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個特使用公鴨般的聲音,宣佈出這個命令的時候,下面聽到這個命令的人,表情各有不同。有幸災樂禍的,有憤憤不平的,也有無所謂與我無關的。
一種米養百種人,每個人都是一個**的個體。這一仗打成這個樣子,參與的人,都有什麼的看法。對巴倫西亞的命令,也各有了解,而他們的理解,大多都是以自己的利益爲出發原則的。跟着西門玉鳳有利益相關的,當然會憤憤不平了。
陳一遲,克林斯曼那些丟下第五路軍不顧,自己順着小路逃跑的將官,臉上表現的,則是狂喜之色。西門玉鳳倒臺了,他們臨陣脫逃的事,也就沒有人來處理,他們也就沒什麼事了。戰敗是有人要負責的,但是這個責,用不着他們來負了。
胡憂聽到這個命令的時候,擡眼去看西門玉鳳。西門玉鳳以元帥的身份,站在不到西門玉鳳的面部表情,只能看到西門玉鳳的背影。不知道怎麼的,胡憂似乎感覺到,西門玉鳳的背影在笑。
巴倫西亞的命令是撤元帥,並沒有撤西門玉鳳的軍團長之職。也就是說,西門玉鳳依舊依是紅fen軍團的軍團長,手下依然有數十萬的部隊。她的實力,並沒有改變。
改變的不過是稱呼,之前叫元帥,現在叫軍團長而已。胡憂之前對帝國的內部派系,還不是很瞭解,可是聽了西門玉鳳的那番話之後,他一下明白了很多事。也明白了巴倫西亞這個命令的含意。
元帥一職是巴倫西亞封的,可封就可撤,這很正常。而這個元帥不過是一個虛銜而已,從之前西子口與林桂人的遭遇戰就可以看到,元帥在對五大軍團的控制力並不高,真有起事來,西門玉鳳除了可以指揮本部的紅fen軍團外,幾乎調不動其他的部隊。
胡憂相信,如果可以,巴倫西亞最想撤的,應該是五大軍團的軍團長,而不是什麼元帥。哪怕元帥聽起來,要比軍團長威風很多。可是軍團長這身份,纔是硬的,纔是實力的像徵。
宣了撤掉西門玉鳳元帥一職,接下來宣佈的是一系列的戰報。這部分胡憂只聽了幾句,就不想再聽了。又是一大堆的假大空套話,明明這次曼安之戰,帝國已經可以說是完敗,可是聽完這些套話,怎麼讓人感覺,這場仗是大勝呢?
按那特便宣的文件意思,這次帝國是在一個極其艱苦的情況下,在敵國的環境中,打了一場英勇的戰鬥。雖然自身死掉了十五萬部隊,但是取得的成果,要遠遠大於犧牲,打出了國威軍威。
胡憂聽完這些話,差點沒有當場吐了。真有這麼厲害嗎,如果真是這樣,那爲什麼一上來,就撤了西門玉鳳的元帥之職。西門玉鳳應該受到嘉獎纔對嘛。
嘉獎?
有,特使最後宣佈的就是一長串的嘉獎名單,胡憂很愕然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不過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帝國打算嘉獎他哪方面的軍功,又打算給他什麼東西。
這一切,那個特使都沒有說。只是最後宣佈,名單上的人,將於三天之後,起程回帝都。其他的部步,則在令歸城待命,等候下一步的指令。
殘陽如血,染紅了大地,第一次曼安之戰,就這麼着以安融人的不宣而戰開始,以曼陀羅帝國的回兵令歸城結束。歷時一年多,雙方在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死傷數十萬人之後,又回到了原點。
青州依然是曼陀羅帝國的,安融人什麼也沒有得到。一切似乎都和之前沒有任何的分別,然後,真的沒有分別嗎?
“在想什麼?”紅葉少有的一身裙衣出現在胡憂的身旁,溫柔的問着正在欣賞陽落日餘輝的胡憂。
青風鎮與林桂人打了三天之後,紅葉帶奴營軍和西門霜的紅fen軍合兵一處,先胡憂他們兩天,回到令歸城。
胡憂收回目光,露出一絲苦澀笑道:“我在想着安融人如果按我們的戰報發放撫卹金,會不會全國破產。”
紅葉聽着胡憂的話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胡憂說的是兩軍戰損比的事。根據特使的那份戰報,帝**隊以十五萬人的犧牲,消滅了四倍的安全部隊。換成數字來說,就是帝國這一戰,自己雖然死了十五萬士兵,但是消滅的安融部隊達到六十萬。
紅葉道:“別想這些無聊的事了,這是慣例,戰報都是這樣寫的。”
胡憂笑笑道:“他們也太敢寫了。我都不知道,安融全國的兵馬加一塊,究竟有沒有六十萬人。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紅葉在胡憂的身這坐下,拉過胡憂的手,看着胡憂的眼睛道:“我明天想要跟你一起回帝都。”
“你也去?”胡憂有些意外的看着紅葉。
“嗯,我想家了。”紅葉回道。她沒有說想陪着胡憂,而是說想家的意思是想告訴胡憂,她家住在帝都。在紅葉看來,有些事,也應該是告訴胡憂的時候了。
“哦,那好吧。”胡憂同意道。紅葉現在已經不是醫護兵,而是他的軍師,屬於幕僚客卿類身份,只要他同意,就可以讓紅葉跟他一起回帝國,不需要過問其他人。
這次在那個特使名單裡回帝都的人,全都是偏將以上級的軍官。每個軍官都可以帶幾個人在身邊的。人家都當將軍了,總不能沒有幾個使喚人吧。
“你不問問我家是幹什麼的?”紅葉本以爲胡憂會問她家裡的事,正等着呢,誰知道胡憂直接同意,什麼也不多問。
胡憂不是傻蛋,雖然紅葉從來沒有明說家裡的情況,但是胡憂靠着平時的觀察,或多或少的,也大體知道了紅葉的背影情況。他只是從來沒有說而已。
“我都知道呀最好還問什麼。”胡憂把紅葉拉過來,在她坐在自己的身邊。雖然論年紀,紅葉要比他大一些,不過胡憂在跟紅葉相處的時候,大多情況下,都是很自然的照顧她。
“你知道?”紅葉有些意外,她不記得自己有對胡憂說過這方面的事。
胡憂嘿嘿笑道:“當然知道,我的女人,我能不知道嗎。”
紅葉聽到胡憂這話,小臉微紅,心裡卻很高興:“你都知道些什麼?”
“你是帝都人,從小在帝都長大。”
“還有呢?”
“你家是賣豆腐的。”胡憂有意逗紅葉道:“你從小就長得很漂亮,人稱豆腐公主。”
紅葉被胡憂逗得咯咯的笑,眼眼淚都快笑出來了,趴在胡憂的懷裡直喘氣。
…………
西門玉鳳用過晚飯,閒着有些無聊,就四處隨意的走走看看。明天就要回帝都了,這令歸城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來,她想多看幾眼這北國風光。
正走着,無意之中,西門玉鳳看到了胡憂。雖然天色已經有些黑了,而且看到的又是胡憂的背影,但是她還是一眼就認出那人是胡憂。西門玉鳳直接就走了過去。
“臭小子,又在騙女孩子。”西門玉鳳重重的拍了胡憂一下嗔道。
“咦,小玉姐,你怎麼來了?”
西門玉鳳拍胡憂的時候,正好是紅葉笑得趴在胡憂懷裡的時候。紅葉聽得胡憂叫小玉姐,不由條件反射的回頭去看。她跟着胡憂也有些日子了,還從來不知道,胡憂什麼時候多了個姐姐。
紅葉不看不要緊,一看真把她嚇了一跳,臉整個都紅了起來,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紅葉”西門玉鳳之前也看到了胡憂懷裡有女子,不過她以爲是哲別,所以纔上來拍胡憂的。現在突然發現趴在胡憂懷裡的女子,居然是自己兒時的夥伴,不由也愣住了。
紅葉聽西門玉鳳叫自己的名字,嬌羞得不行,又鑽進胡憂的懷裡,連連叫道:“不是我,不是我。”
胡憂被紅葉的反應弄得哈哈大笑起來,他早就知道紅葉和西門玉鳳認識,也設想過她們見面的樣子,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個樣子。
“笑什麼笑。”西門玉鳳狠狠的白了胡憂一眼,把紅葉從胡憂的懷裡拉出來道:“好了,別躲了,還說什麼好姐妹呢,見我就躲,快出來吧。”
紅葉也知道,這下沒法躲了,只得尷尬的看着西門玉鳳,小聲的說道:“我本來還想着晚一些去找你的,別想到你到先來了。”
西門玉鳳調笑紅葉道:“你呀,有了情郎,哪還記得我喲。”
“去你的,臭玉鳳,看你亂說。”紅葉被西門玉鳳逗笑了,忍不住打了西門玉鳳一下。她倆從小就是很好的朋友,被西門玉鳳的玩笑,勾起了不少童年的回憶。
“敢打我,看我怎麼收拾你。”西門玉鳳這會也起了童心,伸手出哈紅葉的癢。這是她們以前經常玩的遊戲。小時候只要一出這招,紅葉就舉手投降了。
“啊,哈哈哈”紅葉被西門玉鳳哈得到處亂躲,一個勁的在胡憂的懷裡亂扭。
西門玉鳳似乎也忘記了胡憂的存在,追着紅葉哈癢。
胡憂這下算是幸福了,呵呵樂得不行。這兩女圍着他一追一躲,着實讓他吃到不少豆腐。
兩女追打了好一會,這才停下來喘氣着。兩女一陣笑鬧,那真是衣裙散亂,*光無限,看得胡憂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西門玉鳳正想對紅葉說什麼,突然發現胡憂的目光不對,瞪眼道:“看什麼看,閃一邊去,我跟紅葉很久沒見了,要好好聊聊。”
胡憂這會哪願走呀,這麼好的風景,是男人都不願放過的:“你們聊唄,我就在這坐着,保證一句話都不說,不會打擾你們的。”
西門玉鳳沒好氣的說道:“我們聊女人的事,不歡迎男人。”
“唉,這叫什麼事”
一列長長的馬車,足足有三百餘輛,前行於前往帝都的道路上。這些馬車輛輛精緻,用料上成,精美的雕刻,燙金的花紋,彰顯着造價不凡的同時,也突顯出車內之人的高貴身份。如果拿這些馬車,與路上那些衣着襤褸,兩眼無神的路人相對比,那就更顯得氣勢不凡了。
紫色的曼陀羅花,在陽光之下,散發着耀眼的寒光。路上的行人,只要一看見那車壁上的曼陀羅花,馬上低頭靠到路邊,不敢有半點的多餘動作。
曼陀羅花,世傳五種;天雨曼陀羅華,摩訶曼陀羅華,曼珠沙華,摩訶曼殊沙華,和最爲神秘,不與其他四種顏色混雜的紫色曼陀花。相傳曼陀羅花自天而降,花落如雨,是最爲潔聖之物,只有天生的幸運兒纔有機會見着她。而見到它,則能給人帶來無止息的幸福。
然後路上的行人,看見這車壁上的紫曼陀羅徽章,卻不見得能帶來什麼幸福,不走快點,弄不好,還會被護車的士兵,抽上幾鞭。因爲這車上的紫曼陀羅,代表的是曼陀羅帝國的皇威,對它不敬,就是對帝國的不敬。而對帝國不敬的後果,那就可大可小了。總之是要你死也行,讓你活也可以,不過是當權之人的一句話。
每輛馬車的前後,都有士兵護衛着,士兵的軍服樣式都一樣,只不過顏色不同,黑白紅黃綠都有。胡憂此時也在馬車裡,他的護衛是穿着綠色軍服的士兵。爲他駕車的,是一個身穿綠色軍服的大胖子。
“馬拉戈壁的,這好好的坐什麼馬車嘛,一天走不了幾裡地,都快把我給悶死了。”胡憂從車箱裡竄出來,一屁股做在車伕的身邊,抱怨道。
胖子車伕不是別人,正是胡憂的老部下朱大能,這次胡憂進帝都,自然也把他帶上了。這一次,胡憂一共帶了三個人在身邊進帝都,分別是紅葉,朱大能和哈里森。所有進帝都的軍官之中,就屬他帶的人最後少。如果候三不是現在隸屬齊拉維,他會把候三也帶上。
朱大能跟在胡憂的身邊那麼久,對胡憂也算是挺了解。他知道胡憂這不是在恨走得慢,而是心裡不爽。
朱大能笑道:“覺得悶你幹什麼不到西門軍團長那車裡去,那邊可有不少好玩的東西。”
這長長的車隊,要想走快,那是不可能的。之前走得也不快,到沒有見胡憂埋怨過什麼。朱大能知道,胡憂的發悶是從紅葉被西門玉鳳叫到她那邊開始的。如果紅葉此時還在車裡,朱大能敢打賭,胡憂不會閒車慢,而是覺得車走得太快了。
胡憂翻翻白眼道:“你以爲我傻呀,過那邊讓她們欺負。你是不知道那邊是什麼情況,不然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胡憂想着西門玉鳳那輛車裡的情況,不由心有餘悸。西門玉鳳那輛車,可不像他這輛如此的空空如野。西門玉鳳的車裡,簡直就是紅fen窟,英雄冢。
“沒有那麼可怕吧,我們這千多號人裡,至少有一大半的人,想要進那輛車裡去,你有機會,還不去,真是弄不明白,你想什麼。”朱大能一臉不解的說話。
胡憂狠狠的說道:“你懂個屁。你別看你這麼胖,要到那車上呆一天,你就瘦成皮包骨。你還別不信,你知道那車裡都是誰嗎?
西門玉鳳就不說了,她不是一般人可以對付得了好。那車裡除了西門玉鳳之外,還有兇巴巴的西門霜,整個憋着整人的西門雪,還有什麼大鳳二鳳,除了紅葉好對付一些,你覺得你進去還動得了誰。
這都不算,你沒有看這些傢伙,一個個的眼睛都在不時的看着那輛馬車嗎,在這種情況之下,西門玉鳳那輛車,已經成了衆矢之地,別人都不能進去,就你進去了,還不把他們給氣死。你是沒有被人用眼睛殺眼過,你不明白的。”
朱大能道:“聽你這麼說,那地方都快比得上龍潭虎穴了。”
胡憂道:“不是快比得上,那裡本身就是,只是很多人看不到可怕之處罷了。”
“我就不去。”哈里森在一邊接了一句話,跟胡憂久了,他也敢像朱大能這樣,不時的敢插些嘴了。剛跟胡憂那會,他跟本不怎麼開口,像個悶葫蘆。
這樣的車隊走一整天,也走不出多遠,不過是五六十里路而已,這對於馬車來說,速度確實是很慢。不過那特使沒有什麼意見,大傢伙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胡憂和朱大能、哈里森天南地北的侃了一通,又回到車裡,這幾天,他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巴倫西亞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把幾百號中高級將官招到帝都去。要知道現在可不是平時,軍隊雖然已經全部調回令歸城,但是與安融的仗並沒有宣佈結束,似乎並不是抽走軍中重要將官的好時候。
而且那個特使很明顯的在拖延時間,每天只走五六十里路,這到帝國,至少得走一個月,這裡面,不合理的地方,真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