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山倒也沒跟冷千塵爭下去。
他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冷千塵與冷千塵老婆的兵器，也是一對。
冷千塵若成了黃泉鬼王，便等於捨棄了原本的神職，放棄了那一套爪類神器。
還不定他老婆會怎麼想。
——不能破壞人家夫妻感情啊。
想到這裡，顧青山默默收回了鎮獄鬼王杖。
唯有他，能利用終極的衆生同調奧秘，同時擁有幾種神職，以及與神職對應的兵器。
一道身影從天而落。
骷髏女。
她滿是疲憊的道：“你們做了什麼？”
顧青山和冷千塵面面相覷。
——看她的樣子，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顧青山就把事情說了一遍。
骷髏女幽幽嘆了口氣，說道：“到頭來，還是鬥不過天帝……”
“何出此言？”顧青山問。
三人忽然心有所感，一起朝天空深處望去。
只見黃天之上，出現了一片威嚴的光芒之海，在這片光的海洋之中，一張書頁悄然而至。
顧青山一眼便看出來了，這張書頁與星空城、天庭上方漂浮的書頁一模一樣！
難道——
骷髏女的聲音已經響起：
“這是功德書頁，屬於輪迴天書的一部分，一旦它出現，就代表了整個輪迴天書的力量已經進入了黃泉世界。”
她的聲音有些低落，繼續道：“功德書頁能召喚輪迴天書，而輪迴天書只要獲得黃泉神器的身份，立刻便能召喚天帝而來——這一場是我們輸了。”
“我們立刻走！”顧青山當機立斷道。
“晚了。”
骷髏女繼續道：“我原本已可收走忘川與生死橋，但在最後一刻，黃泉世界與整個六道輪迴產生了緊密的聯繫，六道本源正在瘋了一樣的涌入黃泉——”
“現在黃泉已經無法和六道輪迴分開了。”
顧青山聽完，朝虛空望去。
只見一行行猩紅小字跳出來：
“黃泉神器爭雄失敗。”
“六道輪迴接管了黃泉世界，從現在開始，將由另一個輪迴界的神器前來黃泉世界，吞噬所有戰敗之兵，再次發動爭奪世界主神器之位。”
——還可以這樣？
冷千塵制止了黃泉世界的神器爭雄，立刻就有另一個輪迴道的神器要來汲取所有戰敗神器的力量，重新發動一次爭雄。
“六道之中，還有其他可以來爭雄的神器？”顧青山問。
骷髏女冷笑一聲，說道：“當年鬼王戰敗之後，我暗中去查了一件事——爲什麼鎮獄鬼王杖敵不過輪迴天書？顧青山，冷千塵，你想知道答案麼？”
“想知道。”顧青山道。
冷千塵也點點頭。
骷髏女道：“也罷，你們已經成爲天帝的敵人，知道也無妨——”
“第一次六道爭雄的時候，天帝怕輪迴天書無法勝過鎮獄鬼王杖，所以趁着惡鬼道神器爭雄之際，在惡鬼道動了手腳，讓惡鬼道的神器爭雄失敗了。”
冷千塵略一思忖，說道：“這豈不是跟今日局面一樣？”
骷髏女道：“是的，當時天帝讓輪迴天書進入惡鬼世界，吞了惡鬼道諸神器——從那時開始，輪迴天書便等於兩個輪迴界的主神器，威力無窮，勝過了鎮獄鬼王杖。”
顧青山和冷千塵皆是默然。
之前的局面——
假如冷千塵殺了顧青山，那自然好，天帝就不用急着過來了。
但若計劃出了問題，也無妨。
——黃泉世界要再次進行神器爭雄，所以誰也跑不掉，甚至輪迴天書還可以乘機吞噬黃泉道的神器，變成更加強大的神兵，爲天帝所用。
顧青山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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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天帝的手段一環套一環，不管自己這邊如何應對，局面始終朝着有利於天帝的方向發展。
這就——
有意思了。
已經很久沒遇到這種檔位的敵人。
蕾妮朵爾根本不算什麼，她只是獲得了老大的愛，從而擁有了太過強大的力量。
這一次則不同。
不管局面怎麼變，不管來了多少序列使者、又或是永恆奪念者那種級別的怪物，又或是冷千塵這樣忠心做事的屬下叛變——
都無法影響天帝的謀算。
他一直在贏。
沒有人能阻擋他，所有人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我早就知道天帝是這樣的人，但沒想到他能謀算到如此地步。”冷千塵搖頭道。
顧青山卻問：“我們能干預神器爭雄嗎？”
骷髏女解釋道：“六道不會允許衆生插手神器之間的事。”
——也就是說，神器之爭勢在必行，誰都沒有辦法。
天空中，那片功德書頁散發出越來越明亮的光輝。
除了它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神器出現。
整個黃泉世界之中，鎮獄鬼王杖沒有器靈，六界神山劍失去了資格，其他神器都失敗了。
——輪迴天書必然成爲黃泉世界的主神器。
它將成爲天界、惡鬼界、黃泉世界一連三個輪迴界的主神器。
顧青山一默。
除此之外，天帝還有一人萬生之術，焰靈墜飾在手。
誰能勝過他？
就連師尊也只能放自己這些人趕緊逃。
逃……
顧青山陷入沉思。
骷髏女卻肅然道：“既然走不了，顧青山，你去喚醒所有亡者，我們準備與天帝決一死戰吧。”
顧青山沉吟着，緩緩望向冷千塵。
冷千塵也正注視着他。
兩人都沒說話，但彼此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不行的，”冷千塵解釋道，“你是黃泉正神，就算以魔龍這樣的超級戰爭魂器參與爭雄，你的身份也不屬於六道輪迴，不會被承認。”
顧青山朝天空發出一聲唿哨。
一柄長鉤狀的兵器飛落下來，停留在他面前。
——忘川離魂鉤。
一同而來的，還有不少黃泉的神器。
只見一隻小鳥跳出來，飛到顧青山肩膀上，抱怨道：
“啊呀，真它娘難受，被一個禁制控制着，非要跟別人拼命，本鳥都煩死了，還好你們取消了整場爭雄。”
顧青山跟它打了招呼，這才朝忘川離魂鉤道：“我記得你知道黃泉中所有的事情。”
這是忘川離魂鉤的能力。
——當初顧青山第一次進黃泉，也是找到它之後，才明確了行動方向。（注：世界卷三百九十章神魔之戰）
忘川離魂鉤立刻道：“是的，情況已經很緊急了，你想知道什麼就快問，否則一會兒爭雄開始，我們這些神器都要被天書吞噬。”
“什麼！本鳥也會被吃掉？”那隻鳥尖叫起來。
“是的。”忘川離魂鉤道。
那隻鳥一頭栽倒在顧青山肩膀上。
顧青山接住它，沉聲道：“我有另一把兵器，我想讓它成爲黃泉之器，藉着這個身份與輪迴天書打擂臺，爭奪黃泉主神器之位。”
忘川離魂鉤問：“你那兵器有器靈沒有？”
“有。”顧青山道。
“外道兵器要獲得黃泉世界身份，需三十六位黃泉神器一齊施展自己的力量，全力捶打此兵器七千兩百次，在這個過程中如果兵器能不碎，則可獲得黃泉身份。”忘川離魂鉤道。
“好——”
顧青山身形一動，化作一頭龐然黑龍，盤踞在鐵圍山頂。
“來吧，來三十六柄無主神器擊打我身。”黑龍口吐人言道。
忘川離魂鉤飛起來，朝衆神器高聲道：“——幫助它完成此事也是救我們自己，大家上！”
一共三十六柄神兵飛起來，圍繞黑龍不停旋轉，次第爆發出全力的攻擊，轟在黑龍身上。
轟——轟——轟——
整個黃泉世界響起震耳欲聾的捶打聲。
黑龍垂首而立，默默承受着各種神器的攻擊。
這時那隻鳥再次甦醒，朝天空看了一眼，驚叫道：“快！快！那天書就要降臨了！”
骷髏女和冷千塵一起擡頭望去，只見那書頁緩緩飄落，整個黃泉世界微微顫動，爆發出一股若有若無的共鳴聲。
骷髏女嘆了口氣，說道：“輪迴天書是天界、惡鬼道雙輪迴界的主神器……”
“你想說什麼？”冷千塵問道。
骷髏女黯然道：“即便顧青山成爲黃泉兵器，他也不是輪迴天書的對手——當年鎮獄鬼王杖何其強大，不也敗給了輪迴天書？”
冷千塵陷入沉默。
他朝鐵圍山頂望去。
只見顧青山化身的黑龍被三十六柄神器圍繞在中間，不斷擊打，嘴角已經有絲絲血跡出現。
冷千塵眼睛微閉。
他忽然想起了過去的一幕——
雙子星。
“我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了，不如這樣，我們做個交易。”
“我殺了那小子，奪得天地雙劍後，親自送你進入世界之門，之後你去尋你的仇，天地雙劍歸我。”
當時自己這樣說。
但琳卻說——
“換做之前，我也許就答應了，但現在我才知道，時隔數萬年後，老頭子總算有個傳人了，我不想讓這個傳人死在這裡。”
“他該死！他的傳人也該死！”自己吼道。
“他賦予了你生命，而你卻想殺掉他的傳人？”琳厲聲問。
自己當時出離了憤怒，說出了埋藏在心中的那句話。
“眼看末日迫在眉睫，他卻放棄了六道輪迴，讓我在最後一刻失去了進化爲完全體的希望——他該死！”
（注：世界卷九百零四章女武皇）
……
冷千塵睜開眼。
“老頭子……對不起，我不是你們期望的那種超級戰爭魂器……我……”
“……是來自惡鬼道的靈魂……”
“我沒能救你們。”
“對不起。”
“過去那些事，真的對不起。”
他細細碎碎的念道。
下一刻，只見冷千塵輕輕飛掠，懸浮在鐵圍山巔之外的虛空中。
“你怎麼來了？這裡危險，你先下去！”顧青山化身的黑龍看着他，口吐人言道。
冷千塵靜靜注視着他，開口道：
“過去我遵從惡鬼界的號令，所以壓抑了人族戰爭魂器的力量……我做了很多錯事，辜負了極古人族的期望。”
“現在，我有件事跟你說。”
顧青山一邊承受神器們的攻擊，一邊望向他。
“這是過去時代的秘密。”
冷千塵輕聲道：“你身爲魔龍血裔的最後一個存在，便是極古人族的最高戰爭魂器。”
“極古人族是輪迴道人間界的最後族裔，所以此戰爭魂器必須要回到完整的輪迴世界，纔可以完成進化。”
“這是他們的心願，就連極古武皇——琳，她的絕招也以此命其名。”
“因爲龍必有真名。”
“——現在，你需要知道自己的名字，纔可以覺醒那種力量。”
“極古神魔，滅絕災厄之龍，絕。”
“記住，這就是人族最強戰爭魂器之名。”
“也是你的名字。”
聲音落下。
黑龍猛然睜大了豎瞳。
它揚起龍頭，爆發出一陣猛烈的嘯音。
這道嘯音似乎飽含了無可言說的滄桑與苦楚，飽含過去人族的一切辛酸血淚。
整個黃泉世界陷入詭異的沉寂。
漸漸的，一股異樣的波動從黑龍身上散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