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娘尷尬中想再說什麼,華梅卻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了。
劉三娘走出華梅家院子同幺師傅撞個對面。幺師傅招呼說:“劉三娘,怎麼急着走?”“你家的門坎兒太高……”劉三娘不悅地徑直走去。
華梅家在當地的名氣,全靠幺師傅的石匠手藝一鐵錘一鐵錘打出來的。因此,他在家庭中除對華鬆平等看待外,在其他家庭成員面前就象皇上。他天生耿直,眼裡夾不得半粒沙子,打石匠的漫長生涯養成了粗暴專橫的脾氣,加上舊社會的三從四德,男尊女卑在腦海裡根深蒂固,認爲只有兒子纔是自己的根兒,女兒就好比潑出去水。在華梅讀書問題上,他歷來認出爲女子無才便是德。華梅能讀到現在的高中快畢業,全靠母親的巧妙周旋。在華梅的婚事上,只要有人提親都說行。特別是劉三娘三番五次來爲侄子王燕青說媒,他更是滿心歡喜。剛纔劉三孃的話讓他的臉色立刻變得能擰出水來,怒氣衝衝地走到堂屋門口,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對華梅媽吼道:“華梅呢?”“可能在她屋裡看書吧。”“讀那麼多書幹啥?讀書讀書,全都讀在牛屁股裡去了。放着大路不走,偏想去走小路撞鬼!”他點燃旱菸,啪嗒啪嗒地抽幾口問:“剛纔她給劉三娘咋說的?”“看樣子不願意。”“什麼?她到底選個啥?難道想嫁給皇帝的兒子呀?可惜她自己沒生就那個命!”
華梅聽着幺師傅的罵聲,撲在翻開的書頁上想着大鴻,不知不覺臉和書頁緊緊地粘連在一起。
李哲帶着大鴻回到家,李瑞芹靦腆打招呼後便去幫母親做晚飯。堂屋裡剩下李校長和大鴻。李校長點支菸說:“大鴻,快畢業了吧。”“是啊。”“有啥打算?”“現在靠推薦升大學,還沒有好的打算。”“政策嘛。當然,不論回鄉還是下鄉,磨鍊磨鍊總會有好處的。我看瑞芹經過這幾年的磨鍊長進就不小。哦,你和瑞芹的事兒,前些日子我同你父母交換了意見,對你們的期望都很高哇。不過,你們長大了,凡事得自己拿主張。”
夜鳴蟲的私語纏纏綿綿,瀉下竹林的月光星星點點,遠處的狗吠聲隱隱隱約約。李瑞芹同大鴻站在竹林裡說:“大鴻,你想過我倆會有今天嗎?”“沒想過。”“爲什麼?”“也許還沒長大吧。”“淘氣鬼。大鴻,今晚的夜色美嗎?”“人有好心情自然就美。”“你沒有好心情?”大鴻勾住她的腰,她撲進大鴻的懷抱……
第二天早飯後,楊武登坐在堂屋門口默默抽旱菸,見大鴻回來樂呵呵地問:“你從瑞芹家回來吧?”“爸,你怎麼知道的?”楊武登笑着說:“你倆同意啦?”大鴻點點頭。楊武登說:“嗯,你娃兒長大了。這樣你大姐的事就有了望頭。”“爸,這可不是做買賣。”“嗨,一眨眼你娃兒怎麼又變小啦?”
大鴻坐在牀頭石桌子前,從挎包裡拿出李瑞芹送的筆記本,又一次打開看着扉頁上:“大鴻,親愛的,此時夜已經很深了,你睡着了嗎?可我的心還一點不安分,腦海裡總晃着今晚你對我的那般瘋狂……親愛的,不管等待我們的將是什麼,我這顆心永遠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