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瑢瑢一早起來,就想給明君墨打電話,問一下他背上的傷好點兒了沒有,吃過早餐了沒有,結果卻被她撞上了周美美接電話。
一開始她就懷疑去香港的事是明君墨有意設計她,要不然怎麼那麼突然?還在她不知情的狀況下悄悄給她辦了港澳通行證。
但是先前她抓不到證據,而且周美美說她的母親去世了,這種事不好拿來開玩笑,她也就不好懷疑了。
今天終於被她抓住他們的小尾巴了,她怎麼可能不生氣?
這一趟香港之行,雖然她和明君墨的關係有了實質的進展,但同時也給他們的關係埋下了隱患呀。如果不是杜西平和董菲兒突襲到香港去,發現了她和明君墨之間的曖昧情愫,杜西平一定不會那麼迅速求婚,而她也不會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被逼着答應杜西平的求婚。
總歸來看,過大於功,所以對於明君墨的欺騙,她還是很生氣的。
丁媽媽吃了早飯,已經走了。明君墨說要來,她就沒攔着,在家等着問他的罪。
聽到門鈴響,她鼓了鼓腮幫子,走過去開門,準備迎頭就教訓一頓那個總是騙人的傢伙。
誰知道門一開,她一眼就看到明君墨衣襟上如水墨潑畫一樣的咖啡漬,她一愣:“你這是怎麼了?弄得這麼狼狽?”
明君墨單手倚在門框上,擺出一個酷帥的pose,眉頭一挑,說道:“你看我這件衣服怎麼樣?這可是大師手筆,很獨特的創意!”
看他這個樣子,丁瑢瑢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傾刻間煙消雲散了。她把他拖進屋來,關上了門:“趕緊進來吧,別站在門口耍寶了,把襯衫脫了,我給你洗乾淨,要是靠潑咖啡就能成爲大師,那我也當大師去。快說說,怎麼回事?”
明君墨三兩下就脫掉了襯衫,丟給丁瑢瑢。他自己光着膀子衝進臥室,撲到小丁當的牀前:“兒子,爸爸來了!”
小丁當正將玩具丟得一牀都是,他自己快樂地爬行其中,猛地聽到明君墨的聲音,他坐起來,轉頭看向那個光膀子的男人,露出他幾顆小白牙,眯眼睛一樂:“爸爸……”
丁瑢瑢手拿襯衫追進來:“你還沒說怎麼回事呢,是誰潑你咖啡呀?”
明君墨抱起兒子,舉到天花板上去,嘴巴里回着丁瑢瑢的話:“你別問了,知道了是誰潑的,你還打算去興師問罪呀?”
“當然!”丁瑢瑢一仰臉,“我的男人只有我能欺負!誰敢潑你咖啡,我就去潑他硫酸!”
“真的?”明君墨轉頭笑看着她。
丁瑢瑢眼珠轉了轉,舔了舔嘴脣:“那個……潑硫酸好像犯法呢……不如這樣,他潑你一杯咖啡,我就回敬他兩杯,怎麼樣?”
明君墨開心地笑了:“咖啡不要錢的嗎?快去給我洗淨烘乾,我一會兒還要回去開會呢。”
丁瑢瑢認命地進了衛生間,打開水龍頭,灑進洗衣液,將襯衫泡了進去。還好咖啡漬沒有幹掉,她只輕輕地搓了幾下,就洗掉了。
她正在放水沖洗,明君墨抱着小丁當進了衛生間,站在她身後問:“親愛的,你說咱家兒子長大後會不會是同性戀呀?”
丁瑢瑢正將襯衫舉起來,仔細地檢查洗乾淨沒有。聽他胡說八道,就笑他:“你放心,有你這樣的爸爸,他長大了,不把家裡弄成後宮,我們就謝天謝地了呢,怎麼可能同性戀?”
明君墨就拍她的肩:“你當我胡說?你回頭看看他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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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瑢瑢依言一回頭,就看到小丁當趴在明君墨的懷裡,正在吮吸他的乳頭。丁瑢瑢繃不住,撲哧笑出聲來:“我沒上班前,一直是母乳餵養,說起來,他才斷奶幾個月,大概對吃母乳的那一段還有記憶吧,這只是小孩子吃奶的本能,你想多了。”
明君墨就湊到她的眼前,低頭貼近在她的臉,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我也有本能呢……”
他的氣息呵進了丁瑢瑢的耳朵裡,弄得她渾身像是通了電流,麻酥酥的。她擡起溼手推他的臉:“沒正經!快出去!別耽誤我幹活,你不是說一會兒要開會嗎?”
明君墨調戲成功,得意地笑了兩聲,就倚在衛生間的門口,看着丁瑢瑢把襯衫甩幹了水,丟進烘衣機裡,定好了時間。
然後她走了出來,看着明君墨。
本來是她發現自己受了騙,要找他算帳的。沒想到這麼一鬧騰,她竟不知道該從哪裡生氣好了,瞪了他好一會兒,說:“現在可以說了,是誰潑你咖啡,爲什麼?”
明君墨將小丁當放回牀上,湊過來要抱住丁瑢瑢:“不如我先坦白騙你去香港的事吧,的確是我讓周美美躲起來,逼你上班的,你說你要結婚,我不知道怎麼辦好呀。我當時很心急,就想帶你離開這裡。我是怕去的地方太遠,引起你懷疑,否則照我那天的心情,我都想直接把你騙到南極去。”
“去一趟香港,惹出多少麻煩
事呀!你還說得理直氣壯?”丁瑢瑢終於又重新抓住生氣的點了,聲音也不由地擡高了幾度。
明君墨就抱住她哄:“也不能說是去香港惹出來的麻煩,我們該面對的問題,遲早都會來的,對不對?我對香港之行很滿意呢,最其碼把你這隻小烏龜帶離D市,你就肯探出腦袋來了呀,否則我們兩個到現在還是繃着臉呢。”
丁瑢瑢靠在他的胸前,氣息就呵在他的胸口上,輕輕暖暖的,像有一隻小手在輕柔地撫摸。明君墨心裡癢癢的,就使勁地吸一口氣,把丁瑢瑢推開:“你還是給我找一件衣服穿吧。”
“我家哪有男人的衣服?尤其是你這樣的體型!”丁瑢瑢把他推到牀上,“正好,你就趴在這兒吧,我給你重新上藥。”
本來像明君墨這樣健壯,被老爺子抽打幾下子,那傷痕早該好了的。但他存心要留着給丁瑢瑢看,不好好上藥,又不管不顧地每天洗熱水澡,所以那傷痕就一直在他的背上不消退。
丁瑢瑢把他推倒,出去打了水,浸了毛巾,要給他先擦一下。她端着盆回來一看,小丁當已經爬到明君墨的背上了,上上下下地爬着玩,好不開心的樣子。
丁瑢瑢上前把他拎起來,放在地板上:“自己玩,爸爸背上有傷,你還在上面爬,你這個小壞蛋!”
“不疼!你兇他幹什麼。”明君墨轉臉替小丁當求情,被丁瑢瑢伸手一推,又趴回了牀上。
丁瑢瑢用溼毛巾在他的背上擦了一遍,又用乾毛巾再擦一遍,然後她擰開藥瓶,用棉籤蘸着藥水塗在他後背的傷處。
小丁當在牀下面爬了一會兒,好奇媽媽在幹什麼,就攀着牀沿站了起來,使勁地踮起腳後跟,抻着脖子往上望着。
正好明君墨轉過頭來,跟小丁當看了一個對眼。明君墨朝着小丁當做了一個鬼臉,逗得小丁當嘿嘿笑了。
這情形再一次戳中了丁瑢瑢心中最柔軟的那個地方,她既感動又幸福,手下塗藥的動作不由地輕了許多。
“你倒是跟我說說嘛,你越是不說,我就越擔心。一大早的,到底是誰找你的晦氣?”丁瑢瑢柔聲問道。
明君墨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是你爸爸……”
丁瑢瑢手下的動作頓了頓,但她沒有說話,又繼續把藥塗好了,讓他起來,才問:“我還沒叫他爸爸呢,他找你說什麼?”
“他罵我傷害了菲兒,又勾引了你,讓他陷於一個兩難的境地。”明君墨沒有詳細說,只用一句話總結。
丁瑢瑢籲出一口氣:“我理解他的難處,但是他最終一定希望你不要退婚,對不對?”
“其實我覺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樣,反正他說,不管我傷害他哪一個女兒,他都不會放過我,然後就把一杯咖啡潑到了我身上。”明君墨輕描淡寫地交待完了。
丁瑢瑢卻可以想像得出當時的情形,她心裡難過,鼻子酸酸的。
正在這個時候,衛生間裡傳出“叮”的一聲,烘衣機定的時間到了。丁瑢瑢馬上站起身,跑去衛生間,把他的襯衫拿出來的那一剎那,她的眼淚掉了下來。
雖然韓照廷口口聲聲說兩個都是女兒,但是他今天火氣這麼大,十有八九是爲了董菲兒。這其中固然有董菲兒與明君墨訂婚在先的原因,可丁瑢瑢還是敏感地認爲,畢竟自己不在他的身邊長大,還是不如董菲兒在他心裡親。
無論她怎麼逞強說不在乎這樣爸爸,遇到這樣的事,她心裡還是酸酸的。
她抹掉眼淚,找出電熨斗,把明君墨的襯衫熨平了,拿出去遞給他:“快穿上吧,你不是說要開會嗎?本來是很生氣地找你算帳,見了你又氣不起來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明君墨穿好了衣服,拍了拍,感嘆道:“有老婆就是好,這衣服洗得香香的,還熨得平平的,多貼心!”
丁瑢瑢白了他一眼:“你不會打算讓我一輩子給你洗衣服熨衣服吧?我還以爲跟了你,當了貴婦,就可以好吃懶做、紙醉金迷了呢!”
丁瑢瑢這句話提醒了明君墨,他拿過自己的手包,從裡面翻出一張白金信用卡,遞給丁瑢瑢:“你媽和胖叔不是快要結婚了嗎?你去幫他們選一處新房,面積大一些的,地段要好,裝修佈置都不用你操心,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丁瑢瑢推開那張信用卡:“胖叔的房子就是新買的,他們兩個夠住了。再說我媽怎麼可能接受你一套房子?在他們結婚之前,我們兩個的事提都不要提。”
明君墨抓起她的手,把信用卡放在她的掌心裡:“那你自己買一輛車吧,總是帶着小丁當打車,既不安全,又不方便。”
丁瑢瑢又把信用卡放回了他的手包裡:“你不用急着給我錢花,我現在還花不上你的錢。如果我們兩個緣深,將來能走到一起,到時候我自然會把你的口袋搜光,讓你沒錢出去泡妞!”
明君墨知道丁瑢瑢要強,無奈
地嘆了一口氣,也不勉強她了。
看看時間,他該回公司開會了。丁瑢瑢送他到門口,被他抱在懷裡,在嘴脣上狠狠地吻了幾下:“乖乖的,別想太多,相信我,會好起來的。”
“我相信你呀!不過你真該走了,老闆。”丁瑢瑢在他的下巴上親了一下,就打開門,把他推了出去。
明君墨走後,丁瑢瑢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圖畫書教小丁當看圖識物。小丁當學得挺認真,她卻老是走神,總想起韓照廷來。
也許他從明君墨那裡達不到目的,下一步就該來找她了。如果他真的當面請求她放過董菲兒,她該如何應對?她能像明君墨那樣,拿出勇氣來對他說不嗎?
她心裡七上八下,手指點着圖畫書,隨口教道:“汽車……”
“灰……灰機。”小丁當也指着那張圖,口齒不清地說道。
“是汽車……哦……真的是飛機哎!寶寶真聰明。”丁瑢瑢發現自己指錯了圖,尷尬地笑了。
她打起精神來,認真地陪兒子學習。
十點多的時候,家裡的門鈴又響了。
一定不會是明君墨,因爲他此時應該正在開會。丁瑢瑢就走到門邊,扒着貓眼往外望了一眼,竟然是董菲兒!
她剛纔還在擔心,如果爸爸來興師問罪,她要怎麼應對。沒想到爸爸不來,妹妹先來了。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門。
僅一天不見,董菲兒好像瘦了一圈,眼睛也是腫腫的,但是她招牌式的微笑仍然掛在臉上。她手裡提着大大小小各式購物袋子,見了丁瑢瑢就叫道:“姐姐!就猜你會在家!”
說實話,這個時候她喊姐姐,實在是讓丁瑢瑢很不自在。不過她既然能喊出口,丁瑢瑢也不好說什麼。
她一進屋,就把手裡的袋子往沙發上一丟,在屋裡轉圈打量着:“我外甥呢?”
“在牀上自己玩呢。”丁瑢瑢進廚房給她倒水。
董菲兒就走進臥室,坐在小丁當的眼前,捏了捏他的臉蛋兒:“寶貝兒玩什麼呢?姨媽來看你嘍。”
小丁當指着圖畫書,很認真地回答她的問題:“灰……機……”
董菲兒就輕快地笑出聲來:“我外甥真聰明,還認識飛機呢……”
丁瑢瑢就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遞給她一杯水:“讓他自己玩吧,你喝口水。”
董菲兒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放在牀頭櫃子上,說道:“我剛纔和朋友逛街,看到幾身衣服特別適合姐姐的氣質,來不及叫姐姐出去,我就擅做主張,給你買下來了,你要不要試試?”
“謝謝,不過我現在還不太適應穿一身的名牌,束手束腳的,路都走不好。你要是喜歡,就自己留着穿。”昨天親眼看到自己和明君墨那麼親熱,今天還上門來送禮物?董菲兒笑得很自然,丁瑢瑢卻很尷尬。
董菲兒眸光一閃,說道:“姐姐這是在生我的氣嗎?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姐妹的關係是誰也改變不了的,對不對?我還看中一款包包,買了兩隻,以後我們姐妹兩個逛街吃飯,就背同一款包,多酷呀!”
丁瑢瑢皺了眉,她無法理解董菲兒此時此刻的態度。她以爲董菲兒進門來,或者是痛斥她搶妹妹的未婚夫,或者企求她放手。
無論如何,處在她們兩個眼下這種窘促的境地,也沒有辦法像董菲兒笑得那麼親切吧?
她想了想,把小丁當推倒在牀上,塞給他一隻毛毛熊:“兒子乖,自己睡覺覺,好不好?”
小丁當大概也玩累了,抱住毛毛熊,乖乖地閉上眼睛:“睡覺覺……”
丁瑢瑢就拉起董菲兒,出了臥室,在客廳的沙發上坐好:“菲兒,我知道你來這裡,不僅僅是爲了給我送衣服和包包,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董菲兒望着丁瑢瑢,眼睛眨了眨,突然就有大顆的淚珠從她眼角掉落下來。她扁了嘴,忍了忍,還是哭出聲音來:“姐姐,我心裡難受。”
丁瑢瑢抽出幾張紙巾塞進她的手裡:“我們現在都不好受,不如就面對吧,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董菲兒一邊擦眼淚一邊抽搭:“姐姐,我守了君墨這麼久,眼看着他接掌了明信,我們就快要結婚了,他突然說不要我了,這讓我怎麼能接受?”
丁瑢瑢低了頭,心裡抽了抽,好難過。
董菲兒和明君墨訂婚好幾年了,明董兩家聯姻,幾乎全世界都知道。如果董菲兒現在指着丁瑢瑢的鼻子罵,也許她還能拿出點兒勇氣來,堅持自己的決定。
可是董菲兒扁着嘴,哭得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兒,這讓丁瑢瑢很難不自責。
丁瑢瑢將一張紙巾搓成了團,用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揉着,沉默了好一會兒,艱難地開口道:“你和明君墨之間的事,你可以去找他談。如果他願意遵守先前的婚約,我會祝福你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