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踱步走入慳山城，楊獄精神細感，城中諸般議論聲已是入耳。
閉關二十餘年後的如今，慳山城已很有幾分山海界的味道，目之所及，不乏提刀跨劍的江湖武者。
當然，未提刀劍的武者更多的多。
龍泉界靈炁之濃郁千百倍于山海界，過於濃郁的靈炁滋養下，物產自也極爲豐富。
固然靈獸、靈植、靈米、靈草之類尋常人根本觸碰不到，可尋常米麪卻是不缺的。
可以說，慳山城內的百姓，只要隨便做個什麼活計，再去拜拜各家神廟，已足夠一家生計了。
不乏米麪與尋常藥草，自然換血之初，要比山海界容易的多。
武者數量，也比他想象中要多許多。
當楊獄走入城中之時，正有諸多隊伍浩浩蕩蕩的出城，經由一艘艘的飛舟接引，向着遠處慳山而去。
古神通當然不知眼前這位心中所想，不住倒酒，態度極低。
相隔不知多遠，僅憑聚運金榜上的寥寥幾語，他無法猜測那所謂南嶺，是魔童，還是那人族小輩。
“近，近帝，近帝榜……”
兩界不同。
陰沉了多日的月龍王臉上擠出了一抹笑意，新的月龍城讓他頗爲滿意。
……
“此龍乃是古某自‘求索城’中購來，乃是一不足百歲，未開靈智之幼龍，肉質鮮嫩，生吃、烹炸煎烤無不適合，小弟不知道兄口味，就都做了……”
古神通的態度放的很低，親手盛飯。
地動山搖之間，幾成廢墟的月龍城下似有地龍翻身，巨石成片的涌起。
在零散的一衆大小妖的注視之下，一座新的，更爲恢弘巨大的城池在滾滾煙塵中拔地而起，與羣山齊高。
“去何處？”
那大漢本還想謙遜幾句，但卻還是沒忍住大笑數聲，方纔有些臉熱道：
“聽說毀了月龍城的乃是一人族小輩，妖王不便出山，熊某願代勞！”
‘若天宗道人真個想嘗試破限證帝的話……’
於慳山城、乾元王朝乃至整個天下的百姓而言，不入十都皆爲凡人，神通主尚且要去開礦，遑論他們？
這些浩浩蕩蕩出城去挖礦、種田、草藥、錘鍊金鐵者，不乏換血六七次的高手。
古神通長出一口氣：
可一旦上得八極，位階圖之珍貴，就反壓過了道果本身！
聚運金塔，囊括了亙古以來，龍泉乃至被前者鯨吞的諸方天地的造化、傳承。
“嗯？”
楊獄就着酒水吃了一口，只覺入口即化，香味不散，的確是上等享受，不覺就想多吃幾口。
“道兄說的是。”
嗡！
打發了這黑熊下去，月龍王正欲入城，袖袍之內突泛起幽幽之光。
“配上着‘青玉靈米’，更是一絕。”
“幼年海龍肉，的確鮮嫩。”
“世間百味，以龍鳳最佳，鳳族銷聲匿跡之後，龍肉便是第一，其中，海龍肉又是最絕一味！”
“那玄鯨道人領一干弟子乘艦下山，欲來我族東南之地……”
拍拍手，讓一衆夥計上菜，古神通微笑着介紹：
楊獄既無心思殺他，自然也不會在意其化身前來，輕一拂袖，已進了道旁的酒樓。
但他此時所想，卻不是這位階圖，亦或那靈光如何珍貴，而是另一個十分危險的猜想。
那熊妖捶打胸口，本想誇口一番，聽得‘近帝榜’三個字，話音戛然而止。
楊獄沒有在意他的奉承，只是一挑眉：
楊獄落筷，微微搖頭。
冷汗滑落，丈許高的熊妖頓時矮了半截，訕訕然擦拭冷汗，老臉煞白一片。
“道兄之威，已非小弟可以直面。”
“熊統領的神通越發神異了，這一手撼地爲城的手段，每每見之都讓本王歎爲觀止！”
古神通十分坦然。
而所聚之運，便是這道傳說之中，可助人扣關八極，提升跟腳，洗練魂靈的‘玄奇造化之光’！
“古老傳言，若無極等之跟腳，八極幾不可成，而那玄奇造化之光，相傳可以提升先天稟賦……”
事實上，不乏有人奔着換血之後氣力大增，更好挖礦而學的武功……
“慢。”
“道兄若有差遣，小弟無不聽從！”
月龍王眉頭一擰，讓身邊羣妖散去，這才微微拱手：
“月龍，你得下山一遭！”
彌散的煙塵之中，一頭丈許之高的黑熊跨步而出，身上的鬃毛退下，化作一粗獷巨漢，面帶傲意：
“妖王且看，與之前可有不同？”
楊獄心中一動。
但龍泉界不同。
“古兄大可不必如此恭謹，某家應承之事，自不會毀諾，既是許了要帶你進聚運金塔，就必會帶你一併去！”
古神通似乎已是等了許久，看着那一襲紅袍，心中之複雜，實在非言語可以形容。
“古兄倒是小心。”
神通之所以有諸類之分，便是因各有極長與極短，這頭黑熊雖在九耀之中也算不得什麼高手，但這一手撼地爲城的手段卻是萬妖窟內獨一家。
“化身？”
“以十都之身，登臨近帝之榜，南嶺道兄實乃亙古第一人……”
“是啊！近帝榜……”
聚運金塔，其核心在於聚運。
他的感知力何其之強，能夠清晰的感知到古神通的忌憚、焦慮以及深藏的惶恐。
“不敢當妖王如此稱讚，呃，哈哈哈！”
“呼！”
“妖王莫非不信俺老黑，我……”
一次閉關二十多年，他嘴裡着實淡沒味道，一進酒館，就要了一桌上好的酒菜。
月龍王胸膛起伏，眼底有着猜測與驚悸。
月龍王啞然搖頭：
“還是算了，此獠已登上近帝榜……”
……
他心中升起強烈的預感，這一次聚運金塔之爭奪，只怕遠比古神通所想的更爲危險無數……
楊獄漫不經心的應着。
如花道姑被速殺於他的眼前，這一幕讓他心中升起莫大的驚懼，哪怕他知曉這位未必會對他出手，但卻仍是不願以本尊前來見他了。
而其之所以被天下修行者看重，甚至如鍾離烈那般天之驕子都不惜數十年等待，卻正是因爲那‘玄奇造化之光’。
這，卻是兩界氛圍不同了。
威嚴而雄渾的聲音不通過萬仙圖錄，直接在他的耳畔心頭炸響：
“是嗎？”
古神通卻是親手叫停，他請楊獄上座，自己則進了後廚，竟是自己下廚，做了好大一桌菜餚來。
轟隆！
古神通十分恭謹，落座後，忍不住苦笑：
“爲了金塔內的玄奇造化之光，小弟空耗百年，若最後入不得，只怕前路都要盡斷了……”
“如此捨得？”
“近帝榜上的諸位巨擘，都對此‘光’十分看重，據說有人拿一縷靈光從天宗道人處，換得一張八極位階圖，以及所需之道果，大藥！”
“提升跟腳稟賦，助人扣關……”
足可八人齊坐的大桌，被各類龍肉所烹之佳餚擺滿，古神通又取出一壺好酒。
八極之下，除卻極道位階圖之外，絕大多數的位階圖可說是比比皆是，並不如何稀罕。
“玄奇造化靈光。”
可無論是哪個，其人只怕已成氣候……
山海界中武風極盛，便是換血一次的武者，也不願服苦役，挖礦之類的苦差事那更是不會觸碰一點。
楊獄心中微有漣漪。
“東南之地？”
月龍王先是一怔，旋即面色沉了下去：
“那老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