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大鴻從遵義火車站下車後直接到王雪紅家,王雪紅說:“大鴻哥,我收到你和華梅的信後就去仔細打聽過了,這裡的實際價格同你們信上說的差不多,看來這生意可以做。只是貨源有限,因爲現在市場上好煙暢銷差煙難賣,菸草公司按一件好煙強行搭配三件差煙批發。我託朋友找了好幾個熟人的店聯繫,黃果樹、花溪煙有三二十條貨的大店幾乎都有了老主顧,只剩下一些有三五條貨的小店還沒人聯繫。你看這事咋辦?”大鴻想一下說:“價格出入不大便是好兆頭,貨源越緊俏越是有利可圖。早下池塘的人自然會挑到大魚吃,我初來乍道只能靠一雙鐵腳板下笨力氣,能撿得一些漏網的或人家看不起的小魚小蝦就算走運了。”“大鴻哥,聽你這話倒覺得象一個行家裡手。可你心裡就不想吃大魚嗎?”“自然想啊。如果不願先吃小魚小蝦,哪就別想吃到大魚。”“一語即出,石破天驚啦。好吧,小妹今天就跟着你去練一雙鐵腳板。”“謝謝。不過,雪紅,不能耽誤你的事。”“放心吧,知道你今天來,我就把輪休時間跟同事調了。”
王雪紅帶着大鴻去旮旯角落裡的小店聯繫,中午時分,他倆從一家店出來,王雪紅說:“大鴻哥,從現在聯繫的情況看,你撿得的小魚小蝦並不小呀。”“不計小流無以成江海嘛。”“嗯。我估計了一下,湊起來少說也有一百多條。我們還繼續嗎?”“當然。”“你不是說自己初來乍道嘛,爲何胃口這麼大?”“我這次只要十五條黃果樹、二十條花溪。”“爲什麼?”“初出茅廬,太多的‘世故’不懂。再說現在兜兒裡很羞澀……繼續聯繫只是想多瞭解一些實情。”
王雪紅幫大鴻打好貨回到家說:“大鴻哥,我打聽到跑這種生意的人,常把煙藏在鋪蓋捲兒裡,你背來的扁背兜就暫時放在我家裡休息吧。”大鴻笑笑,她去找來一牀薄棉被把二十條花溪裹在裡面打成卷兒,用舊衣服包着十五條黃果樹裝進大鴻拿來的大提包裡,親自送大鴻去上火車。
一個從車上下來的男列車員站在月臺邊,斜着眼睛偷偷看了看大鴻背的被蓋卷兒和鼓鼓囊囊的大提包,他心裡似乎察覺到點什麼。大鴻忙於擠上火車,全然沒有注意到這些。他上車後把被蓋卷兒放上行李架,大提包塞進自己的座位下面這才鬆口氣。
火車在長長的汽哨聲中啓動,大鴻撲在車窗口同王雪紅揮手告別,王雪紅暗遞眼色特別提醒注意安全,大鴻會意地點點頭。
凌晨四五點鐘,奔馳的列車好象變成了兒時的搖籃。大鴻同別人打擠相坐,疲憊不堪,右胳膊肘兒擱在茶几上撐着頭“呼嚕呼嚕”終於打起瞌睡:夢見自己飄飄然出了成都火車站,揹着被蓋卷兒,提着大提包穿行在大街小巷,很快銷完三十多條煙。心裡一算淨賺七十多塊,比他一個月的工資還多。空空如也的衣兜兒裡彷彿頃刻之間鼓囊起來……
大鴻正做着自己的美夢,遵義上車時窺視大鴻的那個男列車員,坐在車箱前頭的乘務室裡同一個女同事詭密地說:“我今天瞅着了一條大魚。可是,單看他的打頭又全然不象販煙行當裡的人,恐怕是一個新手兒,若真是這樣吃起來就更不卡喉嚨了。”“魯大哥,恭喜你囉。”“同喜。你我不都是二一添作五嘛。”女列車員笑笑說:“那我照樣去幹老本行站崗放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