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大鴻忐忑不安的坐在門檻上問:“爸,升高中的事到了現在怎麼也沒一點兒消息?”楊武登不耐煩地說:“你急啥?李校長對你看法不錯,老子當支書又這麼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組織上能不考慮的?別瞎折騰了。”“爸,李校長沒說過其他同學的情況?”“大鴻,你娃兒真是媽都哭不完還去哭保娘。你知道嗎,我們大隊只分兩個名額,聽李校長說張大林父子暗裡早就在跑關係爭名額了。與華梅爭,幺師傅拉的關係硬啃不動;回頭就同你爭。要不是李校長,你自身難保。這麼大的人了,自己的事就不知道去打聽一下?”
大鴻來到學校,校園裡一片空蕩蕩的,內*場上鋪滿厚厚的落葉,周圍長出深深的野草。教室窗櫺上布着縱橫交錯的蜘蛛網,牆角邊堆放的桌凳中,再也辨不出自己用過的那套,心裡泛起淡淡地傷感。大鴻走去桉樹下,回想起曾經的一幕幕場景,猶如一縷青煙讓秋風吹得支離破碎而散失。嘆道:“時過境遷,往事如煙。”
“是啊,我也有同感。”
背後傳來熟耳的聲音,大鴻轉過身驚喜地叫道:“啊,華梅。你怎麼也來啦?”華梅的臉不知怎的紅一下,立刻笑着走向前說:“這才叫不約而同嘛。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都是想來打聽消息吧。”大鴻點點頭說:“只是你我的運氣不好啊。”“我覺得好極了。昨晚做夢在這裡碰見你,果然夢想成真。”“是嗎?太離奇了。”“這實實在在的,有一點離奇色彩嗎?”
大鴻華梅有趣地笑笑,大鴻望着華梅腦海裡一閃,幾多年前的夢境悠地又一次復現:多頭怪獸,匆匆人流……周身閃着光華,胸戴梅花,拖着長長光帶的小姑娘……
大鴻情不自禁地說:“華梅,你太象了,難道那個小姑娘真是你?”“大鴻,什麼小姑娘?看你這神情真象……嘻嘻嘻。”“華梅,我可沒有白日做夢。不知怎的,我突然又想起了兒時的一個夢境。”“是嗎,我昨晚才夢到在這裡碰見你,難道你更有先見之明?”“準確地說,在那次‘活學活用講用會’前,我倆就在夢中相見了。”“嘻嘻嘻,大鴻,你可真會說笑話。那時我倆根本不認識啊?”
大鴻有聲有色地描述夢境,華梅聽得如癡如醉。大鴻最後說:“我想小姑娘滿身的光華和身後的光帶,諧音一個‘華’字兒,戴的梅花暗示一個‘梅’字兒,連起來不就是‘華梅’你嗎?”
華梅望着大鴻羞澀的笑道:“大鴻,你真會編聊齋。”她停一下話頭又意味深長地說:“不過,大鴻,我雖然沒有小姑娘的美麗和她的神奇力量,可太讓我感動了。既然夢早已經悄悄開始,我們就繼續做下去好嗎?”大鴻笑道:“夢境畢竟是夢境……但今天真要結伴而歸了。”“當然。我們邊走邊聊吧。”
大鴻華梅不知不覺走到黑龍坳口,落日把山坳染成一副誇張的風景畫。他倆在大石包前收住腳步,大鴻撐着石包說:“華梅,這一個多月裡,感觸不少吧?”“簡直是感慨萬千。”“對升高中的事兒?”“唉,曾經暗暗描繪過一幅藍圖,可現在……”“現在更要濃墨重彩呀。”“你不是在笑話我吧?”“你看象嗎?”“那你憑什麼這樣說?”“方方面面的耳聞目睹。”“你說的我信。那你又想過啥?”“除升學外,還想過當發明家或將軍元帥什麼的。最想跟幺姑爺去做小生意。
”“爲什麼?”“肚子一直沒踏實過。告訴你吧,畢業前夕,我同張軍亮他們去跑新疆,結果撲了空。不然……”“天啦,你暗裡真不安分。”“哈哈哈,我的‘淘氣包’美名就那麼好得?”
大鴻走進大院壩,看見自家房頂上升起炊煙:“準是幺姑爺來了。”他心頭的興奮和希望就象那炊煙一樣升起。
“呀,真是幺姑爺來啦。”
大鴻驚喜中跑進堂屋同幺姑爺打過招呼問:“幺姑爺,你怎麼好久不去趕場了?”“前段時間到處都在打擊投機倒把,下決心不做了,可家裡的生活過得實在太艱難……大鴻,明天陪我去趕方加場,體會一下是讀書好呢,還是象我這樣擔驚受怕熬更守夜好?”“行。謝謝幺姑父。”
方加場離大鴻家一百來里路,上半夜就得動身。因此,晚飯後大鴻同幺姑爺早早睡覺去了。幺姑爺倒下牀一會兒就呼嚕呼嚕打起鼾聲,而大鴻卻越睡越新鮮。一會想到下午同華梅一起談論的情景,一會又晃到想象中的方加場。不知什麼時候進入了夢鄉:湛藍天空中蹣跚着幾朵悠悠白雲,房前大片竹林裡響起鳥兒清脆的歌聲。大鴻在竹林間的小徑上徘徊,前面閃現出一個五彩光環徐徐滾來,滾着滾着,華梅從光環裡走出,她穿一身潔淨透明的衣服,胸前還是戴着那朵梅花。
“華梅。”
“大鴻。”
他倆緊緊擁抱。頃刻間,天地一陣旋轉,將他倆置於小小空間裡,澎湃的血流彷彿在同一根血管中奔流回還……
大鴻極度興奮着醒來,軀體還在不自禁的巨烈抽動,褲襠裡兜着粘稠糊狀物。他感到羞愧難忍,‘嚯’的從牀上坐起,“啪啪啪”地扇自己幾耳光,悄聲罵道:“大鴻,你原來竟然也是一個臭男人,壞透頂的臭男人!”
幺姑爺迷迷糊糊醒來沒聽清大鴻說些什麼,怨道:“大鴻,你娃兒搞啥鬼名堂,還沒有睡着?”“做惡夢嚇醒了。”“做惡夢扇自己的耳光幹嗎?”“聽奶奶說過,做了惡夢馬上打自己的耳光,那惡夢就破了。”“哈哈哈,大鴻哇,你一個小夥子,怎麼還象三歲娃兒淘氣?那是大人哄着小娃兒玩的。”
幺姑爺用手電照着看看懷錶說:“啊,十二點過囉,快起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