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凡笑呵呵地領着蘇家人進了小樓。
隔壁住的是李榮基,李公館裡也有瑾容送來的廚子跟女傭,專門用來照顧李榮基的飲食起居。
只不過,今日這樣的場合不大適合邀請李榮基過來一起小聚了。
等着蘇心暖生孩子的事情定下來,大家不吵不鬧了,不至於氣氛尷尬地丟人現眼,他再邀請李榮基,秦陌生,還有洛天子一家過來一聚吧!
衆人在大廳裡相聚,彼此微笑寒暄。
周芸望着樓上,不知道女兒在哪一個房間裡。
一路上公公跟丈夫都義正嚴辭的,她都不敢幫着女兒說一句話。
稍微說一句,公公就會立即指着她說她慣女不成鳳。
周芸年輕的時候,因爲自己不能生育,受了夫家的不少氣,那會兒婆婆還活着,更是沒什麼好日子過,唯一支持她的便是丈夫始終對她不離不棄。
有了蘇心暖之後,婆婆去世了,公公因爲家裡添了小孫女待她也好些了。
但是長而久之,她在公公面前是沒有什麼地位的。
她總覺得既然是蘇心暖的孃家人,就該站在她的立場,急她之所急,想她之所想,幫助她纔對。
但是現在,她覺得很心疼自己的女兒。
她才十九歲!
她連戀愛、婚姻是什麼都還沒弄明白,連活着是爲什麼都沒弄明白,就要生孩子了。
周芸一直盯着門板,就想能上去跟蘇心暖好好聊聊,看看女兒現在的精神狀態好不好。
凌心微笑道:“親家母一直盯着樓上,必然是想小暖了。
醒凡啊,快點叫小暖下來!”
醒凡微笑點頭:“好。”
“我去。”周芸立即往樓上去,邊走邊道:“我有些日子沒見着女兒了,她以前最喜歡跟我聊心事的,我先跟她聊聊看。”
她知道公公此番前來,就是爲了逼女兒生孩子的。
也知道蘇心暖的孩子是祈親王府的男丁,是非生不可。
她只希望能在公公他們嚴厲教訓女兒之前,她跟女兒溝通一下,減少對女兒心靈上的傷害。
醒凡立即在前頭帶路:“媽媽,我帶你上去,然後你們聊,我下來招呼。”
周芸微笑道:“好。”
兩人上樓後,洛天祈還在樓下跟蘇家人聊天。
蘇老拿了個小金鎖出來,笑着道:“這是我們在廟裡求的,上面剛好有個【然】字,這是我們老人家相中的物件,給小孩子帶着玩兒的。
但是啊,我拿回去,小芸還說只怕你們會覺得小金鎖俗氣。
這怎麼能俗氣呢,金子啊,怎麼能俗氣呢?”
“不俗氣不俗氣!”洛天祈呵呵笑着,接過去看了看,溫潤道:“這是對新生晚輩祝福的傳承,怎能說俗氣呢?不俗氣,我瞧着挺精緻的,好看!”
蘇老一看洛天祈說好看,他立即眉開眼笑起來!
而樓上,醒凡敲了門,沒人應聲。
他便開了門,進去一瞧。
只這一眼,他跟周芸頓時嚇得三魂六魄都去了一半!
“啊~!”
周芸一聲尖叫,身子順着門框滑下去了,雙腿軟的根本站不起來!
而醒凡被她叫了一聲,立即回神,衝上去拿着牀單在蘇心暖的手腕上用力紮緊!
樓下的人也紛紛嚇了一跳!
這個小樓面積其實不大,轉身就看見醒凡焦急萬分地打橫抱着渾身是血的蘇心暖從樓上衝下來!
蘇家人、洛天祈夫婦,更是嚇得不輕!
一小時後——
蘇心暖躺在病牀上,手腕上的傷口做了處理。
醫生說割的很厲害,要是送來遲5分鐘,估計都救不活!
這不是存心要挾的,這是一心求死的。
因爲她還吞了滿滿一瓶的感冒藥。
病房裡,蘇心暖的兩隻手背都紮了針,一邊是血漿,一邊是藥物。
洛天祈夫婦、蘇家人,都在長廊上將急救她的醫生團團圍住。
醫生認真道:“洗胃了,我們檢查過一瓶藥該是20片,我們取出的剛好是20片,因爲她之前吃了些東西,再加上妊娠反應嚴重,胃裡的東西不好消化,這才成功將藥片取出來。
生命體徵現在看來趨於平穩。
但是,我們懷玉喚着有眼中的抑鬱症,你們家屬平日裡有沒有發現?”
凌心立即搖頭道:“沒有,她怎麼可能有抑鬱症呢?
她之前跟醒凡兩個人好着呢,兩人……她怎麼可能會……”
“別說了。”洛天祈望着醫生,問:“現在能保大人就保大人,如果可以的話,再保孩子。”
凌心脫口而出:“孩子一定要保住啊!”
蘇老也道:“孩子是無論如何要保住的!這丫頭太不懂事了,簡直就是任性妄爲,是我蘇家教女無方啊,讓……”
“夠了!”周芸忽而大喝一聲,道:“嗚嗚~夠了,我好好的女兒,那麼活潑可愛,那麼樂觀善良,哪裡有錯了?她不想生孩子有錯嗎!她憑什麼生?就因爲懷孕就一定要生嗎?難道打胎犯法嗎!”
“你!”蘇老氣的擡手就要給周芸一記耳光,卻被蘇譯成攔下:“爸爸!”
洛天祈立即勸着:“不要吵了,我們自己人,就不要再吵了。
現在暖暖情緒上的反抗是我們誰都沒想到的,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讓她恢復健康、打開心結!
她跟醒凡都年輕,孩子能保住最好,保不住以後也會有的!”
“什麼叫保不住也會有?這個明明有爲什麼不保啊?”凌心一臉失望地看着丈夫:“那是你的親孫子!”
洛天祈安撫她:“你能陪你孫子一輩子?至少我不可能!
孩子是暖暖跟醒凡的孩子,不是你跟我的孩子!
他們有權利決定生不生,決定什麼時候生!
以前我覺得小暖脾氣倔,掰一掰就能過來,但是她就是個硬骨頭,她寧可放棄生命都不生,你還不明白嗎?
人死了,還有什麼!
她已經跟醒凡結婚了,她死了,你要醒凡怎麼辦?”
凌心急瘋了!
她眼淚簌簌落下:“爲什麼要照這樣的兒媳婦啊,這是造什麼孽啊!
人家得了小孫子歡天喜地,我家就要尋死覓活嘛!”
廊上吵得厲害,醒凡卻充耳不聞。
他呆若木雞地站在急診室門口,透過小小的玻璃窗,看着牀上的蘇心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