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煊逸本來走的好好的,才上馬車,馬車就直接散了。
“保護太子!”侍衛們忙圍過來。
林清愚輕輕咳嗽着,本來身上的傷就重,如今動了內裡,現在讓他越發難受起來。
趙煊逸看着緩緩走出來的林清愚,他似乎沒看到這裡的情景一般,慢慢往自己的馬車走過去,趙煊逸見此便知,自己這馬車不是什麼刺客弄壞的。
“清愚,你爲了個女人,就這麼生氣嗎?”趙煊逸直接道。
林清愚腳步微微停下,笑看着趙煊逸:“太子這是說的哪裡的話,我怎麼會生氣呢,我只是憤怒而已。”
趙煊逸見他這般大膽,沉沉盯着他半晌,見他根本不搭理自己,反而大笑起來:“你不怕得罪我?”
“早就得罪了,又何妨多這一次,而且太子爺,今晚您就走回去吧,馬車怕是都坐不了。而且京城中已涌進不少流民,您就當做體察民情吧。”林清愚悠悠說完,便直接上了馬車,放下簾子看也懶得看他了。
一旁的冷刀氣得要拔刀上前,被趙煊逸攔住,待林清愚的馬車走了趙煊逸才道:“此人智多近妖,他若真要害我,憑你們幾人能攔的住麼。”
“太子難道由着他挾制?”冷刀不解。
“不會。”趙煊逸看着遠去的馬車:“但至少在事成之前,本宮不會動他。”林清愚不僅絕頂聰明,而且就他身上的功夫來看,也絕不簡單,更不用說就連父皇都要重用他了。
楚姒跟綠檀回到逐錦閣,便愣住了。
“怎麼所有人都倒地上了?”綠檀忙上前查看,待看了幾個以後才鬆了口氣:“小姐,是被封住了穴位。應該是林世子……”
“他可能是出來的時候被人發現了。”楚姒面色沉了沉,提步往裡走去,到了房門口,果然看到了瞪着眼睛倒在一旁的小福兒。
楚姒無奈搖搖頭,不過好在是小福兒看到,若是其他人,應該會被滅口了吧。
綠檀給所有人都解了穴,只道是天太寒冷,大家都被凍住了。
雖然大部分人不信,但也由不得她們不信了,至於小福兒,驚愕的看了看坐在一側悠悠然的楚姒以後,便也明白了,閉緊了嘴巴退了出去。
楚姒莞爾,還好她是個聰明的。
楚姒拿出袖中帶血的簪子,想了想,叫綠檀拿去扔了。
楚府外,焦思邈聽到這裡的動靜,迅速回去稟報了。
“趙煊逸去找了楚秉鬆,還爲了女人跟林清愚吵起來了,有意思……”趙訓炎淡淡笑着:“人呢,找到了嗎?”
焦思邈頷首:“我知道在哪裡,但那個人,不好惹。”想起自己的斷臂,焦思邈面色黑沉,總有一日他會報這斷臂之仇!
“說。”趙訓炎似乎沒什麼耐心。
焦思邈陰鷙的擡起臉來:“楚家四個女兒,最毒的便是老四,而楚其泰正是她買通了官府的人救出去的,若是我沒猜錯,楚其泰現在就在楚家家廟之中!”
“楚黛兒……”趙訓炎想起那個不起眼的楚家四小姐來,她總是跟在楚蓁蓁身後,既不出風頭,又不出衆。
“沒錯,就是她,她好像對楚家人恨得緊,在密謀着些什麼。”焦思邈道。
趙訓炎看着他,嘴角邪肆勾起:“看樣子,你跟她有過接觸,你的胳膊……”
“請王爺恕罪!”趙訓炎沒說完他就跪了下來,趙訓炎倒也不跟他計較,反正此人用完,遲早是要死的:“去,想辦法把楚其泰救出來,楚秉鬆現在對我還有用,不能讓他被老八拽在手裡。”
焦思邈頷首:“是,屬下這就去。”
看着焦思邈匆匆來,又匆匆離開,一側的暗門打開,珍娘從裡面走了出來。
“聽聞你對你的側妃很冷淡啊。”
趙訓炎聽到這話,面色微沉,起了身:“徐瑾不過是個罪臣之女……”
“可她就是皇上派來折磨你的,你居然不聞不問,整日在書房之中,皇帝盯你已經盯的很緊了,你難道打算就這樣讓他找藉口對你下手嗎?”珍娘語氣諷刺,淡淡走過來坐下,平日裡溫婉的眸子如今也如藏着利刃一般尖銳。
趙訓炎擡眼看她:“你希望我怎麼做?”
“逍遙王以前都是跟着大皇子鬼混,如今大皇子沒了,你難道就改變習性了?”珍娘冷冷笑着:“明日我會讓人送十個美人過來,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對女人不感興趣,但是這些女人你必須要臨幸,最好是夜夜笙歌,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趙訓炎面色冷沉,卻並沒有拒絕:“明白。”
“明白就好。楚家那個丫頭,你儘快想辦法,我不管你是用明的還是暗的,儘快讓她消失在我眼前,否則,你也不用整日在我面前晃悠了。”珍娘直接威脅道。
趙訓炎忍住心中怒火,他對當年的事已經查到了一些端倪,雖還不能確定就是珍娘主使,但她絕對脫不了干係。
“是!”
見趙訓炎依舊這般聽話,珍娘這才起了身:“我聽說了,皇帝讓你跟趙煊逸一起查死士的事情,這件事情你不用插手了,我會來處理。”
“是。”趙訓炎一一應着,等到珍娘走了,才冷冷擡起頭。
第二天天一亮,秦雪就看到了面色黑沉,似一夜未眠的楚老夫人,心下覺得不太對勁。
“母親尋我何事??如今我只是個廢人,怕幫不了母親了。”秦雪諷刺笑道。
老夫人揮退了下人,定定看着秦雪:“是不是你救走了泰兒?”
“泰兒被人救走了?”秦雪眸子睜大。
楚老夫人冷哼一聲:“別以爲我不知道是你,會救他的就只有你了。”
秦雪哈哈笑起來:“真是老天開眼,知道我兒命不該絕。”
“你少跟我裝糊塗!”老夫人寒聲道:“你現在就承認是你救走了楚其泰,不然楚府都完了!”雖然他們沒有確鑿證據,但皇上偏袒韓敏,韓敏背後還有太子撐腰。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所以她什麼也不想了,只想趕緊有個人出去頂罪。讓這頂帽子永遠沒有扣在楚府頭上的可能。
“楚府完了與我何干?”秦雪如今也硬氣了,左右知道他們不會可憐自己:“當初楚秉鬆讓我殺了楊佩的時候就知道,楚府遲早有完的一天!”秦雪似乎有些癲狂了,連連受挫,連連被打擊,她已經快崩潰了。
楚老夫人冷哼一聲:“你說沒關係?蓁蓁呢,你不管了嗎,她名節早已經壞了,你要是不出去認罪,她就只能跟着楚府一起完蛋,你以爲她還能成爲王妃麼,你想都別想!”
楚蓁蓁在外面聽到這話,直接就衝了進來:“祖母,不要,蓁蓁成爲王妃一定會保住楚府的!”
老夫人直接甩開她的手:“你嫁過去也只是個笑話,還保住楚府?”老夫人直接把話挑穿了:“還有江媽媽侄女香兒的死,你別以爲我不知道,我若是真要追究起來,現在就可以把你送去家廟,你認爲你去了家廟,逍遙王府還會八擡大轎把你娶回去嗎?”老夫人急切道。
楚蓁蓁愕然,秦雪同樣愕然:“她是你楚家的種啊,是你楚家的親孫女兒!”
老夫人冷漠的站起身來:“若不是因爲你私下救走了泰兒,我們又何至於此。”老夫人冷冷從袖子裡面抽出一封休書來扔給秦雪:“一會兒就會有人送你回定國公府,你若是願意去認罪,蓁蓁一定會風風光光的嫁出去,你若是不願意……哼。”老夫人說罷,便又急匆匆的走了。
昨晚一晚上沒睡就在想着如何解決這件事,但思來想去,就只有目前這個法子最穩妥。楚秉鬆現在處處受制,以前交好的官員也因爲皇子的死而大多投奔了太子,現在太子來問責,誰敢來幫丞相府?所以在她看來,找一個替死鬼最穩妥。
楚姒是在楚秀秀的夾雜着嘲諷的語氣中聽完整件事兒的,但她不似楚秀秀這般的嘲諷,只覺得秦雪母女是罪有應得。她們替楚秉鬆壞事做盡,如今又被楚秉鬆拿來做替死鬼,絲毫不念當年恩情,這不是報應是什麼?
楚秀秀捧着茶暖手,笑道:“大姐姐,您說祖母這次是不是做的太利索了?”
楚姒淡淡看了她一眼,要是老夫人真做的利索,也不會連楚秀秀都知道這件事了。楚老夫人的確精明,但她以前出生小門戶,懂得一直都只是內宅的這點兒事,沒有遠見,更顧不了大局,她只一心顧着楚府,所以只要楚府能保留下來,她不會去想那麼多。
楚老夫人跟楚秉鬆還真正是親母子,都是這般的冷血無情。
“我不知道。”楚姒淡淡說着,緩緩翻着手裡的書。
看着楚姒這樣,楚秀秀面帶鄙夷,將茶杯放在一側:“我這次過來,是特意來尋大姐姐說說話的,大姐姐怎麼這般冷漠?難不成是瞧不起妹妹了?”
楚姒放下書,奇怪的看了眼楚秀秀:“三妹妹到底何事?”
楚秀秀見她終於問了,這才輕咳了兩聲,道:“是這樣的,聽說侯夫人送了大姐姐不少衣裳首飾,不知能否借我一套,明兒回來我就還你。”楚秀秀笑道。
“你要出門?”楚姒問道。
楚秀秀笑開:“以前跟四妹妹出去的時候認識的幾位小姐,如今家裡辦了花會,邀我過去呢。不過人家只是個五品小官的女兒,我也不想去的,但是她說知心姐妹不多,我就想着過去看看,就當是給她撐撐面子了。”楚秀秀雖是這樣說,臉上的傲氣可不是一點兩點,綠檀看着都想笑,一個五品大員的嫡女,難道還不及一個雖是一品官但卻是庶女的楚秀秀麼。
“哦。這樣子。春枝,將我那套翡翠頭面拿來給三小姐。”楚姒道。
楚秀秀見她這般大方,立馬站了起來:“那就多謝大姐姐了,明日去過以後我就給你還回來。”說罷,接了頭面便離開了。
待她走了,綠檀才道:“真是沒見過世面,五品家的好似是去皇宮參加宴會似的。”
楚姒擡手點點她的腦袋:“如今大皇子才過世,哪個五品官員敢在這會兒辦花會。”
綠檀驚愕的看她:“難道不是辦花會,她騙我們?”
“不至於,她應該是真的要出去見什麼人,由着她吧。”楚姒淡淡道,她現在對秦雪的事情更敢興趣:“去備些茶水,一會兒還有人來。”
“還有人……”綠芽在一旁幫着收拾東西,話還沒說完,就見楚蓁蓁哭着跑進來,進來便撲在楚姒身上:“大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母親,祖母她、她逼着母親去送死……”楚蓁蓁把老夫人的話又細細的重複了一遍。也不管楚姒聽沒聽。
說完,才拉着楚姒的手:“走,你去跟祖母說,再想別的拌飯。”
“二妹妹覺得我能想什麼辦法呢?父親之前救大哥是事實,現在人丟了,除非找到人,不然沒有別的辦法。”楚姒淡淡道,看着如今苦苦哀求的楚蓁蓁,彷彿看到了當初被斬斷手腳,苦苦哀求她不要殺芙兒的自己,命運的齒輪轉的還真快啊。
楚蓁蓁愣住,面色一狠:“我母親也是你母親,這麼多年對你也有養育之恩,你又是我大姐,百善孝爲先……”楚蓁蓁說了一堆,楚姒直接笑道:“二妹妹的意思是,我應該盡孝道,去替母親擔下這個罪責是嗎?”
楚蓁蓁彷彿鬆了口氣:“你明白就好。反正你活着也沒什麼用……”
綠芽氣得直接上前:“我們家小姐的命也是命,憑什麼讓她去頂罪!”
“就是,二小姐自私的有些過分了,我們家小姐也是未來的世子妃,雖不及您王妃尊貴,可侯夫人也是疼愛的緊。”綠檀直接道。
楚蓁蓁滿面羞紅:“用得着你們兩個丫環來替她出頭……”
楚姒看着楚蓁蓁,幽幽道:“如今韓大人也沒有確鑿證據,二妹妹要喊冤,也應該是去府衙喊啊。”
楚蓁蓁不是沒想過,但是去府衙,不就等於出賣了楚府麼,到時候祖母和父親都不會放過她:“不行,我不能去。”
幾人啞然,正說着,秦雪身邊的婆子尋了過來:“不好了二小姐,老夫人命人把大夫人送回定國公府去了。”
“這怎麼辦……”楚蓁蓁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如今在楚府,根本沒人護着她。父親不喜她,祖母也一心撲在弘哥兒身上,若是秦雪不在了,她都不知道該倚靠誰了:“對了。”楚蓁蓁轉頭看着楚姒:“大姐姐,只要你願意去認罪,我保證……”
“你不用保證任何事,我沒做過的事,死也不會認。”楚姒冷漠的拒絕着,氣氛瞬間也冷了下來。
楚蓁蓁咬咬牙:“你……”
“姒兒如何?這本就是你母親犯下的錯!”老夫人的聲音傳來,楚蓁蓁嚇得急忙轉身:“祖母,我……”
“哼,要不是當初你母親非要保下你做錯事的大哥,事情怎會鬧到如此地步?”老夫人走進來,看看楚姒,在看看楚蓁蓁,真是覺得自己以前疼錯了孫女:“蓁蓁,你若是願意去勸勸你母親,到時候你出嫁。祖母會再給你添六十四擡嫁妝,讓你風風光光的成爲逍遙王妃,但若是你還在打別的歪主意,可就別怪祖母不客氣了!”
楚蓁蓁眼神複雜:“祖母,可是母親……”
“你放心,認了罪你母親也不會丟命,畢竟是愛兒心切,而且他們也找不到確切證據。但是之前暗中調換了流放囚犯的事情你母親也要擔下來……”老夫人道。
楚姒立在一側,神色漠然。
楚蓁蓁咬脣,看了眼楚姒,又看看老夫人:“母親真的不會死嗎?”
“當然不會,她如今已經病成這樣,已經半死不活了,饒是皇上也不會再多追究。”老夫人信誓旦旦,楚蓁蓁一聽,這才勉強點了點頭:“那祖母說的六十四擡嫁妝……”
“你母親一旦認罪,嫁妝我會立刻讓人送去你院裡。”楚老夫人道。
楚蓁蓁聽罷,這才行禮離開了。
楚姒只淡淡想着,如今楚老夫人慌張的休了秦雪,還逼迫她認罪,等於是自找死路。但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又一心只想着維護楚秉鬆和楚府的,沒想到也正常,就算想到了後果,她只怕也會毅然決然的這麼做。
“姒兒。”
見楚姒出神,老夫人忙道:“你是不是覺得祖母太過無情了?”
楚姒看着她假惺惺的樣子,莞爾:“祖母自有考量,姒兒不懂家宅外的事,不好評判。”
楚老夫人聽着她這回答,冷着臉笑了笑:“這段時間祖母都覺得身子不便利,楚府也一直多災多難,明日你隨我去長樂庵祈福吧。”
楚姒眼神微閃:“是。”雖然不知道她打算做什麼,但只要她出手,她就砍斷她的手!
楚老夫人見她這麼痛快就答應了,倒是將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憋了回去:“好,那今日你就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再走。”
“是。”楚姒應着,待老夫人走了,才道:“綠檀,去備馬車。”
“小姐去哪兒?”
“楊府。”
她記得上輩子流民出事之前發生過一件事,就是長樂庵屠庵,庵中所有人全部被屠殺殆盡,當時被查出來是涌入京城的流民所爲,後來這山匪卻隱隱約約指向八皇子。她不確定屠庵之事明天會不會發生,但楚老夫人一定會有別的動作,楊府此時出手,竟能在趙煊逸面前爭個功勞,又能狠狠打壓一下老夫人。
楚姒想罷,便直接乘了馬車往楊府而去。
韓敏正四處遣人尋着楚其泰呢,府衙前便又來了個擊鼓鳴冤的婦人,這婦人看起來四十歲上下,身上穿着的雖是一身舊衣,但看着卻很整齊。
婦人被帶上了堂來,神情似乎有些恍惚。
“堂下婦人,有何冤情?”韓敏問道。
那婦人絕望的擡起頭看着韓敏,突然大喊起來:“你這個負心漢,當初要了我的身子,一走就是幾十年,如今我找到了你,你竟還當做不認識我,你這個負心漢王八蛋!”婦人哭喊的淒厲真切,就連韓敏都愣住了,但他確確實實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當即否認道:“公堂之上,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沒有胡說八道,你污了我的清白,讓我被父親趕出家門,還不認我們的女兒,如今又不認我,你這個陳世美,負心漢!”婦人痛心疾首的大罵,圍觀的百姓們都開始指指點點。
韓敏氣急:“你可知道造謠朝廷命官是什麼罪!”
“什麼罪?難道比你狠心拋棄我們娘兩罪還大嗎?韓敏。我知道你嫌棄我年紀大了,不好看了,那你當初爲何要誘拐我啊!”婦人的話如同一道道刀子讓韓敏無法辯駁:“你、你……我甚至連你姓甚名誰都不知道,這些年我雖在各地任官,但絕沒做過此等齷齪之事!”
那婦人淚水更多:“你那晚喝醉了……我就知道你不認,我過來只是想讓你照顧孩子,反正我也活不長了……”
“你什麼意思?”韓敏沉聲問道。
婦人不再多說,朝韓敏砰砰磕了幾個響頭便離開了,韓敏也是莫名其妙,想讓人抓住她,但看着街外圍觀的百姓,只得道:“來人,去查一查,她到底是誰,這又是怎麼回事!”
“是。”
韓敏交代完這裡的事情,也沒有心思再親自去之追究楚其泰的事兒,便打發人出去尋,自己思來想去。則是去找趙煊逸了。
楚姒這頭,馬車纔到楊府,便迅速見有丫環出來了,那丫環一瞧面前帶着帷紗帽的兩個女子,皺皺眉頭,語氣倨傲:“你們是誰啊,來楊府有什麼事兒?”
楚姒看着那丫環:“你是楊盈身邊伺候的?”
那丫環愣了一下;“你認識我?”
“不認識,去通稟你家少將軍,我有事尋他。”楚姒淡淡道。
那丫環一聽是找楊辭的,胸挺得越發高了:“我家少將軍現在正在練武呢,你要見他,就在這兒候着吧,等我家少將軍什麼時候練好了我再來尋你。”
“只怕到明天你也不會來叫我吧。”楚姒淡淡笑着,那丫環見被拆穿,尷尬的看了看她,輕哼一聲:“知道還不回去,非來勾搭我家少將軍……”
“哎呀……”
那丫環話還沒說完,綠檀上前便抓住她的胳膊。一腳將她的腿踢飛,讓她便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門口的侍衛見動起了手,立馬圍了上來,綠檀也毫不示弱的抽出了腰間林傅送她的軟劍:“我家姑娘尋你們少將軍有要事!”
“你們都先動了手,還敢說有你們就是來挑事的!”屋內傳出一道聲音,接着便見一個一身穿秋香色長裙的少女疾步走了出來。
綠檀一見她滿面敵意,撇撇嘴,楊辭那樣的好少年要娶這樣一個母老虎,以後怕沒好日子過了。
楊盈看着面前的人,沒有絲毫善意:“你們想幹什麼?”
楚姒平靜看他:“我要見楊辭。”
“哼,楊府的少將軍是你們說見就見的?”楊盈冷笑着。
楚姒見她居然防範到這地步,不由皺眉:“若是不讓見,便罷了。”硬闖不行,就只能悄悄去了。
她本沒打算激怒楊盈,但還未轉身,楊辭便聽到動靜趕了過來,一見面前人,只消看她的外形。便知道她是誰。
“裡邊請!”楊辭掩飾不住激動。
楊盈卻紅了眼,上前抓住他說完胳膊:“辭哥哥,她是誰,你爲何非要見她!她方纔還打了我的丫環,還要在楊府門前動武呢!”
“你夠了!”楊辭一把甩開她的手:“一天到晚無理取鬧,你想做什麼?”楊辭不滿道。
楊盈眼中滿是淚水:“辭哥哥,你怎麼能爲了一個外人兇我,你難道想娶她嗎?好,你娶她,你娶了她我就一把火燒了你們!”楊盈說完,便氣沖沖的跑回去了。
楊辭面色鐵青,卻不知說什麼,只得看着楚姒:“裡邊請。”
“不必了,楊辭少將軍若不嫌棄,就在外面說幾句吧。”楚姒見這陣仗,自然是不打算進去了,省得楊盈誤會更深,又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來。
楊辭自然知道楚姒在想什麼。面色尷尬了一下,走了下來,讓門口的侍衛們都進去了。
“姒兒妹妹……”楊辭走過來。
楚姒走到路邊才停下:“我這次來,是想請你辦幫個忙。”
“什麼忙?”楊辭忙問道。
楚姒看他,完,見他一臉驚訝,道:“你想問什麼?”
楊辭道:“你的意思是,會有人借流民之名,殺了長樂庵的師太們?可這件事跟長樂庵有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
“那爲何……”楊辭更加不明白了,楚姒卻道:“因爲長樂庵雖不及寒山寺出名,但宮裡的貴人們最喜歡去的便是長樂庵,而此時庵里正住着一位貴人,她便只是受了驚嚇,皇上也不會輕易放過幕後主使之人。”
“那位貴人是誰?”楊辭道,沒聽說哪位娘娘出宮了。
楚姒莞爾:“這你不需要知道,不過這件事一定會算在太子頭上。”如今死士的事情趙煊逸查的正緊,珍娘和趙訓炎一定會想辦法轉移注意力,而且最好是反將一軍。不過前世趙訓炎對長樂庵動手。理由只是爲了把趙煊逸拖下水,而這一次,他們一定會佈置的更加細密。
楊辭看着楚姒,透過帷幔可以看到她那雙黑亮的眼睛。楊辭只覺得心中一暖,想起當初她在雲府時的指點,面色微紅,垂下眼簾:“好,我明日一定按時過去。”
楚姒頷首,見這裡安排好了,看了看時間,便打算再去府衙前看看,還沒上馬車,便將楊辭又道:“我很快就要跟楊盈成婚了,屆時,希望姒兒能來。”楊辭低垂着眉眼,他不想在她面前娶別的女人,可是婚禮又希望她在,這樣。他還可以安慰自己,自己的婚禮,有自己喜歡的人在身邊。
楚姒不知他想了這麼多,但這婚事說到底,也有她一部分的原因:“我會過來。”說罷,便上了馬車離開了。 • тт kān• C O
楊辭看着馬車漸遠,心中的失落越來越多,轉頭看着楊府嚴肅的大門,忍着心中所有的情緒,提步走了進去。
楚姒到了府衙前,只聽見一羣人在議論着什麼,好似跟韓敏有關,但她記得前世的韓敏並沒有出什麼大事……不對,張御史前世不也活到告老還鄉了麼,今生不也還是遭了歹人毒手。
楚姒微微蹙眉,下了馬車,尋了附近的茶館坐下。
小二殷勤的走了過來:“二位吃點什麼?”
綠檀放了一貫錢在桌子上:“拿些白水和糕點來。”
“好嘞。”小二忙收了錢正要走,卻被綠檀抓住手腕:“小二哥。大傢伙這都是在議論什麼呢?”
小二笑笑,將之前那婦人在府衙大喊‘在世陳世美’的事兒又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遍,這才離開。
“韓大人毀人清白?還有個十多歲的孩子不自知?那婦人還四十多歲了?”綠檀一連串的問號,她跟韓敏接觸的也算多了,這可是個實打實的硬骨頭,尋常見楚姒或者是哪家漂亮的小姐,從未見他眼中出現過別的意味,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幹出這樣的事兒。
連綠檀都不信,楚姒自然也不信。
“走吧,去如意坊,讓如意坊使人查查那婦人的情況。”楚姒起身,綠檀也忙跟着離開了,小二哥還嘟囔着這二位客人真是大方呢。
楚姒二人是走的側門到的如意坊,媚娘將二人引至二樓坐下,又奉了茶,這纔將之前楚姒讓查的朱管家的消息拿了出來:“朱管家以前所在的地方叫攸縣,是一個靠近南疆的邊陲小縣城,家中父母的確早亡,也的確是輾轉了很多地方纔到的丞相府,但唯一不同的是,從上一個戶主家來的時候,朱管家此人已經是換了一副面貌。”
“等於說,這個朱管家是假的。”綠檀忙道。
媚娘頷首:“可以這麼說,此人的真實資料查不到,但有一點,他每年都會京城一個偏僻的人家買東西,每次都是擡一個大箱子。”
“那戶人家可查過了?”楚姒道。
媚娘頷首:“只是極普通的農戶,我們沒敢打草驚蛇,所以就沒過去問,只聽說這家人也是十二年前搬來的。”
楚姒微微頷首:“不打草驚蛇是對的,朱管家身後的人沒我們想象的簡單。”
媚娘頷首:“還有逍遙王當年生母之事,我們的人在引導,但進展不敢過快,怕被發現。”
“現在到了什麼程度了?”
“趙訓炎現在已經察覺到是當年之事有珍孃的參與了,只是還不知道珍娘當年在那件事情裡扮演什麼角色。”媚娘道,復又擡頭看着楚姒,她年紀雖話卻像是在跟林清愚說話一般,只是她身上的疏離較林清愚的少了些,多的只是冷漠。
楚姒沒有察覺到媚孃的異色,想了想,道:“你把安插在逍遙王身邊的人先抽回來,珍孃的這件事不要再引導了。趙訓炎此人看似隱忍,不溫不火,但他其實洞察力驚人,而且像他這樣有耐力能隱忍的人,一旦發起狠來,便不是輕易可以應付的。”
媚娘看着楚姒,心中的欣賞越來越多:“明白了,我也正有此意。”
“嗯。”楚姒頷首,便不再提這件事:“你可知道今日發生在府衙前的事?”
媚娘頷首:“聽到了些許消息,我想少夫人您可能需要知道,便使人去查了,不過消息還沒那麼快到。”
“嗯。”楚姒頷首,見天色漸晚,也不再多留:“有了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您放心吧。”
得到了媚娘肯定的回答,楚姒心下才鬆快了一些,趁着天黑之前便趕回去了。
剛回到府,便見春枝神色有些奇怪,早早的在門口候着了,見楚姒歸來,忙過來道:“小姐,老爺在等您。”
“等了多久了?”楚姒邊往裡走邊問道。
春枝將情況一一都說了:“是您離開後沒多久就來了,奴婢說您出去見雲小姐了,老爺便一直在等着,奴婢是藉着去尋老夫人的名頭纔敢出來尋您的。”
楚姒倒是猜不到楚秉鬆現在過來做什麼,但鐵定沒什麼好事。
果然,才進屋子裡,便能感受到屋子裡嚴肅的氣氛。
小福兒、傅大娘和綠芽都跪了一溜兒,屋子裡沒有誰敢喘大氣兒。
“回來了?”楚秉鬆語氣冷沉,楚姒的腳才踏進屋子裡,他便沉聲道。
楚姒上前見了禮:“不知父親尋我何事?”
楚秉鬆擡眼看她。見她絲毫不畏懼,只冷哼一聲:“我問你,昨晚太子尋你,所爲何事?”
楚姒莞爾,原來是想攀太子的關係。
“只問了一下我與林世子的婚事,別的沒說什麼。”楚姒淡淡道。
“滿口胡言!”楚秉鬆猛地一拍茶几,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唯獨楚姒淡淡看着他:“父親想讓我說出什麼來,不如現在就告訴我,免得不合父親之意,惹惱了父親。”
楚秉鬆深吸了口氣:“我問你,太子是不是問你楚其泰的事兒了?”
“未曾。”
“當真?”
楚姒莞爾:“我一個女兒家,並不知朝事,太子殿下就是要問,也不該是問我,您應該想想,太子殿下是不是已經問過母親了,畢竟姒兒聽說定國公跟太子關係甚好。如今母親又被送去了定國公府……”
楚姒看着楚秉鬆的神色一點一點變黑,眨眨眼:“對了,祖母好似還威脅母親,讓她承認是自己犯了錯,這事兒楚府上下好似都知道了。”
楚秉鬆手心一緊,狠狠盯着楚姒:“我來的時候就聽到你們院子的丫環在議論了。”
楚姒恍然大悟,原來他以爲是自己將此事傳播開的,這個老丞相真是越當越回去了。
“回稟父親,此事是二妹妹親自來說的,二妹妹還求我去替母親頂罪,祖母在這裡也說了此事,不過丫環們喜歡私下討論,這件事我會處罰她們。”楚姒道。
楚秉鬆越聽越不是味兒,直接起了身:“你倒是越來越聰明瞭,我之前還小瞧了你。”
楚秉鬆的語氣如同是對一個仇人,楚姒的目光也越發冷漠了起來:“多謝父親誇讚。”
“哼。”楚秉鬆冷哼一聲,直接提步往榮華院而去。
老夫人聽楚秉鬆說完,加之下午也想了一下午。冷靜了不少:“這次我的確是太心急了,昨兒太子親自登門,我便一下子慌了神。”老夫人嘆息着,又擡眼看着楚秉鬆:“鬆兒,你說現在可怎麼好?”
楚秉鬆沉沉嘆了口氣:“我會吩咐人,一個字也不許透露出去,不過秦雪,只怕要趕緊接回來,若是定國公問出些什麼,我們就慘了。”
“但是休書我已經……”
“無妨,休書之事還沒傳出去,不打緊,反正秦雪如今也是個殘廢,沒關係的。”楚秉鬆道。
楚老夫人頷首,思來想去,道:“如今還剩下最後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楚秉鬆急切道。
老夫人長長呼了口氣:“太子定是對楚姒有意,我們不如把楚姒送給太子爲妾……”
“送給太子爲妾?可是楚姒已經被皇上賜婚給了安平侯世子林清愚,皇上不可能這麼容易取消賜婚……”
楚秉鬆還沒說完。老夫人眼角的褶子動了動,狠厲的道:“如果楚姒她,壞了清白呢?皇上還會讓她嫁給如今頗受重用的林世子麼?”
“您的意思是……”
“明日她會隨我去長樂庵,等她一出事,我們便可說是天降災禍,畢竟她從小被指認爲煞星,又剋死了生母,如今才從尼姑庵回來便鬧得家宅不寧……”老夫人越說,面色越狠。
楚秉鬆還是有些擔心:“但是林家世子好似護她護得很緊,就連太子昨晚都被林世子給算計了。”
“放心,他既然要娶楚姒,我這個祖母他怎麼也不敢動的。”楚老夫人笑起來:“屆時,我們再順水推舟,將她送給太子爲妾,你搭上了太子這條船,咱們楚府也就不怕什麼了。”
楚秉鬆忙站了起來朝她行了一禮:“多謝母親。”
老夫人哈哈笑起來:“這是幹什麼,我的兒,娘就是爲了你。死也甘願,只要你保住我們楚府,讓娘死後能去列祖列宗面前有臉磕頭。”
楚秉鬆也跟着笑了起來,卻不知道他們這撒的小,早被被人的大給套死了。
楚姒看着綠檀:“我方纔吩咐你的,你都記清楚了?”
“您放心把,楚府裡的這點兒事外頭的大家夥兒可都等着聽呢,再說了,大夫人今兒被送出府,可是有不少人看見了。老爺在這種時候休妻,老夫人還逼她承認莫須有的罪名,這話一傳出去,就夠他們受了。”綠檀又開始興奮起來。
楚姒莞爾:“去吧,小心行事。”
“放心吧。”綠檀說罷,便快速消失在了楚府當中。
綠芽跟在一側:“小姐,您明日真的要隨老夫人上山嗎?”
楚姒輕笑:“爲什麼不去,這場好戲,可是老夫人自己開演的。”明日,她定要叫老夫人知道什麼叫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