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從頭再來1078章路不太平
前往大都會市的長途車上,胡憂坐,嗯,應該說是躺在靠過道的坐位上,而花如男則身靠窗的位子。窗外的百華樹,一棵棵飛速的往後跑,長長的柏油路再怎麼走,前邊也還是柏油路。
“你說我們現在算不算是同牀共枕。”坐得有些累了,胡憂那張破嘴又開始往外倒髒貨。
其實胡憂嚴格來說,也不算講錯。現在的人已經受不了苦,長途大巴都已經全改完了臥鋪。兩排兩張的臥鋪並列着中間不過隔着一個鐵扶手,那和梁山伯、祝英臺在一張牀中間放杯水幾乎沒有多大的分別了。
花如男把目光坐窗外的綠油油的莊稼轉到胡憂的臉上,狠狠的給了胡憂一個風情萬種的白眼。眼依舊是那麼的美,可惜被身上那套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最流行的大紅色呢子女士西裝給完全的遮住了。
這身衣服也不知道胡憂是從什麼地方找回來的,穿在花如男的身上,不但是完全遮住了她美好的身材,就連氣質,時尚,種種的種種也全都遮住了。從右後排那個帶眼鏡的斯文敗類,從一上車,那雙色眼就不斷的在女性身上打量,卻完全沒有看過花如男一眼,就可以看出花如男身上這身衣服,殺傷力究竟有多大。
簡直是地得掉渣!
“得得,我不說總行了吧。”胡憂被花如男瞪得有些受不了。說實話,把花如男這樣一個大美女扮成一個被時代拋棄的女性,並讓她躺在自己的身邊,胡憂還真是有些不太習慣。
花如男搖搖頭,道:“現在我終於明白,你爲什麼不坐城際列車,而要從長途客車了。”
“哦,你知道了?”胡憂不動聲色的問道。
他不坐城際列車,是因爲上次真是被‘火車’接吻給嚇住了。他對火車的安全性產生了極大的懷疑,實在是不願也不想再把自己的小命交給你那情的鐵老大手上。
“是因爲風景對不對?”花如男說出了自己認爲的答案。
胡憂心中暗笑,他還以爲花如男會說是因爲想借這樣的機會,和她排排睡在一塊呢。
“外面的農田真的很漂亮。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離開首都纔沒有多遠,就可以看到那麼多的農田。”
胡憂笑道:“城市只是一個國家的很小一部份而已,算起來那不過是麪包上的芝麻,真正的內容,還在這些農田上。”
花如男認同的點點頭,道:“這些我小時候在書上也看到過的,只是沒有親眼見到而已。你說,如果我出生在一個普通的農家,那會怎麼樣?肯定很浪漫吧。”
“浪漫?”胡憂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花如男,道:“浪漫是不會有的,苦難到是會更多一些。走幾十里路上學,放學回家餵雞餵豬,好不容易考上大學卻沒有錢讀,比得漂亮還很可能會被村長的兒子調戲……”
“停!胡憂,你就不能說點好的。怎麼任何的事從你的口中出來,都那麼黑暗呢。你就不能給這世界一些光明嗎?”花如男打斷胡憂的話道。
“我說的不是黑暗,說的是事實來的。這些東西,我都不用看報,親眼見的都不知道多少了。”
“我纔不信你呢。”花如男哼哼道。多美麗的一個農家少女夢,就讓這個壞人給無情的打破了。
“不信就不信了,這種事,你信不信又能怎麼樣。”胡憂懶得跟花如男說這些。溫室的小花是永遠不會明白野草是怎麼生存的。更何況這麼多年以來,胡憂做的都不是野草,而是地底泥,人人都可以上來踩一腳的那種。被人踩完了還得陪笑的事,胡憂又不是沒有經歷過。
“好了,別那麼小氣了。要不我就信你一些些好了,你給我說說農村的生活好嗎?”花如男看胡憂不說話,以爲胡憂生氣了,又來哄胡憂。
“農村的生活沒什麼好說的,總之一個字,苦!”胡憂搖搖頭道。有些事,見了也就見了,他還真不願意拿出來說。早已經過了憤青的年紀,這年頭一切都講究淡定。
你不淡定也不行呀,所有的事都有人幫你做主了,你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接受而已。
“應該不會呀,我看新聞都說,現在的農村建設已經非常不錯了。村民都已經住上小別墅了呢。”
“你呀,真是應該多出來走走看看,用自己的眼睛看看,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樣的。”
說話間,客車慢慢的減速,最後在一個似集市口又不太像的地方停了下來。
“我們已經到了嗎?”花如男問道。
“大都會市是這樣的?”胡憂笑道:“還差得遠呢。這叫坐停車休息,坐了那麼久,乘客都累了,下去走走,喝喝水,吃吃東西什麼的。”
“哦,原來是這樣。那我們也下去走走吧。”這種路邊小集市,花如男從來沒有來過,她到是挺感興趣的。
“好,那就下去走走吧。記得要重要的東西帶好。出門在外,隨身財物絕對不可以亂丟。”
集市口不大,空氣到是挺不錯的。除了胡憂的花如男下車之外,還有不少乘客都下了車。坐長途車是一件很累的活,雖然什麼都不用做,卻是要比普通的上班還要累。能時不時活動活動,會舒服很多。當然,也有人餓了,下來找東西吃的。
“你在找什麼呢?”胡憂看花如男下了車就不斷東張西望,似乎在找什麼的樣子,不由問道。
花如男小聲道:“我想上廁所。”
胡憂奇道:“車上不是有衛生間的?”
以前的長途客車是沒有衛生間的,現在的大巴基本都已經有了。不過因爲佔地的關係,這種衛生間都很小。
“車上的是後面,要經過那麼多人……”花如男不太好意思說後面的話。
胡憂明白了花如男的意思,說到底這大小姐是不習慣。
“那我們找找看好了,這麼一個集市,應該是有廁所的,不過你不能對它抱太大的期望。吶,在那邊呢。”
“哪呢?”花如男順着胡憂指出的方向,並沒有看到記憶中的公廁模樣。
“那間綠色的不就是了。”胡憂再次點名道。
“那間綠色的?私廁?私廁就是廁所嗎,怎麼名字那麼奇怪的?”花如男讀的書算是不少了,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詞組。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相當於公廁來說,老百姓自己花錢建的廁所不就是私廁了。你究竟要不要去的,這車最多停十五分鐘,時間可差不多了。”
“那……去吧。”一來是因爲想看看私廁怎麼樣,二來花如男實在是不想在那麼多人的注視之下,走到車尾的衛生間上廁所。
“真是離譜,上個廁所居然要收五塊錢。”花如男邊往車走邊憤憤不平。她不是給不起這錢,而是不平這個價。就連她這種天之嬌女,都覺得這錢貴了。
“黑得到不就黑咯,好過去搶。反正他也不指望回頭客。”胡憂呵呵笑道。更離譜的事他都見到過,這些算不了什麼。正所謂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人家自己出錢建廁所,忍氣那臭氣,爲的不就是一個利字嗎。
“我以後再也不上這種私廁……糟了。”
“怎麼了?”胡憂聽花如男的語氣突然不對,馬上問道。出門在外,可最怕聽到這‘糟’字了。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的包包留在廁所裡了吧。”胡憂有些無語的看着花如男空着的手。
“嗯。”花如男做錯事的小孩子那樣點點頭。
“嗯什麼嗯,包裡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胡憂忙問道。在這種情況下,一般拿回包的可能性都不是那麼高的。
“都是些女人的東西……只是有只槍在裡面。”
胡憂聽到花如男前半句,剛想放下心來,後半句差點嚇得他叫出來。
“怎麼會有槍在包裡的,好了,先別說這些了,馬上回來拿回包再說。”
包裡有槍那可是大件事,必須得拿回來才行。
“你先什麼都別說,給五塊錢直接進去。這私廁收費那麼貴,附近的人肯定是不會去的。說不定一直沒有人進去過,你的包還在那裡。”快到私廁的時候,胡憂在花如男的耳邊說道。
“嗯。”花如男應了一聲,就算她老爹再怎麼有權勢,這把槍丟了都是大件事,她心裡也挺着急的。
給錢,不動聲色的進去,沒一分鐘花如男就出來了。胡憂看她空着手就知道,那包已經不見了。
皺皺眉頭,胡憂走向了那個坐在私廁前收費的。
“老闆,打擾一下。”私廁也算是生意的一種,叫老闆也是合理的。如果想加點官氣,叫所長也行。
“幹什麼?”守廁所的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大漢。他的桌上除了擺放着一些紙巾什麼的,還擺着半瓶米酒和一盤花生。邊看廁所邊喝酒,他也算是極品了。
“是這樣的,我朋友剛剛如廁的時候,把包忘了。不知道老闆有沒有見着?”胡憂客氣的問道。
“沒見過,這每天那麼多人進進出出的,我哪知道什麼包不包的。”大漢不耐煩的擺着手。
“老闆,麻煩你再仔細想想,我們前後離開也就是三兩分鐘而已,這麼短的時間,不會有太多人進去過的。”
“都說不知道了。你要想如廁就給錢進去,不進就走開,別打擾我做生意。”大漢的語氣得強硬起來。
胡憂通過觀察,已經可以肯定,花如男的包與這看廁所的大漢有關係。因爲女廁門口有灘水,那裡除了花如男的腳印之外,只有一個男人的腳印。也就是說,再這幾分鐘之內,除了花如男進過女廁,就只有一個男人進去過。
現在可是大白天,這光天化日之下,敢這麼大咧咧進女廁的男人,掉了這個看廁所的,還有誰?
“這包對我朋友來說挺在意義的,我們願意給點酬金的。老闆,你幫幫忙怎麼樣?”
出門在外,胡憂不想搞那麼多事。能花點錢了結,給點錢也不所謂。
因爲時間比較緊,胡憂相信這個大漢拿了包之後,還沒來得急查看包裡的東西。更沒有發現包裡有支槍。
“都說不知道了,我說你這人煩不煩呀。”大漢生氣道。
胡憂冷笑一聲,收起了那付好人臉,淡淡的說道:“大家都是明白人,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那包一定是你拿的。貪念是每個人都有的了,人貪一點不算什麼,但是有些東西是不能亂拿的。”
胡憂說着數了五百塊錢拍在桌上,道:“把包還我,這五百塊是你的。我拿了包馬上走,以後大家互不想見,這事就算是過去了。你覺得怎麼樣。”
大漢這次沒有馬上開口,猶豫了一下,纔再次搖頭道:“說了不知道就不知道,五百塊錢算個屁,你有本事拍五千塊出來,我幫你想想辦法還差不多。”
“我給你五萬怎麼樣?怕你沒命花。”胡憂冷笑道。
“那就是沒得談了。”大漢擺擺手,一付無所謂的樣子。包確實是他拿的,花如男進去的時候,他就留意到她有拿包,但出來的時候卻空着手。於是他急急衝進女廁,把包給藏了起來。
胡憂給五百塊,大漢覺得少了。在他看來,能給五百塊拿回去的包,絕對不止五百塊的價值。他想要更多。
“沒得談那就不談了。”胡憂也懶得再理大漢,當着大漢的面,拿出電話,也不知道撥了個什麼號,就對着電話說道:“黑子,是我,我現在在柳家集。嗯,你帶幾個人過來,記得帶上傢伙,我要做些事。就這樣,馬上過來!”
胡憂說完就把電話收了起來,自顧走到一邊,冷冷的看着那看廁所的大漢。
胡憂在現實世界不沒有殺過人,在鏡像世界那可是一代霸主。在氣勢外放的情況下,一般人跟本頂不住他的目光。
“那傢伙差點被你嚇死。”花如男拿回了自己的包,終於鬆了口氣。
那個大廁所的大漢,被胡憂的氣勢逼得越來越害怕,想起胡憂說拿五萬買他命的話,又想到胡憂叫了人來,真是如坐鍼氈,最後終於把包還了回來。
“你是怎麼肯定一定可以嚇到他的?”花如男其實對這事最是好奇。她還以爲胡憂會用強呢。
胡憂笑笑道:“他要是真像表現出來的那麼橫,也就不用建什麼廁所收費了。雖說每行每業都有人在做,但是有些行業,不是大男人做的。快走吧,要不車就要開了。”
其實胡憂說的這些,只是表面上的東西而已。在深層次的就是對人性的解讀了。胡憂早就已經看出了,那個大漢是喝了點酒,膽子才大起來的。只要讓他感覺到了危險,他的酒醒了,膽子也就變回去了。
這不這玩藝,一時半會的也解釋不清楚,胡憂乾脆懶得說。省得花如男那邊會有更多的問題問。
小小的風波,只是路途中的一個花絮而已。接下來的一路,發生的事還真不少。胡憂和花如男又經歷了一次路邊高價快餐事件之後,事還沒有了,車走出大半天,司機突然毫無徵兆的告訴大家,車壞掉了,不能再往前。讓大家準備轉車。
“我們怎麼那麼倒黴的。”花如男抱怨道。
“你不是說世界很光明的,現在知道黑暗了吧。”胡憂嘿嘿笑道。他突然發現什麼都不懂的花如男真的挺可愛的。真不知道她那麼多年的警察是怎麼當下來的。溫室裡的花,保護得太好,果然是長不大呀。
“那車壞掉,也沒有辦法的。這與你那套黑不黑暗沒關係了。”花如男不服氣道。
“什麼車壞掉,我們是被賣豬仔了。”
“賣豬仔?什麼意思。”花如男沒聽過這樣的名詞。
“不懂喲,你看看這車,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問題呀。”
“沒問題,你難道沒發現這坐有一半的位子是空的嗎?”胡憂點醒花如男道。
這車在出站的時候,是大半滿的。不過一路只有下車的沒有上的,這車上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
“那又怎麼樣?”花如男從小衣食無憂,還是沒有明白過來。
“坐位空着,那就證明被閒置了。閒置就是浪費,浪費就是虧本。這條路再走過去,將會是一連串的收費站,就車上坐的這些票錢,怕都不夠給過路費的。所以這司機就假裝車壞,然後把我們這一車人,賣給後面上來的車,兩車合一,就不用浪費了。”
“他怎麼可以這樣的,我們都是給了錢,買這輛車的車票的!胡憂,你快想個辦法,整整這個司機。”花如男終於是明白了胡憂的意思,一臉的憤憤不平。
“沒辦法了,人家也是爲了生活。正所謂砍頭生意有人做,陪本生意,又怎麼做得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