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74



丁瑢瑢身子往前一衝,好在安全帶繫上了。她氣壞了,轉頭瞪他。

明君墨將身子一轉,迎上她的目光,臉冷成了一塊冰:“我警告你!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獨身去別的男人家裡!”

丁瑢瑢剛纔也被杜西平嚇了一跳,聽明君墨這樣說,她稍微有點兒心虛,語氣就沒有那麼強硬了:“什麼別的男人?就算我不嫁給他,他還是我的朋友呀!最其碼……他還是我的大學同學……”

說到這裡,丁瑢瑢腦子裡突然閃出一個念頭來,她看着明君墨:“咦?你怎麼知道我去了杜西平家?你又怎麼知道他家的地址。”

明君墨哼了一聲,回手從車後座上拿過紙巾盒,抽了幾張紙巾,擦着脣邊的鼻血。

丁瑢瑢看他的表情,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跟蹤我!”

明君墨也不否認,揉着痠痛的鼻子。丁瑢瑢一下子就抓狂了:“明君墨!你居然跟蹤我?”

她的聲音太激昂,車子裡的空間又小,明君墨被震得耳邊嗡嗡響,無奈地轉頭看她:“我哪有跟蹤你!只不過我去菜館找你,正好看見你們上了出租車而已。”

“那不還是跟蹤……你找我做什麼?”幸虧他及時冒出來,才讓她免受杜西平的強吻,所以她決定原諒他一回。

“我不放心你,想看你一眼。”明君墨看着她的黑眼圈,消了氣,“怎麼有黑眼圈?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丁瑢瑢點頭,隨即問他:“你不上班嗎?難道你現在的工作就是專職跟蹤我嗎?”

明君墨握住她的手:“如果有一天,我的工作只剩下跟蹤你纏着你,你會不會開始煩我?”

“會!”丁瑢瑢肯定地回答,“男人要有事業,以明君墨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商場上縱橫捭闔,這種能力只用在一個女人身上,那是暴殄天物!”

“你這是在誇我嗎?”明君墨笑了兩聲。

丁瑢瑢認真地問他:“是不是你爺爺有什麼舉動了?他真打算召集董事商議罷免你嗎?”

明君墨點頭:“我已經收到消息了,我爺爺已經開始有動作了。他昨天聯絡了幾位老董事,預計我不久就會接到董事會的通知,到時候我恐怕要飛去美國向董事們述職。”

丁瑢瑢垂了眼簾,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你向你爺爺認個錯吧,我不想害你丟掉職位,明君墨應該屬於商場,屬於事業,爲了我一個平凡的女人,你不值得……”

明君墨把眉頭一擰:“你這是要放棄的意思嗎?”

丁瑢瑢苦笑:“你讓我怎麼想?我們兩個愛得死去活來,胖叔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不久以後你再丟了職位,這份感情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些?”

明君墨知道她現在很脆弱,就哄她:“你是不是害怕我丟了總裁的職位,養不起你和小丁當呀。你可真是小瞧了我,我身爲明家的子孫,即便什麼也不做,也可以每年從家族基金中領取一筆生活費用。我奶奶是船王之後,她去世的時候,留下了一大筆遺產,按照她的遺囑,她的遺產我和我爸爸均分的……”

丁瑢瑢朝着他翻了一個白眼:“你好有錢!我都被嚇住了!了不起!”

明君墨摸了摸她的臉:“我是害怕你不要我了,趕緊顯擺一下。再說了,我的財產狀況早晚是要讓你知道的……”

“別!我不想知道!我現在只希望胖叔快點兒醒來,你能繼續留在總裁的職位上,什麼事也沒發生,一切都平靜如常。”一想起胖叔,丁瑢瑢就有哭的衝動。她眯了眯眼睛,忍下了淚意。

明君墨抱住她的肩,嘆息道:“瑢瑢,你別這樣。你這麼沮喪,讓我怎麼能放心離開……對了,杜西平怎麼又突然跑回來了?你向他提退婚的事了嗎?”

“提了,他不同意。”丁瑢瑢說。

明君墨冷哼:“這件事由不得他不同意,他以後要是再糾纏你,我可不會客氣。”

丁瑢瑢心裡很糾結,就說:“他家的舊工廠已經賣掉了,但是韓照廷昨天打電話給他,警告他如果不跟我結婚,投資新廠的事就沒戲……”

明君墨愣了一下,隨即譏嘲地笑:“你爸爸還真有手段……你不必內疚,他不投資,我投資。我花錢給你買一個心安,不要他們家的回報。”

“等等看吧,杜西平不可能接受你的投資,也許會有其他的辦法……”

隨後,明君墨開車把丁瑢瑢送回了菜館。她抓着自己的包包要下車,卻突然被明君墨拉過去,抱在懷裡。他吻她,久久不肯鬆開。她就靜靜地靠在他的身上,任他親吻着,既不主動,也

不推拒。

“瑢瑢,經營菜館很累的,從早到晚不得空閒。你安心在家照顧小丁當,我找一個人幫你看顧菜館的生意,好不好?”明君墨摟着她,轉頭望向車窗外的碧馨素菜館,說道。

丁瑢瑢從他的懷中爬起來,攏了攏頭髮:“這是我媽和胖叔的生意,我不會交給別人的。我會一直在這裡守着,等到胖叔好了,把他們倆兒的婚事辦了,再把菜館完好地交還給他們。”

她下了車,朝着菜館走去。

明君墨看她進去了,發動了車子,離開了。

他並沒有回公司上班,這幾天的日程,他能推掉的都推了。因爲明老爺子清清楚楚地向他下了戰書,爲了迎接即將在美國召開的董事會,他需要提早趕去美國,與各位董事提前溝通。

其實他的機票已經訂好了,是兩天以後的。他沒有告訴丁瑢瑢,因爲胖叔的事,她現在很沮喪,他不想再讓她擔心。

這一次離開,估計怎麼也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把問題解決好。留丁瑢瑢自己在這裡,他很不放心,有些事他需要提前安排好。

第一件事,當然是胖叔的治療。胖叔不好,丁瑢瑢的心結就難開,所以明君墨比任何人都急於治好胖叔。

第二件事,是董菲兒的心臟病。因爲她這突然患上的毛病,他談退婚的事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她出點兒什麼事,揹負一輩子的罪名。但是經孟醫生提醒,他越發覺得她病得蹊蹺,所以他要趕緊查一查。

如果董菲兒的病真是她自己存心刻意造成,那麼他也不必客氣了,反正也要接受董事會的評議,他不如直接向外界宣佈退婚的事。

所以,離開丁瑢瑢之後,他開車去了醫院。

周美美接了他的電話,等在醫院門口。他停好了車,和周美美直奔院長辦公室去。

早晨的時候,院長就接到了衛生廳領導的電話,向他介紹了明君墨。院長其實知道明君墨這個人,只是沒有打過交道而已。

兩個人在辦公室見了面,寒暄幾句之後,明君墨就直入主題:“辛院長,昨天入院的那位腦損傷患者是我的家人,我不是不相信貴院的醫療能力,只是出於對家人的關切,想要爲他做些事情。我聯繫了幾位美國著名的腦外科專家,能不能請辛院長配合一下,讓美國的幾位腦外科醫院爲患者進行一次遠程會診?”

有上頭的指示,辛院長當然毫不猶豫地答應:“沒問題,正好也給我們一個機會,與國外的同行交流切磋,對我們醫院的腦外科發展大有裨益。”

“如果我請求院長把會診安排在明天,你會不會覺得時間太緊?”明君墨客氣地問。

辛院長擺手道:“只是一個手術室網絡佈置的問題,我們醫院以前也與國外的同事進行過類似交流,有經驗的,我馬上安排人去辦。”

這位院長還真是雷厲風行,當着明君墨的面,就把明天會診的事佈置下去了。

等他安排完了會診的事,明君墨又說道:“我還有另外一件事,想要麻煩辛院長。有一位叫董菲兒的患者住在貴院的心內科,我可不可以見一見她的主治醫生,我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他。”

辛院長立即給心內科打了一個電話,將董菲兒的主治醫生叫了上來。

打過招呼之後,明君墨直接問道:“大夫,我想請教你一下,董菲兒一向身體健康,最近卻頻發心髒疾病,這其中的誘因是什麼?”

上次董菲兒在丁瑢瑢家裡暈倒,送進醫院後,就是這位主治大夫爲她施加急救,所以他對董菲兒的病情十分了解。

但是他似乎有爲難之處,回答明君墨的問話之前,先看向辛院長。

辛院長朝着他一點頭:“實話實說,你發現了什麼問題,只管告訴明先生。”

有院長這句話,主治大夫就不怕了。他說:“其實董小姐第一次入院的時候,我曾懷疑她的心臟問題是藥物所致。因爲她的心臟很健康,沒有器質性的問題。因爲她說自己沒有服用藥物,做爲大夫,我們也不能把懷疑當做事實。這一次她再次入院,離她上一次出院沒有多久,我卻發現她的心臟已經沒有那時候健康了,比上一次虛弱得多了。如果她的心臟病是藥物所致,按照她目前的狀況,她應該是在這一段日子裡,一直穩定地服用過量的奎尼丁藥物……”

“奎尼丁是什麼藥?”明君墨聽到這裡,幾乎肯定董菲兒是刻意製造心臟病了。

“奎尼丁是一種治療心律失常的藥物,但是如果血液中奎尼丁的濃度過高,就會造成奎尼丁暈厥,引起陣發性心動過速,甚至心室顫動……

”主治大夫嚮明君墨解釋着。

明君墨聽後,又問:“是不是用藥過量,怎麼才能檢查出來?”

主治大夫想了想,回答道:“如果她第一次入院的時候驗一下血液中奎尼丁的濃度,應該可以確認是否用藥過量。但是這一次是她復發後入院,這一段時間她一直在服務治療心臟病的藥物,血液含有奎尼丁的成分,算是正常的吧。至於是否過量……即便是過量,她最多說自己服錯藥……”

主治大夫講到這裡,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趕緊閉了嘴。

明君墨已經聽懂了,他請求道:“能不能麻煩大夫給她做一項血液中奎尼丁濃度的化驗,然後把報告給我,不要讓她知道。”

主治大夫很爲難:“這不符合醫院規定,也不符合醫療道德,大夫不能隨便將患者的化驗報告泄露給他人。”

明君墨就看向辛院長,解釋道:“兩位請放心,我要報告,只是想自己做一個判斷。正如大夫剛纔所言,即便報告有問題,患者可以說自己服錯藥,所以我不會在報告上做文章的。”

辛院長聽他這樣說,思索了一下,考慮到那位衛生廳領導的話,對主治大夫說:“你去安排吧,不要驚動了患者。”

主治大夫答應了一聲,就離開了。明君墨謝過辛院長,也告辭了。

他並沒有馬上離開醫院,而是去了位於六樓的腦外科重症監護室,正看見丁媽媽坐在監護室門外的長椅上,疲憊地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昨天他趕來醫院的時候,胖叔在急救室裡。在急救室外面等待的丁媽媽見了他,表情是極度厭惡的,開口就攆他和許助理滾開。

明君墨能理解她的心情,就離開她的視線,走得遠了些。

今天當他再一次走近丁媽媽身邊時,丁媽媽低垂的目光先是看見了他的一雙鞋,隨即擡頭,看見他的臉,皺了眉:“你怎麼又來了?我不想看見你們明家人,你別再來了!”

隔了一個座位,明君墨坐在她的旁邊,用卑恭的語氣說道:“阿姨,明家人對不起你和胖叔,你恨我是理所應當的。可是瑢瑢沒有錯,胖叔出了事,她已經很難過了,你現在怨怪她,讓她深深地自責,她的壓力很大……”

丁媽媽扭了臉不看他,語氣冰冷地說道:“我怎麼教女兒是我們家裡的事,輪不到你來教訓我。我早就警告過她,不要去招惹豪門裡那些自視高貴的人,她任性不聽,害了最疼她的這個人,她不該自責嗎?”

明君墨能體會到,丁媽媽的心裡充滿了怨恨,所以指望她在這個時候原諒別人,那是很難的。他不想再提丁瑢瑢,惹她更加惱火,就說:“阿姨,我來是想告訴你,我已經跟院方溝通過了,明天有幾位美國的腦外科專家給胖叔進行遠程會診,相信這麼多著名的腦外科大夫湊在一起,一定能爲胖叔提供最好的治療方案。”

胖叔一直昏迷不醒,丁媽媽的心一直在往下沉。聽明君墨說這些話,她的心裡稍稍振奮了一下。隨即她哼了一聲:“老趙是你們家人害成這樣的,你最好有辦法治好他。”

明君墨苦笑,他又不是大夫,他哪來的好辦法?

不過他還是趕緊答應:“我會盡我所能,胖叔一定會醒過來!”

說完這幾句,丁媽媽低了頭,不再搭理明君墨。明君墨坐了一會兒,覺得氣氛很尷尬,就站起身來:“阿姨,你多保重,我先走了……”

丁媽媽頭也不回,也不答他的話。

他轉身離開,沒走幾步,就看到杜西平在走廊的那頭出現,正朝着這邊走過來。

兩個男人在走廊的中間相遇,對面站住,互相怒瞪着對方。周美美不知道他們一個小時前還打了一架,見他們這陣勢,還覺得莫名其妙。

火藥味越來越重,周美美覺得他們兩個都像是要撲上去掐死對方的樣子,就趕緊上前勸:“我說兩位……這裡是醫院,丁阿姨就在那邊坐着着,你們如果想決鬥,請另約時間地點,好不好?”

明君墨回頭望了丁媽媽一眼,先斂了怒氣,一偏身從杜西平的身邊走過去。

杜西平在他擦身而過的一瞬間,開口說道:“我絕不會放棄瑢瑢,你給不了她幸福,你還是放手吧!”

明君墨停頓了一下,回他:“這件事還是應該由瑢瑢來決定,對嗎?”

杜西平被噎得臉色青白,差點兒發作,明君墨卻已經從他身邊走過去了。

到了走廊的盡頭,明君墨回頭望,看見杜西平坐在丁媽媽的身邊,而丁媽媽正握着他的手說話。因爲太遠,他聽不到他們說的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