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河邊,人人搖旗吶喊,有些人急急衝了過去,卻在河邊收不住腳,硬生生地掉入了河中。河流雖然不寬,卻有一人高這般深,且河道兩邊都是滑而且陡,想要爬上去,難!
“快讓開快讓開!”
沒過多久,便有個身着灰白衣衫的男子扛着一把梯子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他的腰間別着一把短劍,因着梯子有些長,擋在前面的人沒有注意,一不小心便他的梯子撞着,紛紛指責起他來。
“五弟來了!”
幾人連忙將梯子架在河道上方,正巧可以過一個人。
“大哥,我先過去!”說罷,一個粗壯的男子便當先跨上了樓梯。
“三哥,你可要當心啊!”灰衣男子擔心地對穩穩當當地落在梯子上的人說道。
被他稱作三哥的人雙目盯着腳下,反手對身後的幾人揮了揮,便小心翼翼地從梯子上邁了過去。然而他還沒有落地實地上,鬱家堡中便衝出幾人。他們都是手持長戟,看到梯子上有人,立馬便如刺蝟一般警惕起來,奮力將手中的長戟向梯子上的人刺去。
“不——三哥!”
“三弟小心!”
河的對岸傳來的焦急的喊聲還是遲了,落在河中的粗壯男子罵罵咧咧地,鬱家堡的人對視一眼,眼中紛紛露出狠絕的眼神,他們輕點了下頭,其中一個侍衛向後面打了個手勢,很快門裡便有兩個身着黑色勁裝,頭纏灰色布巾的侍從擡着一隻陶罐出來,陶罐裡面裝着黑色的不知名的液體。他們將這些液體往河裡面倒去,不一會兒,水就被染成了黑色。
因爲這一片的地勢都是十分緩慢的,所以流水流得也是極其緩。當黑色液體被河流衝散開來後,河道中已經如同下着湯圓一般,到處都是人。這時,鬱家堡的另一名侍衛將手中的火把往河流裡面一扔,頓時火焰轟得一聲往外冒着。一時之間火光沖天,而河道里的人也紛紛慘叫着往河岸上爬去。只是,這般光滑的河道,誰又能夠爬得上來呢?
“三哥——”
“三弟——”
河岸上的人焦急地吶喊着,就要衝下去救人時,被身旁的男子一扯。扯了回去。“你要命了?”
“大哥放開我!我要去救三哥!”
“不行!”五短身材的男子滿眼悲痛地望着河流中粗壯男子的地方,艱難地搖了搖頭:“我們已經失去了他,我不能再讓你去送死!我們再想想辦法!”
“大哥!”灰衣男子不甘心地瞪着他。心裡雖然也認同了他的看法,可是感情上卻始終接受不了。他們盯着河中的人影,他們全身都樑着火焰,在水裡撲騰着。河水並不深,只沒了膝。因此即使有人想借着水來躲避這強烈的火舌,也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鬱塵,我邰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那一晚的損失讓圍在鬱家堡四周的人驚懼,只是一晚的進攻罷了,卻讓他們的人死傷近半。而且,他們連鬱家堡的大門也沒有衝進去。這又怎麼又不讓他們心生懼意呢?他們本是在自己的地盤上活得好好的,卻陌生的人煽動着來到了這裡。
傳說鳳占殘書能夠將人帶到世個桃源,在那裡可以長生不老。想要的東西應有盡有。於是他們便受這鼓動,三五成羣地來到了這裡,然而他們連鳳占殘書的模樣也還沒有看清,性命便沒了。這又怎麼不讓他們動搖呢?
“各位兄弟,我是豫北的邰靖。今天來到這裡,能夠跟大家相識。我感到十分榮幸。昨天晚上戰況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邰靖臉露悲色,目光淚光點點,一衆人雖是沉默着,卻也受他的感染,眼睛漸漸溼潤。
“我和我的兄弟五人一起來到這裡,可是如今卻只剩下我和五弟了。”他深深地看了眼站在他不遠處的五弟,語氣極其悲痛,“我一定要爲我死去的兄弟報仇!”
“別說傻話了!”邰靖的話音落下不久便有一個人站了起來,大聲地反駁道,“我們會死這麼多的兄弟,就是因爲你們這些居心不良的人鼓動的!我們根本就不是鬱家堡的對手,可是現在我們死傷無數,我們最終又得到了什麼呢?什麼也沒有!”
“這位兄弟,你這話我就不同意了,我們之所以會來到這裡,是爲了什麼?”一個身披玄色斗篷的高瘦男子站了起來,眼神掠過一甘人等,問道。
“自然是爲了取得天書!”有人高聲回答道。(鳳占殘書也被稱之爲天書)
“不錯,正是爲了取得天書!可是我們現在得到了嗎?”周圍認真聽的人紛紛搖頭,他接着說道,“沒有。我們會來到這裡,無非是因爲自己心中那一點卑微的願望。沒有人是被逼迫而來的吧?沒有誰是不樂意來到這裡的吧?”
有些人搖頭,有些人卻是點頭。那人見狀,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就算搶到了天書,又怎麼給我們分呢?”
這人說的話立馬引起了許多人的贊同,他們紛紛點頭稱是。
邰靖見他們如此,有些恨鐵不鋼地說道:“難道你們想就此放棄嗎?讓那些血都白流了嗎?難道你們就不想爲了他們報仇?鬱家堡不就是憑着這易守難攻的地勢嗎?我們這麼多人,遲早會有人想出破解的辦法的!”
衆人聞言,互相對視了眼,低頭私語起來。邰靖的五弟轉頭看了眼自己身邊的一些人,腦海中想着自己三哥在火海里撲騰的場景,以及那一聲一聲的慘叫,令他苦苦受着煎熬。心下一急,站了出來,朗聲對大夥兒說道:“我們昨天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手足從這裡跳下去,被鬱家堡的人放火,活生生地燒死!試想若是他們知道我們有能力爲他們報仇卻膽怯着不肯去報,他們會怎樣的心寒?”
“鬱家堡是大門派,我們雖然人多,但是這裡畢竟是人家的地盤,我們又怎麼能夠打得贏他們呢?”一個手中舉着旗幟的光頭大漢站了出來,渾聲說道。他的肚子圓滾滾的,雖然已經入了冬,但是他的身上卻依舊只穿着一件馬甲,和他肚子一樣圓滾滾的身材在他說話的時候也是一晃一晃的,使他整個人看上去極爲滑稽。
“你們說得對,我們確實是自願跟來的,可是現在我們既然沒有這個能力打下鬱家堡來,那麼我們又何必再去送死呢?”一個身材精瘦的高個子男人冷哼一聲,高傲地揚了揚下巴說道。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正是在河道的旁邊,離鬱家堡不遠,但是卻也有一段的距離。離他們不遠處的,正是昨天晚上安營紮寨的地方,因爲忙着攻打鬱家堡,連支起來的帳篷也還沒有收起來。一個個,孤伶伶地安在那裡。
邰靖的帳篷正是在他的身後,那些人將邰靖等人半圍在帳篷外,紛紛指點起來。
“安靜安靜!”邰靖擡起雙手揮了揮,“昨天晚上大家也都看到了,鬱家堡的人往河裡面倒着黑油,才讓我們的兄弟喪生,而且最讓我們傷心的便是,即使想救他們的性命,也都無能爲力。那麼既然如此,我們便當那一條河道填滿,介時我們即使掉進去了,也能夠及時地爬起來!”想起昨天晚上三弟全身燃着大火,在河道中拼命地往上爬着,而他卻只得站在一旁甘看着,無力之感令他憎恨自己的無能!
“你的這個法子雖然笨,但也有些道理,可是這河中還有水,對面又有鬱家堡的人虎視眈眈,等我們填好河,只怕人家早就將我們送上黃泉路了!”
“是啊,把河道填滿這法子不僅耗時,而且還十分耗力!這方圓百里的,你難道要讓我們用手捧着泥沙把這河道給填了?”
越來越多的人提出了自己的不同的意見,邰靖有些煩躁地走來走去,一對眉頭早已緊緊鎖起,額頭上的川字形狀更是如深深刻入進去的一般。
“請大家給我一天的時間,我一定會在這一天的時間內想出辦法來的!”
邰靖眯着眼打量着那條被火燒得烏漆抹黑的河流,提高音量說道。不論是爲了三弟還是爲了天書,他都一定不能夠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站在遠處高塔上的阿豐看着這邊的情形,嘴角浮出一抹冷酷的笑意。這些人妄想連夜突襲鬱家堡,卻沒有想到他們鬱家堡真像外界傳言那般不堪一擊了嗎?真是笑話!有他在,看誰敢進來,他定給那人最慘烈的死法!
“昨晚我們利用河道之便將他們傷了他們近一半的人馬,現在他們圍在一起,一定是在商量對策……”阿豐低低地對身邊巡視的人說道,“你今天認真看守這裡,給我看仔細些了!我猜想他們應該是想出了辦法進來,不論是哪一種,我們都不能夠掉以輕心!明白嗎?!”
“明白!”
阿豐點點頭,眯着眼,遙望鬱家堡城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