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夜飯,楊安邦抽着旱菸默默地想:“沒料到周桂花竟然懷上了自己的種……”他想着心裡泛起一陣甜絲絲兒的感覺後又是一陣酸楚:“唉,老子又是一二十天沒捱過她了……”
楊安邦盯一眼對面做針線活的老婆心裡就直犯膩,回頭在板凳腳上“啪啪啪”幾下磕掉煙鍋巴,起身往外走。
老婆問:“這麼晚了,你去哪裡?”
“去保管室。”
“我看你是肚子脹多囉。”
“頭髮長,見識短。你懂個屁。”
楊安邦大搖大擺的直接來到張漢文家,院子裡一片靜悄悄的。
那是在大躍進後,張漢文就從張家壪的大院子裡搬出來修成了獨家小院。
前些日子周桂花因去給張漢文抓藥沒錢又加之缺糧,便把餵養好幾年的大黃狗打去賣了狗肉。她去年同張大林結婚時的新房就安在右廳房裡,右廳房大門進去便是連二間。
楊安邦站在院子裡觀察一會兒動靜,心裡讓慾火燒得神魂顛倒。他踮起腳跟幾步走過院壩閃到右廳房門前輕輕敲門。睡在牀上的周桂花驚覺到了什麼,翻過身子一串淚涌出來……
門外又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周桂花抹一把淚下牀走去門後悄聲問:“誰?”
“心肝兒,快開門呀。”
楊安邦一進門便一抱死死摟住周桂花,反手掩上門,抱起她跌跌撞撞走進裡間,雙腳一蹬脫掉解放鞋,擁着她滾上牀……
張漢文睡在牀上彷彿聽到什麼,伸手推推老婆,她卻沒反應。
張漢文嘆一口氣,情急中摸着下牀,由於他在“文革”武鬥中讓大馬刀砍掉了雙腿,“怦”地摔倒在地上。他呻吟一聲從地上坐起來,靠兩隻手好不容易挪到堂屋門後,打開門爬到階沿上,側着耳朵朝右廂房聽聽,屋裡傳出楊安邦的說話聲:“這是老子的種,你要是敢搞掉了,老子就……”
周桂花的哭泣聲傳出,張漢文心裡全明白了,他抱起拳頭直錘一陣胸脯。
張漢文拼命挪動着身子想去右廳房,不慎跌下階沿……他爬過院壩,再爬上階沿,挪到右廂房門口,又累又急又病,讓他奄奄一息,顫顫喘喘中回不過氣來便一聲咳嗽。
楊安邦驚慌中跳下牀,抓起牀頭桌上的衣服,赤着身子拉開掩着的右廳房門跑出來,不料絆住坐在門口地上的張漢文,一個跟斗摔進院壩裡,倉惶中爬起來逃掉了。
“天啦,報應呀!……”
張漢文怒吼着憋住了氣,而他這口氣再也沒有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