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傑卡爾德的話一共加起來也沒幾句,但就是這簡簡單單的話,讓胡憂和朱大能的眉頭全都皺了起來。
一開始,聽裡傑卡爾德說有人要來搶他們的成果,胡憂和朱大能都以爲又要打仗了。天風大陸已經打了二十年的仗,裡傑卡爾德的太平帝國也並沒有能剷除大陸上所有的反對勢力,打仗似乎並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甚至可以說是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的事,胡憂和朱大能會想到這個問題上,也是非常正常的事。
可是當裡傑卡爾德細說了詳情之後,胡憂兩人才知道,這事與打仗沒有任何的關係,他們甚至是不能出動軍隊去解決這個事。
裡傑卡爾德告訴胡憂兩人的究竟是什麼事?
原來,隨着紅心薯的種下和龍城護城河能打出魚,龍城這個曾經被艾薇兒幾乎毀掉的城市,又慢慢的恢復新的生機。雖然這裡依然到處都是還沒有來得及整理的廢墟和裡傑卡爾德弄出來的各個工地,但是這裡有一項全天下人都需要的東西糧食。
糧食是天風大陸現在最爲缺乏的東西,金子不能吃,銀子不能吃,只有糧食纔是可以吃的。有糧食纔可以活下去,沒有糧食,就算是抱着金山銀山,也一樣活活的餓死,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人活着就要吃,但是現在天風大陸是處處缺糧,沒有吃的就活不下去,那得怎麼辦?最簡單的一個辦法就是往有糧的地方去。而現在,什麼地方有糧?
那還用問,龍城呀。龍城的護城河每天都能打到大量的魚,那是看得見摸得着的糧食呀。於是呼,那些收到消息又因爲缺糧而快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又一次收拾東西,像當年逃避戰亂一樣。開始往龍城彙集。
“大約有多少人?”胡憂沉重的問道。裡傑卡爾德帶來的這個消息,確實不是什麼好消息。相比起戰爭,他更不願意看到大量的老百姓彙集龍城。戰爭還可以用武力來解決,對涌入龍城的老百姓要怎麼辦?
是殺了他們還是活活看着他們餓死?
這兩個方法胡憂都做不到,裡傑卡爾德和朱大能也同樣做不到。如果他們是這樣的人,現在也不需要在這裡頭痛了,因爲以他們的能力,完全可以丟下眼前的爛攤子,去過此輕閒的生活。
他們沒有去,正是因爲他們放不下這塊大陸。放不下那些食無糧,穿無衣的老百姓,正在千方百計爲老百姓謀生路的他們,怎麼可能看着老百姓去死。
可是,以龍城現在的能力,有可能養活得了那麼多的老百姓嗎,就算是這一批可以養活,那之後那麼滔滔不斷而來的呢?
都先打仗可怕,事實上大量老百姓涌入一個並不足以滋養他們的地方。也同樣是相當可怕的。裡傑卡爾德之前的用詞其實並不準確,老百姓不是來搶他們的成果,怕是要毀了他們的成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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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這是裡傑卡爾德對胡憂的回答。不知道不是因爲裡傑卡爾德沒有派人去調查,而正是因爲他派了人去調查。才發現他們跟本就不可能統計出一個準確的數字。涌向龍城的老百姓實在是太多了,有已經到的,有還在路上的,甚至還有準備啓程的。這個數字有多少。真是不知道呀。
“好一個不知道。”胡憂冷笑一聲。這是他聽到過最不負責任的回答,也是最無奈的回答。
朱大能主管過後勤,對大量老百姓涌向龍城的可怕後果。他同樣是非常的清楚。然而清楚歸清楚,清楚不見得就能想到一個解決的辦法,朱大能現在就沒有任何的辦法。沉吟了好一會,朱大能道:“以龍城的供給能力,絕對無法供養數量龐大的老百姓,我們必須得想一個辦法纔可以。”
朱大能也知道他的話說了等於白說,但是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總得說些什麼吧。白說總比不說的好。
胡憂點點頭,看了裡傑卡爾德一眼,問道:“你在這方面比較有經驗,依你看,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裡傑卡爾德皺眉道:“依以往的經驗,遇上這樣的事,首要做的就是關城門,無論怎麼樣,主城都不可以亂,只有把難民關在城外,纔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證主城的穩定。”
朱大能聞言色變道:“那不是要餓死很多的老百姓!”
老百姓都是沒有辦法才涌向主城,可當他們千辛萬苦來到卻無法入城,生的希望變成了進退兩難的絕望,讓他們還怎麼活下去。
裡傑卡爾德嘆了口氣道:“事實證明確實是這樣的。每當有這種情況發生的時候,都是一場巨大的災難。我就曾經親身經歷過這樣的事,城外餓死老百姓的屍臭味,在城內所有的地方都可以非常清晰的聞道。那樣的事,無論對城裡還是城外的人,都是一個巨大的折磨。”
胡憂和朱大能還算是沒有親歷那樣的事,但是裡傑卡爾德所說的情景,他們可以想像得到。而且就算只是想想,都會令他們感覺到毛骨悚然。那真是太可怕了。
“不行,我們絕對不可以那樣做!”胡憂斬釘截鐵的說道。無論再怎麼難,他都不可以讓這種事在他的眼前發生,更絕對不可能親自主使這樣的事。
裡傑卡爾德搖搖頭道:“我也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是我們現在能怎麼辦?”
胡憂道:“無論怎麼辦,我們都要頂住。還有一個月而已,只還有一個月,紅心薯就可以成熟,到時候我們就會有大量的糧食。只要收穫到第一批,我們就可以獲得更多的糧食,一個月而已,難道這都不行嗎?”
裡傑卡爾德苦笑不已。一個月,聽起來似乎並不是很長的時間,可如果沒有吃的,這短生的一個月,足可以讓整個天風大陸的人餓死三回有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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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很多。”胡憂站在龍城最高的山上往下看,幾乎每一條通往龍城的官道都擠滿了老百姓。他們有的拖兒帶女,有的獨自一人,以就原始的步行方式正向龍城逼近。
“少帥,你說會不會是有人在搞我們?”朱大能突然開口問胡憂。以天風大陸的通信速度,如果不是有人惡意傳遞消息。怎麼可能有那麼多的老百姓從四面八方彙集過來。
胡憂道:“這方面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不過我們現在緊要的不是去查誰在給我們製造麻煩,而是要怎麼安置這些老百姓。我可不想看到老裡說的那種情況。”
滿城都是屍臭味,胡憂每當想到這個情景,就一陣陣的害怕。那是一條條人命呀,他們不是狗不是豬,怎麼可以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朱大能苦笑道:“我當然知道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是什麼,可是知道歸知道,我們沒有能力去幹呀。以龍城現在存糧。別說是一個月,能頂一個星期,我都偷笑了。可就算是頂上一個星期又怎麼樣,接下來的日子。還不是隻能忘天。”
胡憂問道:“我們現在的存糧可以頂一個星期嗎?”
朱大能點頭道:“要算是江水生那邊打的魚,勉強可以。不過那已經是最低的消耗量了,這事你不是知道嗎?”
“嗯。”胡憂應了朱大能一聲,就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皺着眉頭在那裡沉默着。
朱大能和胡憂認識超過二十年,對胡憂可以說是非常的瞭解,他知道每當胡憂這樣的時候。就一定是在思考着什麼,而且大多是已經有頭緒的那種。
難道說在這樣的情況下,胡憂也能想到辦法?
這個可能性讓朱大能的心跳不已,要是胡憂真的有辦法解決眼前的困境,那他真不是人而是神了。
“少帥,你是不是有辦法了?”朱大能像個問大孩要糖果的小孩,即希望大人真的可以給他糖果,又害怕發現大人沒有糖果給他。這會他的心情可以說是非常複雜的。
胡憂看了朱大能一眼,道:“我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個辦法,這事我也是聽師父說起過而已,能不能行,我真的沒有試過。”
朱大能好奇道:“你應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可以化石頭或是泥土爲糧吧。”
胡憂沒好氣道:“你以爲是在唱戲呢。我要是有這樣的能力,還會在這裡皺眉,早不知道上哪去了。”
“那究竟是什麼樣的,你快給我說說唄。”朱大能心急道。他知道胡憂的鬼主意一向都是最多的,弄不好他真的能想出什麼辦法,解決了眼前這場危機呢。
胡憂想了想道:“我們還是等裡傑卡爾德過來了再說吧,省得一會又得多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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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穀?”
裡傑卡爾德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雖然他已經活了一百多歲,還是無法從字面上第一時間理解這兩個字的意思。
朱大能此時的表情和裡傑卡爾德差不了多少。他也是第一次聽到兩個字,他無法從這兩個奇怪的字眼裡,聽出足可以解決這次危機的辦法。
胡憂解釋道:“辟穀又稱‘避谷‘、‘卻谷‘、‘斷谷‘、‘絕谷‘、‘休糧‘等即不吃五穀,而是食氣,吸收自然正能量,是道家修煉的一種方法。”
朱大能道:“雖然我不是很懂,但是聽起來似乎很厲害的樣子。你的意思是不是說:辟穀以後就可以都不吃東西,只吸收什麼正能量就可以了。這個正能量又是什麼東西,上哪可以找到?”
胡憂道:“正能量並不是什麼東西,也不是可以上哪找到的,其實說白了正能量就是空氣而已。它是一種心能量養生法,經過身心實修,啓動心能量關閉人體後天攝食系統,開啓人體先天食氣系統。以順應生理功能,進行泄補作用、協調平衡生理功能,主張損有餘而補不足。使身體達到陰陽平衡的健康狀態,屬於一種養生的辦法。”
胡憂邊回憶着師父當年對他說過的話,邊給朱大能和裡傑卡爾德解釋。
“這個……是不是真的有用的?”裡傑卡爾德一臉懷疑的問道。如果說他一開始是無法理解‘辟穀’兩個字的意思,那麼現在他是更加的聽不懂了。
胡憂苦笑道:“這些東西我也是聽師父說的,究竟能不能成,我也不是很有把握。”
朱大能急急問道:“那你師父他老家人有沒有成功?”在朱大能看見,胡憂都那麼的厲害,胡憂的師父就更加的厲害了。他一定是自己練成功之後。才傳給胡憂的。
胡憂心說:那個無良師父就知道每天怎麼弄好吃的,他如果有心思練這個,那也不需要老想着怎麼去偷人家的雞,摸人家的狗了。
心裡是這麼想,但是胡憂可不願意把這個事給暴出來。他是提出辟穀這個方法的人,如果是連他都沒有一點的嘗試,那麼裡傑卡爾德他們又怎麼會有信心。
其實說心裡話,胡憂在提出這個辦法的時候,自己的心裡也是在打鼓。如果他不是知道了吳良的真實身份是一個大師級的科學家。那麼他絕對不會拿這個來賭的。畢竟江湖人說的話,十分之中能有一分是真的那就已經是非常了不得了。
胡憂記得當時吳良對他說這些的時候,確實是似乎有研究過的樣子,而現在又實在是沒有其他的辦法。纔會把這個事說出來的。
胡憂沉吟了一會,道:“其實辟穀並不是說打從一開始就不吃東西,他只不過是利用一定的辦法,減少身份所需要的糧食轉而從大自然吸收能量罷了。”
裡傑卡爾德道:“如果只是逐步減少糧食的需要。應該還是可以成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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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過胡憂對辟穀的解釋之後,裡傑卡爾德決定在龍城大規模的實施辟穀計劃。事實上他不這麼做也不行,現在已經是越來越多的人涌進龍城。龍城的糧食已經不足以支持那麼大的需要,現在擺在裡傑卡爾德面前的,要不就是大家抱在一起死,要不就是眼看着那麼老百姓活活的餓死,反正都要死,還不如按胡憂說的去做,只要可以頂上一個月,等紅心薯長出來,那這一關也就算是過了。
裡傑卡爾德同意胡憂的計劃,胡憂就開始忙碌起來了。避谷練到最高的境界,也許真是可以不需要吃飯,每天只吸收一些空氣就可以活,但是一開始絕對不可能那樣,要不然也就不會有人活活餓死了。
胡憂現在正忙着吃辟穀丸。他要把所剩不過的糧食做成辟穀丸,以達到減少老百姓對糧食的要求。
辟穀丸這東西其實對胡憂來說並不陌生,一般跑江湖的人都會在身上備有一些。江湖上的東西,很難講的,江湖人天天都在外邊跑,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遇上什麼事,帶點辟穀丸在身上,在遇上困難,特別是找不到食物的時候吃上一粒,可以一天不餓。
胡憂以前跟師父的時候就吃過辟穀丸,對辟穀丸的功用他多少知道一些,但是他最長也就是一天沒有吃飯,而是用辟穀丸硬頂,這辟穀丸究竟可以連吃多久不用吃飯都不會死人,他就真是不知道了。以現在,這個未知真正能力的辟穀丸,就是胡憂最大的依靠,之前跟裡傑卡爾德他們說什麼辟穀之法到不是騙他們,只不過要想短時間之內,讓老百姓掌握辟穀的辦法,真是太有難度,用辟穀丸到是會更有效果一些。
“還真是吃泥呀。”朱大能看胡憂把泥也給弄進原料裡,忍不住說道。
“只是加一點,減慢食物的消化,並不是真的吃泥。”胡憂解釋道。他的辟穀丸做法是師父親傳而他親自吃過的,知道就算是加了泥,對身體也不會有什麼危害。
朱大能笑笑道:“原理我反正是弄不懂的,你也不用對我解釋那麼多。反正能不能成,真結果就知道了。”
要說到信息,朱大能對胡憂還是很有信心的。至少到目前爲止,胡憂還沒有做過一件讓朱大能失望的事,他希望這一次,胡憂也可以成功。畢竟失敗的代價真是太大了。
胡憂看了朱大能一眼,笑了笑。現在等着看結果的又何止朱大能一個,就連他自己,也想知道這麼個弄法,最後會變成什麼樣。
唉,希望那無良師父說的東西靠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