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笑起來,韓泉河接着說:“軍亮,這人啦,活得越明白就越累。難得糊塗嘛。”大鴻說:“得啦,大家好久沒湊到一塊兒了,你倆有什麼好消息嗎?”韓泉河說:“有哇。首先要報告二位,周志彬和張平交入黨申請書了,你們有啥打算?”張軍亮白韓泉河一眼不吭聲,大鴻說:“指導員找我談過心,我正在考慮。”韓泉河說:“大鴻,你考慮個啥?人們說入黨是塊敲門磚。沒有這塊磚輩子甭想當成官。我和軍亮是破罈子破摔無所謂。可你就得抓緊了,‘紅運’不可能賴着一個人不走的。”大鴻玩笑說:“我覺得不管紅運歹運,是自己的就趕不走。”
賈指導員匆匆走進來,大鴻他們收住話頭立正。賈指導員說:“大鴻,通訊員呢?”“去服務社了。”“哦。你去通知值班的三排長,全隊馬上集合。”“是。”大鴻轉身跑出門,指導員對張軍亮韓泉河說:“你們也快去集合吧,”
全隊除了星期天外出的少數人員外,所有幹部戰士在隊部門前的壩子上集合,一隊地方青年敲鑼打鼓走來。前面帶隊的是田虹蘇庫蘭,田虹手裡拿着一筒紙,蘇庫蘭打着團旗。
衆人迷惑不解,大鴻韓泉河周志彬認出了田虹蘇庫蘭,大鴻韓泉河摸不着頭腦愣愣的。周志彬心裡卻猛烈翻騰:“前些日子我同董魯漢打的賭,面上是他輸定了,暗裡是我輸定了。唉,我就不信,一個個的‘好運’難道讓他楊大鴻圈養起來了不成?”
田虹指揮青年們站好隊,賈指導員肖雪峰迎上去同她握過手,她把手上捲起的紙打開,原來是一張感謝信,蘇庫蘭向前幫助攤開,田虹宣讀:感謝信九十九分隊戰士楊大鴻同志,在今年大旱期間,經常利用節假日下河挑水幫助我們抗旱保苗和管護“共青林”半年多來,他一直照料着大隊的一位孤寡老人,省下自己幾塊錢的津貼,爲老人送衣送藥從不留名。楊大鴻同志,以實際行動實踐了軍民團結,學雷鋒做無名英雄的高尚精神,值得我們大家學習……
衆人以各種目光投向大鴻,大鴻想:“他們怎麼打聽到的?這位田虹究竟是哪路神仙?”站在大鴻側邊的張軍亮拽拽大鴻悄聲說:“大鴻,你真有幾下子。”“去你的,我沒想到會這樣。”
田虹宣讀完感謝信交給賈指導員,衆人熱烈鼓掌。賈指導員接在手上叫道:“楊大鴻,出列。”“是” шωш_ ттκan_ ¢〇
大鴻跑向前立正接過賈指導員手上的感謝信,田虹走過來同他握手致謝,她的目光裡透露出異樣的眼神,大鴻匆忙應付一句跑回隊列中。接着賈指導員講中把大鴻重重褒獎一番。全隊目送田虹帶着青年們離去,大鴻看到她回頭投來的目光立刻避開了。
晚上,周志彬到隊部向大鴻轉交劉碧瓊給他的信,同時送上一包家裡寄來的香菸。說:“大鴻,我與碧瓊的關係你最清楚不過,大家畢竟是老同學,還望你回信中多多美言。”大鴻玩笑說:“老同學這包煙不好抽哇……部隊的情況她從你信上已經知道了,我何必多次一舉呢?”“要是你不給她的回信,她更會猜忌我小肚雞腸。”“你告訴她信已轉交給我不就得啦。”“不見你的親筆回信她會信?”大鴻晃一眼劉碧瓊寫信的日期說:“志彬, 你收到這信的時間不短了吧?”“太忙就忘了。
”“啊。老同學,你心裡有啥話就直說吧。”“也沒什麼。要不,你給她寫幾句裝在我的信裡一起寄去怎樣?”“好。這樣大家都放心。換個話題吧。”“好哇,今天送感謝信來的田虹,看上去不亞於華梅吧。”“你小子什麼意思?”“短短几個月,老同學就能在軍營內外鋪起一張大網,我爲你高興之餘又自嘆不如呀。”“得了,志彬,別人對你不曉得我也不知道?田虹送感謝信的事純屬偶然。”“你沒有刻意去做我信。可別人呢?”“別人怎樣,你我管得着?”
張軍亮收到母親從烏魯木齊來的回信,看罷跑找到大鴻說:“大鴻,你知道我爸在大躍進餓死了,我媽就把我扔給奶奶改嫁到烏魯木齊。奶奶餓死後我成了孤兒,是鄉親們把我拉扯大的……”張軍亮停一下話頭,眼淚汪汪地接着說“所以,我一直在心裡恨我媽,我來當兵也沒寫信告訴她。可她寫信回老家打聽到我當兵的情況,便給我寫信來……我也不知怎的回了一封信。她這次來信說,我繼父的兄弟打成右派後,下放在我們部隊前面的伊源鋼鐵廠勞動改造,與附近的一個哈薩克姑娘結婚。後來他受不了批鬥和侮辱自盡了。他的妻子帶着女兒蘇庫蘭無奈中又在當地改了嫁,我繼父隨後與她們失去聯繫。我媽信上說,讓我抽空順便去附近打聽打聽母子倆的下落。”大鴻問:“軍亮,你繼父是哪個民族的?”“當然是漢族。”“是嗎,這事兒我恐怕能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