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三突然有些羨慕這些孩子。他記得自己第一次和胡憂一塊獲得人生之中第一場勝利的時候,已經二十多歲。而眼前這些孩子,最大的也不過是十五歲,小的甚至才六歲而已。
他們現在也許只知道很高興,他們還不知道這一戰的勝利會給他們的一生帶來多少的改變。但是候三卻知道,這些孩子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今天晚上的。
第一次總是讓人難忘,第一次勝利,更是妙不可言。
一百個孩子,在他們出色的中隊長指揮之下,利用手裡的五連弩,射殺了十二個魔兵。這樣的成績已經足可以另他們成爲新的英雄。
胡憂直到這會才鬆了口氣,還好只有二十七個魔兵而已,不然再多一些,他真就沒有辦法了。
五百援軍在趕到的那一刻,剛好親眼目睹了齊齊下令射殺七個魔兵的全過程。由於已經有了兩次的成功,這一次雖然同時上來七個魔族,孩子們也沒有害怕。
一支支弩箭,以超出平時訓練的準度飛向魔兵。幾乎是一瞬間,七個魔兵就成了刺蝟。不是魔兵戰力不行,而是齊齊下令的時機真是太好,也太大膽了。他居然把魔族放到了五十步,眉毛和眼睛都能相互對視的地步給開火。
這一點,就連很多高級將領都無法做到,而只七歲的齊齊就做到了。
激動過後,不知道是誰帶頭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隨後一百個孩子全都哭了。戰爭是殘酷的,在它的面前沒有孩子和大人之分,也沒有男人和女人之別。可他們畢竟還都是孩子,這是他們第一次親手殺人呀。
也許有些運氣不好的孩子,射出的弩箭跟本就沒有碰着敵人,但是在那樣的情況之下,早已沒有各人的英雄,十二個魔族是齊齊中隊集體射殺的,每一個孩子,只要有射出過一箭,他也是參與了整個過程的人。
一開始是哭,然後是吐。孩子們已經忘記了勝利的喜悅,他們陷入了暫時的恐慌。殺人後的害怕,讓他們全都失去了自制能力。
“哭吧,會舒服一點的。”候三小聲的對齊齊說道。一百個孩子都哭了,只有齊齊沒哭,他眼中也有淚,卻硬是沒有哭出來。
齊齊搖搖頭,目光從候三的身上,轉到胡憂的身上。魔族已經消滅,胡憂卻沒有馬上到陣地。他正在給那個援軍布轉打掃戰場的任務。讓孩子能上戰場,那是逼不得已的事,這打掃戰場的工作,可不能讓他們動手。他們會頂不住的。
想到這裡,胡憂又想到了丫丫。丫丫當年十幾歲上戰場,已經是非常小的年紀,齊齊這邊才七歲,胡憂不知道自己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大哭一場。
從小到大,胡憂一直有意的保護着孩子們,不讓他們過早的接觸到血腥。可是老天似乎總是喜歡跟他開玩笑,先是丫丫,這會是齊齊,他們不但是都上了戰場,而且還一個比一個小。ishu
“幹得不錯,你小子有長勁呀。”胡憂打了候三一拳笑道。
候三苦笑道:“少帥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WWW▪ттkan▪¢O
“怎麼,說你有長勁,這是罵你的話?”胡憂不滿的瞪着眼睛。
候三笑道:“這確實不是罵人的話,不過你如果誇的是剛纔的陣地指揮,那就是罵我了。”
胡憂一愣,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候三指指正在整理自己士兵的齊齊,道:“那都是齊齊指揮的,我什麼話都沒有說過。”
胡憂全身一震,良久才點點頭,什麼話都沒有再說。
齊齊和他的士兵這次算是經受住了考驗,不過這個考難還沒有完。他們實在是太小了,這麼早就參加戰鬥並背上人命,這對他們來說,並不是好事。天風大陸沒有心理學一說,胡憂卻是知道這次事件對心理影響有多大的。他準備把這些孩子包括齊齊在內,都帶回帥府去,讓他們開心的玩一天,把心情給放鬆了。
正在整隊的準備回軍營的時候,就見遠處沙塵滾滾,隱隱有馬蹄之聲傳來。看那架勢怕沒幾萬人,弄不出這麼大的動靜。
“怎麼回事?”胡憂問身邊的候三。在情報方面候三有專長,在同等的情況下,候三能知道的信息要比胡憂多。
候三疑惑道:“來的好像是陳大力的部隊,人數應該是兩萬左右。他弄那麼多的士兵到這裡幹什麼?”
這會包括胡憂和候三在內的所有人都傻了,暗想着這兩萬人不會也是援兵吧。
二十幾個魔兵而已,弄兩萬援兵過來,這是要打仗呀,還是要吃飯呢。把二十幾個魔族全都煮了都不夠一口的。
巴克這會一臉大汗的跑了過來,他真是想不出汗都不行呀。胡憂這邊只是遇上二十幾個魔族而已,居然讓他如臨大敵的弄來了那麼多的援軍。胡憂要是因爲這事而發火,那他的腦袋就得丟呀。
“少帥,那個……軍情緊急,我來不急查清準確的消息,怕事情有變……我……那個……”
巴克舌頭都已經打結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胡憂淡然道:“你向陳大力求援了吧。”
“是,是的,我向陳將軍借兵來着。我也不知道這怎麼來了那麼許多……”
“好了。”胡憂擺擺手,沒再讓巴克說下去。巴克這個人,胡憂還是瞭解的。他之所以會這樣,那是因爲他和候三在這裡的原因。弄出這樣的事,巴克是有錯,卻也不能全都是全的錯。
看了候三一眼,道:“這個事先記下。你看怎麼樣?”
胡憂這話明顯是問候三的。巴克算是候三的人,雖然在不死鳥軍團之中沒有派系一說,但是這點面子,胡憂還是得給候三。
候三笑道:“陳大力的反應還挺快嘛,巴克這次雖然是做得有些過,但是出發點是好的,而且也不可全都怪他,就先計下好了。以後做得好了,就既往不咎,要是做得不好……巴克,那你可得回去給我洗馬去。”
“是,少帥,候將軍,我以後保證不會犯類似的錯誤。”巴克也看出來了胡憂和候三都有意放他一馬,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胡憂點頭道:“這事記下就好,不過也不能爲事所拌,以後遇上問題,應該怎麼辦還得怎麼辦,應該請求援兵的時候,還是得當機立斷。”
“是,末將明白。”
胡憂嗯了一聲,道:“這一百零一個孩子,我帶回去兩天,等他們心情平復了,再讓他們歸隊,這沒問題吧。”
“當然沒有問題,不過在手續上,少帥還需要下道命令文件的。”巴克這事雖然是犯了錯,但是自己的職責他還是記得的。
胡憂笑道:“不錯,我是應該有文件給你的。候三,這方面你弄一下。”
交待了童子軍的事,胡憂讓候三暫時統領這兩萬援軍。不來都已經來了,胡憂也不打算讓他們就那麼回城,乾脆讓候三帶着在城外來個演習什麼的,這讓也算是幫着巴克把這事壓下去了。
帝都城中,陳大力突然調動部隊的事,不但是驚動了老百姓,還驚動了一個人——金牙。
此時金牙就在帝都城裡,他把自己化妝成一個商人,藏在胡憂的眼皮子底下。金牙的辦法是不錯的,如果他這就麼好實的呆着,就算是胡憂也很難找到他。不過金牙自己並不安心就這樣活下去,他找準了機會,還準備搞一些事出來。
正所謂是人心散了,隊伍也就不好帶了。野人山一戰,金牙讓士兵化妝離去,雖然是保住了七萬魔族士兵,但是對這些士兵的打擊還是相當大的。很大一部份魔兵都對金牙失去了信心,加上他們突然發現原來他們還有另一種活法這後,他們也就不想再打仗了。
雖然在化妝,但是人族的生活真是比他們之前的生活要好上太多。無論是吃穿用,只要不暴露身份,他們基本可以嫁到一個人族的女人,過上一段平靜的生活。
這難到不比打仗好嗎?
正是因爲有了這樣的想法,很多魔兵在見到金牙留下的集合暗號時,都選擇了視而不見,只有一小數點部份,不到一萬人在暗中和金牙聯繫。
雖然只有一萬人,但是金牙還是很有信心給胡憂致命一擊的。金牙這一次的胃口很大,他準備突襲胡憂的帥府,胡憂他們在小樹林裡遇上的那二十幾個魔族,就是金牙的聯絡官。
金牙的計劃是定在後天發動突襲,他已經查清楚了。胡憂的身邊只有三千親衛營而已,帝都城雖然有五萬陳大力的部隊,卻對他構不成威脅。只要佈置得法,他有信心一舉滅了胡憂。
不死鳥軍團是一支個人崇拜主義很強的部隊,金牙相信只要胡憂死了,那麼不死鳥軍團也就完了,到時候他不怕那些有異心的族人不主動出來和他一起打天下。
金牙的計劃已經佈置得差不多了,可是陳大力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全城一級戰備,讓他給嚇得不輕。
“金牙大王,胡憂一定時發現了我們的計劃,這是要向我們下手了。我們不如先下手爲強,馬上行動。”
“我也是這麼說。趁現在還有機會,我們應該趕緊行動,否則我們就沒有機會了。”
金牙手下的謀士,本就不太看好金牙的這次行動,現在看行動還沒有開始,就出了變故,這對他們的打擊更大,一個個全都勸金牙趕緊動手。
金牙哪裡知道這一次的大軍行動,完全是烏龍加烏龍的亂來做法,正所謂是做賊心虛,三人成虎,他也覺得手下說的有道理。馬上行動還有一搏的機會,要是再猶豫,他怕是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好,那我們就賭這一次,傳我們命令,各路部隊馬上暗中集結,半個小時之後,攻打少帥府!”
林有永是陳大力部隊的一個百夫長,他是一個入伍已經五年的老兵。由於跟的是陳大力,讓他註定要錯過很多精彩的戰場。在其他部隊和敵人拼殺的時候,林有永的任務永遠都是看家。
這相對安全的任務,讓林有永很是不爽。天風大陸的戰爭多是野戰,很少有攻城戰的。入伍五年了,林有永只經歷過一場大戰,卻沒有機會上城頭。因爲他的任務是防衛街道,不讓敵人的奸細搞事。
林有永那個恨呀,每次都是這麼個搞法,什麼時候是個頭呀。
守城也就算了,這做的還是巡街的活,這活怎麼幹着,都讓林有永感覺很沒有意思。
這不,今晚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陳大力突然就下領全軍一級戰備,聽說還有兩萬部隊已經出了城。
什麼聽來的消息,那都和林有永沒有關係,因爲他這會就在巡街呢。這個工作,似乎和他的名字一樣,要做到永遠永遠了。
“林百長,我怎麼感覺今天晚上要有事情發生呢。”林有永的一個手下哼哼道。
“會嗎,似乎你每次都這麼說的樣子。”林有永無精打彩道。他自認是一個有本事的人,只要給他機會,他就可以一鳴驚人。可是老天總是在和他開玩笑,五年的巡街生活,讓他的熱情都已經冷卻了。
“這次和別次不一樣,今天晚上一定會有事情發生,說不定我們還會立功!”那傢伙拍着胸口道。
“也許吧,我等這天已經等了很久了。”林有永似乎也看到了希望的樣子,喝道:“弟兄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是!”士兵齊聲回道。
“嘩啦啦!”
幾乎就在士兵齊喝的同時,一絲不尋常的聲音傳進了林有永的耳朵裡。那是撥刀聲,他對這個聲音真是太熟悉了。當了五年的兵,他都不知道撥了多少次的刀,卻是一個人都沒有砍過。
“那邊是什麼人。出來。”林有永突然大喝道。
聽到林有永似乎有發現,士兵一個個都緊張起來。
今晚似乎註定要成就百夫長一級的官。齊齊那邊剛剛大放異彩,林有永這個百夫長也遇上了他的春天。
就在林有永大喝的同時,大羣的魔兵從黑暗之中撲了出來。他們把是要伏擊林有永這一百人的,哪知道林有永這邊突然大喊大叫的把他們給嚇着了。有士兵忍不住撥了刀。看躲不過去,他們只能硬來。
胡憂這會正領着齊齊這些孩子回城。他們剛剛打了一戰,而且還是殺了人的那種,心理多多少少的會有一些問題,胡憂要把他們帶回去,好好的調教一下,不讓他們因此而受到影響。
再怎麼說也是勝利,胡憂走得還是挺輕鬆的。齊齊的一縱手下,特別是候寶伍的目光不時會瞟向胡憂。雖然胡憂並沒有公開自己的身份。但是霸王槍,換日弓這些傳說中的東西,他們都已經看到了,雖然不能肯定,但是他們這會都覺得這個新來的教官弄不好就是不死鳥軍團之主,他們最大的頭子胡憂。
跟着這樣一個人走,孩子們的心怎麼可能平靜下來。時不時的,就有孩子在暗中用眼神交流,他們都希望得到最真的答案。
什麼是最真的答案?就是他們最希望的答案,這個男人就是胡憂的答案。
胡憂這會正和齊齊並肩而走,在胡憂的印象裡,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和齊齊走在一起。七歲的齊齊只不過到胡憂的胸口,可是胡憂卻不打算拿他當小孩子看。
做父親的,更願意和自己的孩子成爲朋友,胡憂對丫丫就是那樣。他很少拿丫丫當女兒,而是當她當成自己的一個朋友,只要給孩子平等對話的機會,才能贏得孩子的真正尊敬。父愛如山是不錯,胡憂卻不想這座山太大了。
“齊齊,你今天做得很好。”胡憂輕輕在齊齊的耳邊說道。像一個朋友那樣,以恭喜的口氣,而不是父親的稱讚。
齊齊的眼中驚喜之色一閃而過,雖然之前候三已經說過他做得很多,但是他更希望聽到胡憂說這話。
“齊齊,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爲什麼會有勇氣把魔族人放到五十步纔開火。你難道真的一點都不怕嗎?”對這事,胡憂在心裡已經想過了答案,不過他希望齊齊說真話,像朋友一樣和他談心。
齊齊玉臉一紅,道:“我是不是要告訴你真話?”
胡憂笑道:“你也可以不說的,我們現在只是相互探討而已,這不是命令。”
齊齊露出了笑臉,道:“其實我這麼做,也是沒有辦法。我的士兵對五連弩的掌握還不是很夠,太遠了他們很難射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