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時光的彼岸,在忽明忽暗的光影裡細細找尋着那一抹抹走過生命的痕跡。那些年、那些月、那些人,那是我一生的眷戀,值得我用一輩子去回味和感恩,隨着年齡的增長和思想的成熟,單純的快樂似乎離我越來越遠,回首輕輕走過的歲月,許多記憶早已模糊,許多人也已經不在,只是我依舊追憶那漸行漸遠中的美。
儘管我不曾吃過棉花糖,不曾玩過煙花棒,不曾摸過魚,不曾掉過螃蟹,不曾玩過其他90後兒時玩的小玩意兒……這些,不屬於我,不是屬於我的童年。
而書架上滿滿的名著書籍,抽屜裡一沓一沓的報紙,靜靜躺在方形矮桌上的電子琴,書桌一角的文房四寶,一箱寫滿的作文本,一箱練習過的大楷簿,一箱畫滿了的素描紙,笛子,口琴……這些,纔是我的童年。
當然,我也會看電視節目,也會看動畫片,只是很少。
每逢事情作業都完成了,到了可以看電視的時間,母親開始打掃家裡的衛生,或是洗衣服,可是隻要發現我在看那些沒營養的連續劇,母親總是會說:“又看這些連續劇,看那些有什麼用!一點知識都沒有,還浪費時間,有這點時間,看那些不如多看看像《百家講壇》《講述》那些節目呢!”
說的多了,漸漸地,我也不會再看連續劇了,甚至動畫片也不看了。每次只看科教頻道,每天中午十二點半的《百家講壇》,可以說,只要我在家必會看的一個節目。
當然也不是每次放長假,我都有這個福利的。記得小學最後一個暑假,因爲期末考試沒有考好,我的母親讓我一個暑假不允許碰電視機,好好做題。唯一的樂趣也沒有了,可是無法說什麼,畢竟是自己沒有考好,才讓我母親提出這個要求的。
我的母親是個很認真的人,對我的要求也不算特別嚴格,也許在別的普通的家庭看來,這很嚴格,可是對於教師家庭,真的不算什麼。而我的父親雖然也是老師,可是他只是負責幫我看看數學題目,平時也很少管教我,只要我沒有做很過分的事情。
當然,我的童年也是有別的內容的。
驀然想起,那時的我也參加過很多的比賽和活動。
就好像學校的鼓號隊,校服裝設計大賽,就好像青少年宮的舞蹈比賽,就好像小模型設計大賽,就好像作文比賽,板報設計大賽……只是不管我多麼努力,似乎我的父母很少誇讚過我,哪怕是得了前三名。
五六年級,正當大家忙於升學繁重的作業之時,我又當上了我們學校的主持和校園廣播的播音。那個時候,我們每個班級都有一個電視,說是廣播,倒不如戲說是直播,這不只是要讓我們簡單地讀稿子,學校也要求我們像是電視上播新聞聯播的主持人一樣,眼睛要看鏡頭。
這要求我們對稿子很熟悉,可是那些稿子都是當天給的,每天中午吃過飯,我就立刻去看稿子,速記稿子,只期望可以讓自己母親覺得驕傲,看到自己的女兒在電視上能夠這麼從容的念着。
可是隻要每次輪到我讀稿子,播音結束之後,或回到家裡,或到母親的辦公室裡,我的母親總是可以毫不留情地指出我讀錯的音,不恰當的語速和聲音的輕重。
而我對於小學時代的回憶就在播音和主持中漸漸走入了尾聲。
六年級的最後一場測試如期而至。
湊巧的是,我的母親正好監考我所在的考場,看着她拿着密封袋走近教室,環顧了一圈,卻沒有將視線落在我的身上,只是轉過身,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八個字:專心考試,仔細認真!
母親的字寫的好,這是學校的語文老師都是知道的。母親的字就好像她的人一樣,剛毅卻不乏女兒般的秀美。
我看着母親一筆一劃的寫着。寫得格外認真,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漸漸忘記身在考場,原先那份緊張也慢慢淡了,開始想象着,想象着她上課的模樣,或許也是這麼專注,或許也是這麼認真。
她寫完之後,放下粉筆,看着我們,可是我感覺到,她迴避了我的視線,故意不看我。也許是爲了避嫌,在我選擇上母親所在的這所學校的時候,母親曾跟我說過,不要刻意讓別人知道你是我的女兒,平時沒什麼事情也不能出現在她辦公室。
而後來她和我的班主任以及其他任課老師一個大辦公室,在其他老師評價我,或者我問老師題目,老師找我說事情的時候,母親都會刻意迴避,裝作沒看見,沒聽見。
我不知道母親在我不在的時候,是否會單獨與我的老師交流,或是像我看見的這般。
應該是不會的吧。
我從上小學開始每次開班會,我的父母從未去過。這讓我倒是成了班裡的一個特例,以至於後來大家慢慢也知道我是高年級年級組長楊老師的女兒。
當考卷發下來拿在手裡的這一刻,我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一定要仔細。我一直知道自己是個粗心的人,所以不想在人生第一次大型考試中犯那些低級的錯誤。
等待成績出來的日子是焦急的。
像想象中一樣,我那一次沒有讓自己和父母失望。
事後,我拿着分數跟母親說,還好沒有粗心了。
而我的母親卻說,其實在考場上那句話就是寫給我的。
然後我條件反射地開始反駁說,每次我有成績的時候總是說是你的功勞,你黑板上的字我壓根兒沒看見。
母親眼神中透露了一絲笑意,說,我看到你看着黑板的。
一時間,我竟不知道如何反駁了。
其實我想我是知道的。
我的母親在我人生的第一次考試中給了我最大的支持和鼓勵,雖然不是很明顯,但足以讓我覺得感動和幸福……
……
就這樣我的童年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