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虎穴,生死難測,冒天下之大不韙,只爲對方的生活能夠有安然的一天。
厲奕凡看着嚴烈,不禁想起了兩人初次見面就大打出手的場景,學藝不精的他幾乎是被完虐的揍得半死,還是靠着投機取巧才能逃掉的。
汗,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對方故意放水。
再想起,上一次邵華拿槍指着自己,他出手相阻的一幕,只覺得腦子裡麪漿糊一般。
這難道就是愛情麼?
可是他們好像都是男人吧,什麼是愛情啊?
砰砰心跳?情人眼裡出西施?
汗,他每回偷東西被人抓了現行心都會砰砰跳個不停,至於西施,汗,他們都是男的,而且,嚴烈確實長得不錯啊,實在不用他再出一遍西施的!
孤兒的悽慘待遇啊,他不知道什麼是愛情,更從來沒有人教會他如何去愛,難道愛上了就要像艾雅這麼無怨無悔麼?
汗,他做不來!
可是他還是情不自禁的問出了口,看着嚴烈一片茫然的道:“你愛我麼?”
嚴烈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粗暴的一手拍在他的腦袋上,厲奕凡只覺得腦袋好像被石頭給壓了,他覺得再這麼下去,他一定會變成傻子的,他的天才腦袋啊!
可是他是真的想知道這個答案,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想知道,好像心裡面有個聲音在說一定得知道一般,不知道的話,他可能會後悔一輩子的。
後悔是什麼,後悔又怎麼樣?
他厲奕凡從來不懼,可是他想,不後悔總比後悔來得強吧,所以他始終如一的看着他。
那含情脈脈的眼神,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般,嚴烈的眉頭卻是皺的更深了,良久之後才幹巴巴的問他一句:“什麼是愛情?”
瞬間,厲奕凡只覺得腦袋裡面的漿糊炸開了,問一個沒有感情的人愛,他自己是傻了吧?
………
什麼是愛?
是柏拉圖式的精神不息,浪漫恆久?
還是人類原始的掠奪與慾望?
亦或是無慾無求、心安理得的好好的?
他們沒有人知道,也找不到正確的解答,
他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愛,
所以,他們採取自己一向的方式,
哪怕會有任何的副作用……
天氣實在很晴朗,萬里碧空如洗,周圍也似乎已經冒着絲絲烤焦的煙味兒。
還是一樣的院子,還是一樣的裝修,不同的是又多了許許多多的顏色和聲音,但這絲毫也消散不了這靜謐的氣氛。
大着肚子的陽黎推着輪椅,有一搭沒一搭地在院子裡面瞎溜達着,周圍帶刺的玫瑰也散發着醉人的芳香,她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畢竟她還是懷着邵華的孩子的,即使他是真的不在意這個孩子的存在,也不會惡意的扼殺他的存在。
自從她知道邵華不會干預這個孩子的出生之後,陽黎就一直住在這裡了,她記得自己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說不出來自己是什麼感覺。本來是應該開心的事情的,可是她卻抑制不住眼淚的哭了出來,並不是喜極而泣的眼淚,她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的發苦,邵華不干涉這個孩子的存在,那麼就是完完全全的不在意了。
她陽黎的確就和交易裡面說的那樣,只是個工具,他對她不會有半點多餘的感情,一直以來的確是她控制不住的失態了。
不論是由着過去的情分,還是孩子這一層關係,她陽黎都是在此處暢通無阻的,畢竟她懷的可是老大的骨血,她是老大的女人這個事實在這裡也的確從不是什麼秘密,更何況陽黎確然一直是個聰明而有分寸的女人,所以她的存在在這裡並沒有什麼不可被人接受的。
所以,即使沒有人在意她的存在,但還是看在她孕育的是組織下一任繼承人的份上,把她接到了這個金槍壁壘一般的地方。
極其負責的嚴密保護。
微風習習,輪椅上的人似乎有了什麼動靜,陽黎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花叢裡面有幾隻斑駁好看的蝴蝶,翩翩飛舞着,好不自由與愜意,她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把那眼神空洞的人慢慢從輪椅上扶起來,帶着他走向那個他以前總願意呆着的木椅上。
“你爸爸媽媽的葬禮已經舉行了,他們倆的骨灰葬在同一個盒子裡面,活着的時候不能在一起,死之後,他們總算再不會被人分開了!”
陽黎看看遠處的玫瑰花花叢,又看看腳邊綠油油有些可愛的草,然後對上坐在凳子上的人。
邵祈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整個人的靈魂像是被誰收走了一般,不哭、不笑、不鬧。
從他的父母親死在他面前之後,他整個人就像是跟他們一起死了一樣,空留下一具軀殼,像個屍體一般每天也不吃飯,更是不睡覺,只能靠着營養針和安眠藥保持正常的生活。
起初邵華髮現他這個樣子,也強行讓人給他灌食過事物,可是他總是吃什麼吐什麼,後來幾乎吐到連膽汁都沒有了,甚至於最後更是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實在沒有更好辦法的邵華,只能選擇暫時的妥協,靠藥物維持他正常的生活。
但是陽黎更明白,這份所謂的妥協不過是短暫的,要是邵華再忍不住做出些什麼,只怕是誰也阻止不了的。
所以邵祈,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助你!
想起當初在學校裡面那個笑容溫雅的少年,擁有着那彷彿陽光一般溫暖人心的奪目與乾淨,實在很難和現在這個瘦骨嶙峋、形同枯槁的人聯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