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雪飛濺!
望着那重重倒下的無頭身軀,在場所有人全都驚呆了。
誰也沒想到,最後一刻,居然會有人殺出來,只一刀,就斬了石開。
被殺的遍體鱗傷的譚洪驚喜過望,憐生教的教徒卻是震驚的無法相信。
“好險,好險……”
楊獄拄刀跪地,胸膛起伏。
這一刀,無論是時機、角度、力度他幾乎都做到了此時自己的極限。
然而,若非王五拉住了石開的有拳,這一拳,只怕能打穿他的胸膛,甚至生生將他打死!
以他此時的實力,面對血氣如牛的武者,還是太過勉強了,哪怕是偷襲,都有巨大的危險。
“副舵主!”
“他,他們殺了副舵主!”
“殺!殺了他們,爲副舵主報仇啊!”
短暫的沉寂之後,憐生教的一衆教徒沸騰了,伴隨着一陣陣喊殺之聲,向着楊獄兩人衝殺而來。
與頭目被殺就會潰散的山匪不同,憐生教的教徒更爲瘋狂,哪怕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都還要拼殺。
楊獄心頭一驚,抓刀在手,顧不得背後仍在淌血的傷口,迎了上去。
“呼~”
長長的吸氣聲中,王五重新站起,伴隨着連珠炮也似的筋骨炸響之聲,獰笑着撲了上去:
“不走,那就不要走了!”
“殺!”
譚洪本來被殺的遍體鱗傷,眼見所有人全都衝殺而去,強打精神,從後殺了過去。
“啊!”
這些憐生教的教徒到底不是真個悍不畏死,被強提內氣的王五一通亂殺之後,還是崩潰着逃走。
“不要追了!”
楊獄下意識的想追,卻被王五攔住。
這才發現,這位血氣如牛的壯漢,此時已然臉色煞白,幾乎站都站不住了。
“我臟腑受傷…”
只說了半句,王五已跌坐在地,摸出幾個瓶瓶罐罐,看也不看全都吞下,盤膝開始療傷。
“憐生教……”
看着一地的屍體,楊獄臉色不好看。
這羣教衆似乎比正常換血的武者弱上一些,可打起來卻是悍不畏死。
在帶頭的身死,自身又死了七八成纔開始崩潰,這樣的意志,讓他不由的有些頭皮發麻。
“大人…”
一瘸一拐,譚洪踉蹌着想過來,這位二次換血的好手,此時好不狼狽。
身中不知幾刀,乍一看,像是血裡撈出來的一般。
走了幾步還是跌了一跤,只能咬着牙盤膝坐下。
而其餘幾個鄉勇,已然死了個乾淨,一眼看去,這滿地屍體,竟不知哪個是他們。
反而是有心求死的嚴守田,重傷昏厥,反而留下了一條命。
看到傷痕累累的譚洪,一股火辣辣的痛感頓時自全身涌來。
血氣消退之後,楊獄這才驚覺,自己中的刀,也不比譚洪少到哪裡,只是沒有傷及要害而已。
他的鐵襠功已接近第三層,早已自胯至肩背了,若無這外煉硬功,他只怕早就動彈不得了。
“呼!”
楊獄嘴角抽了抽,自懷裡掏出鐵珠,也不看多少,一股腦的嚥了下去。
陣陣熱流涌上來,見底的體力才緩緩回覆,傷勢似乎也減輕了不少。
“還有療傷的用處?”
楊獄精神微震。
等他再掏,卻摸了個空,這次出城,他帶了七八斤的鐵珠,此時,卻已經吃了一干淨。
再想吃,就得吃土了……
一夜無話,直至天色矇矇亮,寒氣最重的時候,譚洪與王五二人才先後醒來。
正看到楊獄與臉色蒼白的嚴守田指揮着山寨裡的一衆老弱婦孺收拾着屍體,雜物。
“他沒受傷?”
譚洪捶打着僵硬的手腳,有些發懵。
他分明記得楊獄中刀不比自己少,他怎麼好似看起來沒事人一樣?
“這小子莫非也是天賦異稟?”
王五心裡也打了個突,只是他眼界比譚洪要高,想到的卻是體質。
一樣米養百種人,人與人本就不甚相同。
這一區別,在換了血之後越發的明顯,他可是知道,這世上頗有一些不同於常人的體質。
比如青州那位大將‘魏正先’,據說其天生神力,換血不久,雙臂已有四象不過之力。
甚至有傳說,他未修硬功,肉身卻堅如鋼鐵,不懼刀劍砍傷,寒暑不懼,入火不焚!
他懷疑楊獄很可能也有着類似的體質。
楊獄一夜沒睡。
不止是爲了療傷,也在戒備着山寨裡的這些老弱婦孺。
誠然,他們是爲剿匪而來,可他們的到來,並沒有讓他們的處境好轉,甚至變得更加惡劣。
平常不顯,可他們受了重傷,可就不一樣了。
事實上,他本想催動內氣打坐療傷,但是,不經意見見到那一雙雙複雜甚至帶着仇恨的眼神。
就一夜無眠。
“大人傷勢如何?”
楊獄快步走了過來。
“石開的‘虎威拳’已修至爐火純青的地步,我氣血衰退時被打了一拳,臟腑受損,至少要休養半年……”
王五臉色不是很好,半是傷勢,半是憂愁。
換血武者自然比尋常人更難受傷,可一旦受傷,療養的時間也需要很長。
如王佛寶,他被‘融血指’所傷,若無靈丹妙藥,療養的時間要以年爲單位。
“半年,這麼久?”
楊獄眉頭擰起。
他沒想到王五的傷勢居然這麼重。
“這還是少說了。”
王五緩緩站起身,望着血腥味久久不散的山寨,有些黯然:
“都死了……”
他所收集的情報上,憐生教除卻一正二副三位舵主之外,只有二十餘講經道人,還有一半在外城。
可誰知,單單這一戰,他殺了的換血教徒,就超過二十了。
那可是他從六扇門要來的情報啊……
……
接下來的十多天,無論王五是否願意,他們卻不得不留下療傷。
只是因爲擔憂憐生教的人會來報復,並沒有留在山寨,而是去後山的山洞。
這山洞不知是哪路山賊爲了躲避圍剿而挖出來的,四通八達,正適合三人臨時藏身。
王五兩人療傷,多日不見身影。
楊獄也沒有閒着,他將山寨各處搜刮了個乾淨,在山洞裡支起一口大鍋,取來本該十多人回城後分的藥材。
開始了藥浴。
“二次換血離我不遠了,不過,三次換血纔是門檻,血氣如牛啊……”
滾燙的藥液之中,楊獄舒緩着精神。
一場大戰後,尤其是看到王五與石開一戰的始末,他心中對於力量的渴求激增。
山洞裡,一留着山羊鬍的老者,小心翼翼的添柴煽火,一邊,爲楊獄講解關於‘道文’的基礎。
這老者,卻是那些山賊劫來的一個教書先生,昨夜楊獄重新盤點之時,不經意問了一嘴,才知道這老者居然懂一些道文基礎。
“自秦皇統一文字,直至咱大明,三千年裡,文字增刪不少,可道文卻沒什麼改變,所以,只要學會前朝文字,道文精義,也就無師自通了。”
老者用着淺顯易懂的詞彙,生怕對面這位殺人就砍頭的大爺聽不懂。
“秦皇……”
楊獄若有所思,淡淡道:
“將你知道的道文一一寫下來就好,我的記性很好,不要想着糊弄我!”
此界與他前世有許多似是而非的地方,但也只是似是而非,這位秦皇,自然不是他以爲的秦皇。
不過這些不重要,他更關心道文。
“不敢,不敢!”
那老者連道不敢。
以木炭在山洞牆壁上將自己所會的道文寫下來,並一一解釋,對照。
他本來做好了不厭其煩,一遍遍解釋的打算。
但讓他震驚的是,這位他眼裡這位兇人,進步之快讓他瞠目結舌,不過半日,居然已經將三千道文全都記下了!
“鬼神…魁星位階圖……”
擺手讓老者回去,楊獄眸光微微閃爍,有了笑意:
“應該是‘十都之鬼神魁星位階圖’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