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大雲鷹當空而過,掀起勁風呼嘯。
望着狼狽逃竄的幾人,況天青神情一震,突然想起了什麼。
“是那個瘋女人?!”
他的麪皮狂抖,不假思索的奪路而逃,但他微微一怔的功夫,祁罡已然反應過來。
跨步之間,又是一記大伏魔拳。
待得況天青狼狽避開,就見得一口足有八尺開外的偃月刀自天而落,‘噗嗤’一聲插在了地面上。
繼而,他只覺眼前紅光一閃,活像是被大象踩中,不及慘叫,就被生生踩進了地面,碎石揚起老高。
呼!
祁罡一拳無功就自收拳,就見得面前煙塵滾滾,泥沙飛濺。
“瘋女人?”
煙塵中紅衣一閃,又是重重一腳踩下,況天青一張口,大股鮮血狂涌而出,眼珠都差點擠出來。
祁罡手腕一抖,眼皮狂跳。
錚~
偃月刀無風而動,躍入瀰漫煙塵中,裕鳳仙手持偃月刀,往地上輕輕一杵,整座前院都爲之一震。
“指揮使……”
望着來人,祁罡欲言又止,板正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得留活口……”
“還有口氣呢。”
裕鳳仙冷哼一聲,青絲飛揚,八尺高的偃月刀足比她高出一頭還多,她鳳眸流轉,盡顯煞氣:
“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的精金甲冑呢?!”
……
……
聽得那自遠而近的鷹啼之聲。
後院修整收拾殘局的一干錦衣衛皆是身軀一震,幾個蹲在地上的更是一下跳將而起,面露驚駭:
“大雲鷹…”
將將滿身血腥洗掉,隨意披着一件衣服,正在揉捏後頸的楊獄心中也是一跳。
大雲鷹之名,在其他處尚且不得而知,但在這青州城中,可真是赫赫有名。
不是因爲此鳥一個時辰可以飛掠五百里,而是因爲它的主人。
青州錦衣衛指揮使裕鳳仙!
來到青州的這十來天,對於這位頂頭上司,楊獄可真真是如雷貫耳。
這已然不是淨街虎的範疇了,其名頭足可止小兒夜哭。
據說上到青州牧,下到巡街的衙役,見到她無不頭疼,敬而遠之。
“我去,指揮使?趕緊,趕緊走,走,走!”
“戰場?這些東西容其他人收拾吧!”
“楊兄,你且受累收拾一二。改日小弟設宴款待……”
“怎麼這就回來了,要命……”
……
楊獄心中還在思量這位大人是什麼模樣,後院已是一片雞飛狗跳。
一干錦衣衛無論職位,無論武功,也不管正在幹什麼,全都跳將起來,扭頭就走。
如曹金烈這樣的,還顧忌些姿態,如林安、趙青,幾乎是拔腿就跑,生怕比誰慢了。
這一番動作,直讓楊獄都有些瞠目結舌。
“交給我?”
聽着一衆人的嚷嚷,楊獄一個激靈,將之前從戰場上收拾的東西提起,轉身就走:
“你們當我傻?”
他不知道這夥人跑個什麼勁。
但,跑就對了!
……
……
一羣人四散而去,楊獄傻了纔會留下收拾等待。
提着草草打掃的諸多戰利品溜回了家。
“呼!”
合上房門,楊獄方纔鬆了口氣。
咔咔~
他輕晃着脖頸,筋骨皆傷,輕輕一動,就是鑽心的疼痛。
“這老傢伙的爪力真是驚人,還好抓的是脖頸…”
楊獄輕摸後頸,手上一片黑心。
那老傢伙的爪力比之灰袍人遜色一籌卻也不太多,這一爪就算落在他的天靈蓋,也足以抓透了。
他的橫練對於那老者來說不值一提,可唯有兩點,他反而比那老者更強。
那就是板肋,虯筋。
若非他催動內氣將大筋爆起,那一爪,足夠抓斷他的脊椎大龍了。
若那樣,他不死也要癱瘓。
哪怕如此,看着滿手的黑血,他也知道自己傷到了筋,就算有上好療傷藥,也得修養好些天了。
“希望有所收穫吧。”
敷了藥,又吞了大把的鐵蠶豆,楊獄忍着鑽心的疼痛盤膝坐下,打開了面前的包裹。
琳琅滿目。
七玄門的這夥人,身家豐厚,不過,卻不是銀子,而是食材。
他此時身家鉅萬,打掃戰場自然奔着食材去,反正錦衣衛的繳獲,到底要統一收繳,然後分發的。
食材,就不一樣了。
他,只需要精粹。
呼!
一一摸過食材,楊獄微微閉目,查看着諸多食材。
夜色對於他來說是個很好的掩飾,他之前一頓尋摸,真還找到了不少好東西。
尤其是……
【食材:鬼爪】
【等級:優(下)】
【品質:優(下)】
【評價:以秘藥消融五金之精而成的毒藥浸泡五十餘年所成之鬼手,有摧金斷玉之能,握鐵成漿之力】
【煉化可得:鬼影大擒拿】
【暴食之鼎蓄能不足,無法煉化】
“上乘武功…”
楊獄眼前一亮。
鬼影大擒拿,他也在六扇門有關七玄門的卷宗之中看到過。
這門擒拿手雖然不及鬼影幻身步出名,卻也是上乘武功,且是對內氣需求極低,甚至可以從小習練的上乘武功!
武功的上下之分,不僅僅是以精妙程度來劃分,更與內氣息息相關。
絕大多數的上乘武功,都對於內息有着莫大的需求,是以,進一步有着換血層級的限制。
某種意義上來說,六次換血之下,是根本無法修成上乘武功。
因爲內氣根本達不到驅動上乘武功的最低限度。
一旦例外,幾乎都是邪門武功。
“以迷藥消融五金之精,煉成毒液日日浸泡?果然是邪功……”
楊獄心中自語。
回想着灰袍人不足四尺的身高以及惡鬼般扭曲的臉,不禁搖頭。
練武練成那般模樣,說不是邪功,只怕也無人相信。
但威力也是極大。
從那灰袍人以重傷之軀鏖戰六個錦衣衛百戶就可見一斑了。
只是……
“這武功,我怎麼練?”
一一查閱了諸多食材之上的武功,多半是邪功,楊獄苦笑一聲。
收穫不可謂不大。
只是這些武功,他多半都練不成,即便能練的,也並不想碰。
其他也就罷了。
這鬼影大擒拿可是他第一本入手的上乘武功,這不嘗試一二,他怎麼甘心?
而且,他心中隱隱有着期盼。
“若這毒液真個全是五金,一旦入體,暴食之鼎應當不會放過吧?”
……
……
一夜無眠,天剛矇矇亮之時,有人扣響了房門。
楊獄起身開門,鼻青臉腫的曹金烈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
“你這是?”
楊獄一臉疑惑。
“跑得太慢了。”
曹金烈木着臉坐下,旋即齜牙咧嘴的站了起來,疼的麪皮都在抖。
“是指揮使?”
楊獄心中憋笑。
“還能是誰?之前聯繫不到她,我自作主張回了青州,結果,就成這幅模樣了……”
曹金烈苦笑連連:
“也怪我,徐老大人現下是誰也找不到了……”
“哪個徐大人?”
楊獄爲他倒了杯茶水。
“自然是徐文紀徐老大人,除了他,又有哪個人需要咱們去迎?”
曹金烈嘆了口氣:
“老大人要是找不到,你老哥我可就麻煩大了……”
徐文紀是什麼人?
門生故吏遍天下的數朝元老,資歷何其之高?
那次他也曾去拜訪,被趕走後也沒太當回事,怎麼能想到這位徐大人突的就銷聲匿跡了。
一頓毒打總好過失職罰罪,他心中也是明白。
楊獄心中微動。
徐文紀要來青州傳了怕不是一兩年了,算算腳程,怎麼着也該到了。
難道是……
聯想着那日聶文洞出城迎接的事情,試探着詢問:
“該不會路上……”
“呸!”
曹金烈頓時黑了臉:“老大人可不是個單純的文官,真打起來,咱們倆加一塊也未不是對手……”
“那或許是另有要事吧?”
楊獄沒太在意。
自黑山道青州,他見多了生離死別,對於朝堂上的袞袞諸公着實好感缺缺。
徐文紀年輕時名頭不小,可劉文鵬少年時,可也是曾立志牧守一方的。
更何況,流民死得,大官就死不得?
“老大人他,不一樣。”
看出楊獄的心思,曹金烈面色有些不好看了。
“不說這個,這是昨夜的繳獲,你且拿回去吧。”
楊獄將包袱遞給曹金烈。
關於徐文紀,他不想理論太多。
他只相信眼見爲實,旁人處聽來的東西,他已然不那麼信了。
“你自己拿去給大人吧,我稍稍收拾一下,就要去尋徐大人了。”
曹金烈擺擺手:
“我這次來見你,是另外有些事。”
“嗯?”
楊獄皺眉。
“那況天青的嘴很硬,要拷問些東西出來只怕不容易。但聽祁老大的意思,這青州城只怕有不少人與他勾結的……”
曹金烈欲言又止:
“你武功不差,可性格太過剛烈,行事莽撞,以後,還是改一改吧。”
“多謝曹兄提醒。”
楊獄拱手道謝。
“雖然都說交淺言深,但你小子頗合我的脾氣,我可不想這次回來,你就沒了……”
看楊獄鄭重回應,曹金烈也不再多說,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去:
“等過些日子回來,請你喝酒!”
送出門外,曹金烈已擺着手消失在街道之上。
楊獄目視他遠去,才關上門,提起包裹,向着曹金烈留下的地點而去。
“錦衣衛指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