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每個人的靈魂深處都是孤獨寂寞的,所以我們纔會試圖在人羣中尋找溫暖。多年以後,不知我是否會在閒暇之中想起那些珍藏的溫馨,真實的夢境,還有忙碌的身影……
在每個人的學生時代中,總會有這麼幾個老師對你影響頗深,總會有這麼幾個老師讓你印象深刻。而老師不同,他們不停地迎接着一批又一批的學生,也許在茫茫人海中和你相遇,也未必可以認出你曾經是她的學生。
有些想念那些在我從前生活中給了我溫暖,鼓勵,安慰,信心的老師們,如今的他們有的都已經離開了原來教書的地方,還有的已經永遠的走了,似乎就這樣在我的生命中匆匆經過,留給我的是無盡的回憶,當然還有永遠無法抹去的痕跡。
說到這裡,突然很慶幸,不得不提,在我12歲那年,遇到了第一位給我最大幫助的老師。她就是我初中三年的班主任,教語文,姓楊。
而我和她的相遇同樣的獨特得讓我難以忘記。
進學校的第一天,按例是一中的開學典禮。
一中的開學典禮是通過廣播來進行的。
就在我聽開學典禮的校長致辭時,突然間覺得自己的肚子很疼,起初還可以忍耐,也就沒有坑聲,擡起頭,環視了一圈教室,發現每個人似乎都很安靜,轉頭看向站在講臺旁邊的老師,她似乎在隨意地翻看着什麼資料。
我不好意思打擾別人,又慢慢趴回到了課桌上。
漸漸地,感覺那份疼痛感越來越強烈,繼而手腳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冰涼,又不停地出着冷汗。我不停地想其他的事情,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同時輕輕做着深呼吸。
不知道什麼時候,老師出現在我的面前,看着我,問道:“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我擡頭看着老師,餘光卻發現班裡的同學都看着我,我的臉瞬間紅了,微微點了點頭。
老師掃視了一眼大家,見大家視線收了回去,再一次問:“需不需要去一下校醫室?”
我搖了搖頭。
老師又問:“那你需不需要去下廁所,你有沒有紙巾?”
我又搖了搖頭。
見到我搖頭,老師轉身走向講臺。
我以爲她不打算再管我了,可是,沒想到的是,老師再一次走到我的身邊。此刻我才發現老師的手中拿着一包紙巾,她將紙巾遞給我說:“拿去吧!肚子疼怎麼也不說呢!”
我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麼做,老師直接將紙巾塞進了我的手裡。
我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紙巾,又擡頭看了看老師,一時間,竟然覺得有種不可思議。我這麼低調,還是讓老師發現了,而且她竟然只是微笑着,也沒有說什麼。看着她依舊在講臺忙碌的樣子,忽然之間,體味到了一直被人關心和在乎的幸福。
後來的日子,楊老師對每個人都很好,很和藹,就算是被她說過的同學在課堂之外依舊和她玩笑。楊老師給我的感覺很親近,沒有什麼架子,上她的語文課讓我覺得很輕鬆,也很有意思。
楊老師的語文課一直是我最喜歡聽的。本身就對語文有着濃厚的興趣,再加上她上課的方式確實很吸引人。楊老師上課的時候,除了課內的東西,都喜歡跟我們隨意聊一些課外的東西,上初中之後看的書基本都是受了她的影響。
當然她的語文課也是最讓我們班的人頭疼的課,她要求我們,在她的的語文課每節課上課前由我們來講上十幾分鍾,可以講我們自己準備的詩詞,也可以講一些自己對一些問題的看法和想法。然後按照學號來輪流,基本上一個學期可以輪上兩三次的。
我不喜歡被人關注的感覺,如果是比賽我還可以很好的完成,畢竟下面坐的人都不認識,而且像這種比賽一般情況很少人會看着你,最多隻是裁判,評委之類的看看你。可是面對自己的同學和老師,讓我站在講臺上面對着自己寫的東西講解上十幾分鍾,還真的覺得很怪異。
第一次輪到我的時候,我將李清照的一首詩抄寫在黑板的一角。抄寫完之後,我看了一眼楊老師,她看着我,從她眼神中看到了一點鼓勵和期望。
我努力控制住不讓自己的聲音發抖,儘量放慢了語速講解,慢慢地讓自己進入狀態。最後講解完了,我朝着老師看了一眼,這一次她也沒有看我,我低着頭朝着自己的座位慢慢移過去。
楊老師看我龜速地朝自己的座位移動,笑着說:“很多人選了李清照的詞,大家講的也差不多了。曉玖講的不錯,只是剛開始聲音有些輕。”
本以爲她還要再說些什麼,可是沒想到她只是笑了笑,說:“資料找的確實不錯,前期工作也還可以!好了,我們現在開始上課吧!”
我長長呼出一口氣,心裡也知道這事兒就算是翻過去了。
在我初一的時候,除了和我一起長大的小沁之外,還認識了其他幾個好朋友,他們和我一樣每天下課之後,會在教室做作業,然後很晚纔回家,那個時候,是差不多四五點的樣子,也是老師將要下班的時間。可是之後好長時間,我都不曾看到他們留下寫作業了。
小沁告訴我,其實他們每天在老師快下班的時候都會去辦公室和老師聊天,陪老師下班的。於是,那天當小沁也和其他幾個人去辦公室的時候,我也跟着去了。
看着楊老師和大家互相調侃着,玩笑着,我不禁詫異。我知道楊老師很隨和,只是沒想到課堂外的楊老師這麼隨意。我安靜地站在一個角落,靜靜地看着。本來以爲自己站在角落應該不會被注意到的,可是沒想到第一次去楊老師就被發現了。
楊老師突然說到:“曉玖的語文成績似乎挺好的,文章寫得也不錯呀!如果沒記錯,你的母親是語文老師吧”
我看着老師,點了點頭。
有些疑惑爲什麼突然提起我的母親。
楊老師接着問:“看你平時怎麼這麼文靜,而且好像都不喜歡笑啊,我都沒見你怎麼笑過,這才初一,你哪裡來這麼多的憂愁啊!記得多笑笑啊!”
環視了一圈在場的人,發現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我笑了笑說:“這裡的人,除了我似乎成績都很好呀,只是和他們在一起有點壓力。”
楊老師笑着說:“沒事的,你也不錯啊,要有自信,看開些。”
這是課堂之下我和楊老師的第一次對話。
很簡單,但讓我印象深刻。從那天開始,我也會在一天的課程結束之後,跟着我的朋友一起去看楊老師,陪她下班。慢慢地,我發現其中九個人每次都會去老師的辦公室,當然後來我也成爲了第十個人。
我們十個人每天下午放學都會在辦公室和楊老師聊一會兒,有的是說自己的煩惱,還有的是楊老師向我們打聽班裡的一些情況,我們也是偶爾爆爆別人的料。因爲我不怎麼說話,每次只是楊老師問我一些我回答一些,其餘時候就是站在旁邊看着他們聊着。
楊老師一遍遍跟我身邊的人說着,想辦法讓我可以更自信,更開朗,有事沒事多笑笑。
自從老師說了這話,他們其他九個人都一直在我面前說着笑話,和我說着有的沒的。一時間有些受不了,我依舊逃避着,顧忌着。
我欣賞那些知道好多事情,看過好多書的老師,我喜歡聽他們說話,和他們說話讓我覺得受益匪淺。
聽着楊老師在課堂上這麼自信地說着許多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原以爲自己看的書也算多了,可是聽她講的一下子覺得自己看的書真的太少。上了高中也有好多人說我讀的書多,但是我再也不會,也不好意思承認了。
有些事情,依然留存在腦海裡。但又總是模模糊糊的,好象依然記得,又好象已經忘了。有些在記憶中揮之不去,有的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此刻,靜坐。猛然間想起了2005年秋季運動會。
記得那天的天氣很好,雖然是秋季了,可是總覺得很悶熱。運動會的開幕儀式很長。操場,那天站了好多人,我們是初一一班,是最先入場的,也是站的最久的。
看着各班一個個進入場地,陽光照在我的身上,覺得有些頭暈,我不知道還要站多久,因爲當時,這個也是作爲班級成績的,所以我只是想着再熬一會兒,過會兒就好了。
恍惚中,好像快臨近結束了,最後鮮花隊和鼓號隊入場,他們舉着旗幟繞操場跑着,猛然間,頭一陣暈眩,我不自覺退後了兩步,站在我後面的同學,輕輕問我,怎麼了。我轉頭看着她,搖了搖頭。她突然說,我的嘴脣好白,臉色也不對,是不是中暑了?說着就要幫我叫老師。我還沒來得及拒絕,楊老師就走到了我的面前,問我,是不是中暑了?
我沒有回答,楊老師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扶着我,一路朝着司令臺大樹下走去。當時的我,感覺到自己的頭很暈,眼前竟有些看不清,同時,也有了耳鳴的感覺。
我感覺楊老師將我放在了凳子上,遞給我一個水杯,說,喝些水吧!我接過水杯,在樹下坐着。慢慢地,感覺眩暈漸漸好了些,也可以看清楚面前的場景了,發現楊老師一臉擔憂地看着我,我輕輕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說:“謝謝老師!”楊老師問我:“沒事了嗎?頭還暈嗎?”我淡淡搖了搖頭。
後來,我想要自己回班級坐的地方,老師卻讓我們班的兩個人來接我,而且她很堅持,不管我怎麼拒絕,直接將我的兩個好朋友叫了過來。
事後,我不想讓我的父母知道,裝的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家裡。第二天早上,卻發現我的父母已經知道了我中暑的事情,我的母親告訴我因爲我們班一個同學在對面李校長家補課,是他告訴李校長,然後李校長又告訴我的父母。
莫名的有些心煩。
第二天上學之前,我吃着早飯。母親說:“你還是多吃些雞蛋吧,還會中暑暈倒!”我父親也說着:“你的身體也太差了點吧,這種天氣還會中暑啊!”
那個時候,想着自己父母和老師的兩個截然不同的態度。我竟然覺得有些失落。楊老師,在那一瞬間,給我的不僅僅是感動,更多的是一種名曰幸福的感覺。
如今的我回想起當初的那個場景,依舊讓我覺得很溫暖。站在童年的尾巴上眺望少年的成熟,在時間的不知不覺中。有時會突然想到,原來我已經長大了。真的是匪夷所思,只有長大了纔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