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大鴻辦公室出來,一個學生跑向前說:“楊老師,剛纔我看見吳建平在兔舍後面的窗子前鬼鬼祟祟的,看樣子他準不是想幹好事兒。”“他發現你了嗎?”“沒有。”“啊,可能他是無事閒逛吧,你不要再對別人說。”“嗯。”
晚上,熄燈鈴拉響好一陣子,謝主任寢室裡仍亮着燈光。屋裡謝主任同兼伙食團長的劉老師、工友組長吳建平坐在一起沉默着抽菸,滿屋子煙霧瀰漫。吳建平騰起身子甩掉菸頭說:“龜兒子姓陳的,沒想到借楊大鴻對我們耍這一招兒,如果真讓他把教工食堂和學生食堂一鍋端掉,合併後再分爲三個組搞競爭,你我不都成別人菜板兒上的肉了?”劉老師說:“問題還不在這裡,他們是想借此撕開一條口子,最終讓你我幾個徹底完蛋。你們想想,現在副校長的位置空缺着,姓陳的書記校長一肩挑,加之楊大鴻被那些狗屁記者吹棒上了天,接着勤工儉學的現場會一開,一夜之間就讓他紅得燙人。聽說陳的親外侄女朱曉雯與大鴻早就扯不清了,不久便可名正言順成爲他的外侄女婿。這樣一來,你我幾個一直望着的果子還能吃到口裡?”吳建平說:“嗨,有你我幾個鐵哥們兒在,石佛中學這個沙凼裡還能翻船?”謝主任喝一口茶接過話頭說:“但不得不承認我們這一步棋下輸了。原以爲攆走那個眼中釘肉中刺的人,一切事情便可以按照你我的思路發展。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比那個人更難對付。現在搞得我們連招架之功也沒了。楊大鴻對伙食團的改革一旦成功,他在師生中的威性不言而喻,加之他與陳的特殊關係,唉……”劉老師說:“是呀,宰殺權被人家拽着的,沒辦法。”吳建平說:“我說你倆幹嘛,當知青的膽量讓狗啃掉啦?他楊大鴻要是真敢在閻王爺頭上動土,老子就廢了他!”謝主任盯着吳建平說:“你可別胡來,我們的腦袋裡裝的也不是豆腐渣。先挖些溝溝坎坎,讓他去跳去爬,累得他爬不動時就象原來的那位副校長一樣,自己夾着尾巴滾蛋。”吳建平說:“哼,你倆就等着明天早晨看他的好戲吧。”
吳建平說罷起身走出去,謝林二人會意的一笑。
夜深人靜,校園象沉浸在酣然熟睡中。一個黑影兒竄到兔舍後陽溝裡蹲一會兒,彎着身子摸到通風窗前,聽聽裡面傳出值班人呼嚕呼嚕的鼾聲,取下搭在肩上的大麻袋拽在手裡,頭探進窗去望望漆黑一片的兔舍,隱隱約約聽見兔子吃草發出的喳喳聲,於是騰起身子往裡鑽時被沉沉一棒擊在肩膀上,黑影兒“媽呀”一聲嚎叫着退出頭時,嘴和鼻子重重地刮碰到窗臺……黑影兒一手拽着大麻袋,一手捂住口慌亂地從*場壩逃了。
校園象在夢境裡打一個噴嚏又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