。
秦沐川看着蘇哲,眼神裡透着滿滿的急迫,他急切的想要知道沈洛的情況,卻又害怕聽到,他這輩子最不想聽到的話。
“隊長,沈洛還在搶救中,不過,你放心,陳俊現在就在搶救室外面守着,那邊一旦有了什麼消息,他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的。”
放心?他放的哪門子的心!現在可以清楚的是,他自己不過是受了些傷,可是沈洛卻還在鬼門關前,兜兜轉轉的打轉,已經到了這種境地,他要是還能放心,那他還算是個人嗎?
秦沐川立即掙扎着就要起來,蘇哲當然不會讓他亂動,手上的力道,一分都不敢放鬆!
“放手!”秦沐川已經急了,語氣裡也帶上了以往少有的嚴厲。
“隊長,醫生囑咐過,你現在不能亂動,必須臥牀休息。”蘇哲看到秦沐川的樣子,心裡有些發抖,不過還是堅持着沒有鬆手。“我讓你放手!如果你現在不放手,以後就不要叫我隊長!”秦沐川心裡有些懊惱,自己現在要不是渾身使不出力氣,哪裡還會和他在這裡廢這麼多的話!
“隊長,就算你以後不認我這個隊員了,我現在也不會放手的!”蘇哲雖然平時看起來很和善,也很好說話,但是一旦他認準一樣東西,就執拗的很,就算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
秦沐川終於憤怒了,立即開始掙扎起來,他不就是斷了幾根骨頭嘛,和沈洛比,這又算的了什麼!他現在必須去守着沈洛,不管她知不知道,不管別人怎麼看,他現在都必須陪在她的身邊,如果這個時候,讓他不管沈洛,而是臥牀休息,那麼他寧願死了算了。
蘇哲看到秦沐川發狠,立即鬆開了手。陳俊果然是料事如神,他說隊長醒來,肯定會去找沈洛的,陳俊讓自己儘量安撫、勸服,當然如果實在阻止不了,那麼就由着隊長去吧。
秦沐川已經坐起身來,就要穿鞋下牀,身體受傷的部位驟然一痛,秦沐川的身體幾不可見的頓了一下,然後便繼續剛纔的穿鞋動作。不過,蘇哲畢竟是特種兵,又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就算秦沐川掩飾的再好,他還是發現了。隊長曾經說過,要想做一名合格的特種兵,必須要有一雙明察秋毫的眼睛,所以這眼力在特種大隊,是必備的硬件。
蘇哲急忙上前扶住秦沐川,不過,這會兒他卻是什麼也不敢說了,連陳俊都那麼吩咐了,那麼他現在就是說的再多,也是無用功!事實證明,在沈洛面前,一切艱難險阻都是可以排除的。
秦沐川的臉色很不好看,不過到底也沒再說什麼,而是任由蘇哲扶着,穿鞋下了牀,然後便向着門口走去,蘇哲自然是還想扶着秦沐川的,只是卻被秦沐川一把甩開了。
“我就是斷了幾根骨頭,又不是殘廢了!”言外之意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蘇哲碰了一鼻子的灰,他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鼻樑,看隊長的臉色,似乎對他的意見很大啊!可是,他不就是稍稍違背了點他的意願,而且還沒有完成自己的初衷,隊長他不是想幹什麼,還是幹什麼去了嘛!
事實上,秦沐川確實對蘇哲有很大的意見了,而且是不只對他,而是對這次過來執行任務的所有人!看來回到部隊後,有必要讓他們好好溫習一下,特種大隊的行爲準則了,自己不過是剛離開部隊這麼短的時間,他們竟然將堅決服從命令的準則,都要忘記了,真是該好好教訓一下!
由於受傷,再加上心情極端焦慮和擔心,秦沐川的臉色十分不好看,不過這些看在特種大隊隊員們的眼裡,就有另外一番解釋了。蘇哲和其他的幾個隊員,默默的跟在秦沐川的身後,一聲都不敢吭一下,腳步也是放的極輕,就好像跟在秦沐川身後的是幾隻貓一樣。
秦沐川行走的速度不快,和以往的速度相比,呃,簡直是沒法比,但是這已經是他現在能用的最快的速度了。每往前走一步,受傷處都會傳來一陣劇痛,此刻,秦沐川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一層冷汗。剛開始時,並不覺得怎麼痛,只是在現在,這種疼痛卻異常清晰的放大起來,秦沐川將這種情況歸結於,自己這段時間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所以人也跟着變得嬌氣了。
其實,事實上卻是因爲秦沐川受傷時,精神高度緊張,他的一副心思都放在了沈洛的身上,自己身上的痛感反而變得不那麼厲害了。而經過了幾個小時後,他的身體已經本能的放鬆下來,一個人的承受程度總是有限的,所以原本就該有的痛感,當然會重新回來了。
秦沐川沒想過這些,他現在只想快點再快點的趕到沈洛的身邊去,時間大概過去了七八分鐘,秦沐川終於走上了搶救室所在的二樓,從拐角一出來,秦沐川便看到了搶救室門前,正圍着的衆人。
秦沐川的腳步有些微頓,這回卻不是因爲疼痛,而是心裡的遲疑。雖然他很想守在沈洛的身邊,但是其實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沈洛了,還有她的親人、朋友們,尤其是她的母親。
在他們面前,自己就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無論是對他們的承諾,還是在心底默默對沈洛的承諾,他都沒有做到,這不該是他能做出來的事,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已經是個沒有信用的人。
“二哥!”秦書亭已經眼尖的看到了秦沐川,急忙幾步跑了過來。
“二哥,醫生不是讓你好好臥牀休息嗎,你怎麼不聽呢!”秦書亭語氣裡帶着滿滿的不贊同,還有埋怨,眼睛也抱怨的看向蘇哲他們,不是讓他們好好照看二哥的嗎,他們怎麼還讓二哥胡來!
蘇哲被看的一臉的哀怨,他這可真是裡外的不是人,剛纔才把隊長得罪了,現在又把隊長的弟弟得罪了,得,全是他的錯,誰讓他有這麼一個“一意孤行”的隊長呢!
“沈洛現在怎麼樣了?”秦沐川沒有理會秦書亭的話,而是問了自己最關心的事情。
秦書亭頓了一下,不過還是如實的開口道:“沈洛,她,還沒有消息!”
從開始搶救到現在,已經差不多過去五個多小時了,期間倒是有護士出來過幾次,但是都沒有多說什麼,只說還在搶救。出來的那幾次,也都是因爲沈洛失血過多,急需輸血。
“是麼。”其實秦沐川只是下意識的說了這麼一句,並沒有任何的意義。不過,對於他來說,這不算是個好消息,但是也並不算是個壞消息,最起碼的,沈洛還活着不是嗎?只要她還活着,那麼就有希望,而自己也就還有希望。
陳俊也已經來到秦沐川的身邊了,他看到秦沐川有些恍惚的神情,心裡發酸,他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但是到底還是什麼也沒說。畢竟現在說什麼估計也沒用,其實只要沈洛搶救成功了,那麼什麼事情也就都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