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萬物復甦,草長鶯飛的季節,它本應該很美,人類的戰爭卻讓這份美變得殘缺,變得血腥,變得肝腸寸斷。》
不死鳥軍團和意法軍之間的邊境,春風在這裡調了頭,人類的戰爭把它給嚇到了。地面那閃着寒光的是什麼?不是珠光寶氣,是人類的戰機殘骸。
滿坑滿谷,太多了。
在殘骸中,偶爾能看到一小段殘肢斷臂,更多時候看到的是一片血肉模糊。更遠處有一處已經嚴重毀壞的軍營,那裡到是不太能看到飛機的殘骸,可它有比殘骸更可怕的東西。
沒到過這裡的人,一定會認爲屍山血海只是傳說的誇大,可有命能活着從這裡離開的人卻一輩子都忘不了這裡的真實。
太慘了,無法形容的慘,在創造出新的描述手段之前,人類的語言和文字都是蒼白的,都不足以形容這慘狀的萬分之一。
石頭睜開眼睛才知道自己沒死,這幾天的空戰一直都很順利,意法軍在一次又一次的空襲中只能抱頭鼠竄,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直到今天早上,雖然已經是身受重傷,但石頭還是能清晰的回憶起之前的戰鬥。
那是一場可怕的空中格鬥,敵機和友機完全混在一起,就像那十幾歲卻學人開舞會的懵懂少男少女在迪斯高音樂下的瘋狂,那歌是怎麼唱的: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
陣型完全被打亂,誰都不知道誰是誰,只能自各爲戰,活得了的活。活不了的,那就只有一條死路可走。
石頭已經用盡了全力,可是依然無法重新組織陣型,就連他的戰機也如那暴風雨中的一葉小舟,隨時都可能會被海浪吞沒。
終於,石頭的戰機還是中彈了,幾架護衛機發現了他,他們拼命想要幫石頭,可是在那樣的環境下,掉了多送上幾架戰機幾條命。他們還能做些什麼。
什麼都做不了。
那一刻是什麼感覺,石頭努力的回憶着。原來從天上掉下來並不是馬上就會落地的,飛機先是失控,而後是蝴蝶一般的翩翩起舞,再後來有些不太記得了,似乎是打開了逃生裝置,好像是吧,要不然自己應該已經和飛機一起成爲一捧飛灰。
石頭很想知道那場空戰最後是怎麼結束的,是不死鳥軍團贏了。還是兩國聯軍勝了。是的,這一次他們遇上的不只是意法軍的戰機,而是由英東聯軍、意法軍爲首,還有一些小勢力同時行動的龐大空軍部隊。這支部隊出現得非常突然。石頭事先沒有收到任何的情報,自然也就沒有任何的準備。
是技不如人還是輕敵?
石頭兩樣都不同意,他和他的空軍部隊無論是技術還是戰術都沒有任何問題,輕敵還是談不上。哪怕是三戰三捷,他也沒有貪功冒進,要說他輕敵。那是不公平,也是不負責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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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會這樣?”胡憂強忍着心痛問趙紅旗。趙紅旗是這一戰的顧問官,自從文明倒退,飛船無法起飛,他就轉到了空軍部隊,致力於把他多年的航空航天經驗經給年輕的空軍戰士。
“他們太狠了。”趙紅旗哽咽道:“意法軍方面居然拿十萬士兵做誘,引得我們前往打擊,那個軍營真的是有十萬士兵呀。從人員到裝備都是真的……”
從趙紅旗的講述,胡憂終於知道了當時的情況。石頭這次出動的任務就是藉助空中的優勢力量,封鎖打擊意法軍,讓他們無法前去和英東聯軍會合,從而讓東面戰場形成優勢。
事實證明這一招相當的好使,意法軍一度被石頭的純空軍力量打得無法寸進,直到英東聯軍的戰機千里進入意法軍支援。
這次,石頭接到準確的情報,得知意法軍有一支十萬人的部隊正準備翻越大山進去英東聯軍的領地,於是再次親帥空軍前去打擊,然而他卻不知道,這是敵人設下的一個可怕陷阱。
就在石頭帥軍把敵人十萬部隊炸得哭爹喊娘之時,意法軍和英東聯軍的空中部隊突然出現,他們知道拼技術不是石頭部隊的對手,於是整個插進石頭的部隊之中,以亂打亂,使得石頭的部隊空有技術卻無法在那麼密集的空域中發揮出應有的水平。
“石頭……他……有可能……”胡憂是語言方面的天才,可是這話他卻不知道要怎麼說出口。他想知道石頭有沒有生還的可能,可那是在空戰中飛機中彈砸到地面的呀,這樣的生存機率有多大?
趙紅旗嘆了口氣,道:“理論上說,石頭是有生還可能的,但那裡已經是意法軍的腹地,我們就算是想幫,也幫不了他什麼,一切只能靠他的運氣吧。”
要想在戰場上活下來,靠的可不就是運氣嗎。
正說着,士兵來報:白冰兒來了。
白冰兒和石頭從小定親,已經完婚,他們的喜宴還是胡憂親自主持的,金童玉女的一對,現在少了一個,連胡憂都不知道要怎麼對白冰兒說。
“胡憂哥哥,這是真的嗎?”白冰兒已經成了淚人,卻堅強的忍着沒讓自己哭出來。這份悽楚比梨花帶雨更讓人心痛。
“是真的,不過石頭活着的機率很高,他不是短命之像,應該不會是那短命之人。”此時的胡憂真是不知道怎麼安慰白冰兒,只能把以前跑江湖時用的那套拿出來。
“少帥,我想要加入空中,暫時頂替石頭的位子,直到他回來。”白冰兒突然說道。其實白冰兒的天賦比石頭更好,只因爲是女兒身關係。嫁給石頭後,她轉到了兵工廠工作。
“這……白廠長知道嗎?”胡憂知道白冰兒心裡在想什麼,可是已經有一個可能回不來的石頭,他真不敢再讓這個家子失去誰了。
“少帥,讓她去吧,她已經長大,有自己的想法,而我,支持她的想法。”
“父親。”白冰兒一下撲入了白子銳的懷裡:“謝謝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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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東聯軍實控地的一片山林之中。百敗將軍錢爲財小心的把地圖收好。按地圖指示,他們距離預定地點已經不遠了。
“再有半天吧,石頭老弟,我不會讓你的犧牲白費的。”錢爲財曾經和石頭合作過,石頭是那種很能和人的,無論派到哪裡和什麼樣的人合作,都能打好關係。在那次合作後,錢爲財就已經在心裡把石頭當好朋友,卻沒有想到石頭這次的運氣那麼差。
昨天石頭坐機被打下的情報送到之時。錢爲財還以爲是自己眼花了。他雖然不懂空戰,可是他懂看人,知道石頭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可惜戰爭就是這麼殘酷,在戰場上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放眼山林。百敗軍旗下士兵除了值崗的外,大多都在休息。他們可是已經和英東聯軍打過一場的,七天前,他們突然出現在武思齊所部的身後。配合丁甲園的部隊對武思齊的五萬部隊實施挾擊,打得武思齊只能領殘部抱頭鼠竄。錢爲財得勢不讓人,領着部隊再次鑽到山林之中。他的下一個目標是英東聯軍的鐵城,鐵城是英東聯軍最大的鋼鐵基地,把它拿下,那麼不但是在英東聯軍境內插下一粒種子,更控制住英東聯軍的鋼鐵供給,戰略意義十分重大。
不過這也是一次非常大膽的行軍,畢竟這裡已經是英東聯軍真正的勢力範圍,而以鐵城的重要,劉英東不可能會不小心堤防,真要打,怕會是一場硬戰。
另一方面,劉和平的部隊已經和丁甲園的部隊匯合當陽城。丁甲園本已經抱着必死的決心,卻沒有想到最後不但沒死,反而打了一個大大的勝仗,唯一讓丁甲園覺得可惜是的沒能抓到武思齊兩兄弟,要是能把他們給抓到,那丁甲園能樂瘋掉的。
“劉將軍,劉英東對鐵城怕是不會輕易讓人,我們真要去進攻它嗎?”丁甲園並不知道錢爲財的部隊已經出發,在他看來,自己的兩萬人馬和劉和平的十萬大軍加起來要硬吃下鐵城是很困難的,這樣的軍事行動並不可行。
“李將軍,你的部隊已經準備好了嗎?”劉和平並沒有回答丁甲園的問題,對鐵城的行動,除了少數幾個人外,就算是參與行動的人也最多隻知道自己負責的那部份任務,對整個計劃是一無所知的。而劉和平並不想告訴丁甲園整個計劃,因爲他不信任劉和平。
“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丁甲園從劉和平的態度就已經多少知道些東西,不過他也知道這是免不了的,畢竟他才投入不死鳥軍團沒多久,如果這短短時間整個不死鳥軍團上下就全都信他如自己的兄弟姐妹,那不死鳥軍團怕也不會長久。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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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努力從地上爬起來,他知道自己落地的時候受傷了,而且傷重不輕,必須要儘快的離開這裡,否則很可能永遠都不會再有離開的可能。
一個戰友就躺在石頭不遠處,石頭和胡憂一樣,和士兵的關係很好,拿每一個士兵都當自己的戰友,而不是用高高在上的眼光去看士兵。
那躺着的士兵可沒有石頭幸運,他只有上半身是完整的,整個下半身早已經血肉模糊,從他身體僵硬的程度看,掉下來的時間應該和石頭差不太多。石頭有想過掩埋那個士兵,可這個時候他也只能是想想,不可能付之行動。
終於還是站了起來,石頭卻痛得滿頭大汗珠。這樣的身體能走多遠。石頭真是不敢說,還是先離開這裡吧,走一步看一步,多想無益處。
“站住。”
一聲嬌哼讓石頭停住了前行,一個姑娘出現在石頭的面前。那確實是一個姑娘而不是一個女兵,她穿着普通民衆的衣服,手裡拿着槍。這年頭,會開槍的女人比不會開槍的女人多,石頭毫不懷疑她能一槍爆了自己的腦袋。
從天上砸下來都沒死,難道要死在一個女人的手中?
石頭苦笑搖頭。命運這東西,大多數時候都是讓人弄不懂的。老天要真讓他死在女人的手中,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你是不死鳥軍團的人,還是意法軍的人。”女人看石頭還算是聽話,語言也比之前好多了。
那位說:是哪方的人難道看軍裝還看不出來嗎?
普通的部隊自然是能看出來,不過石頭身上的軍服卻不好看出來,因爲他跟本就沒穿着軍服,他的軍服在落地之前就因爲飛機着火給燒着了,此時他穿在身上的是一件沾滿了紅的白襯衫。
“我是不死鳥軍團的。”石頭肯定的說道。雖然他知道會在這裡出現的女人很可能是意法軍的人。但他還是不願意說自己是意法軍人。用十萬生命做陷阱的勢力,他不屑冒充。
“你真是不死鳥軍團的人?”女人眼中閃過一絲激動,不過她藏得很好,石頭沒可能看得到。
“生是不死鳥軍團的人。死是不死鳥軍團的魂,你要殺就殺吧。”石頭大義凜然,讓他跪地求饒是不可能的。
“我爲什麼要殺你?”女人奇道。
“你爲什麼不殺我?”石頭一下沒反應過來,傻傻的問道。
問是問了。可石頭並沒有聽到女人的答案,因爲他血氣上涌已經暈了過去,傷太重。身體強行進去修復期,什麼時候能醒來,還有沒有可能醒來都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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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救了我?”石頭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所在的地方也不是之前的戰場,而是一個山洞。從空氣中的血腥味可以粗略的判斷這裡離開戰場並不會很遠。
“我沒救你,只是把你拖到這裡而已,你不需要謝我,那種口頭上的道謝說與不說沒多大意思。”
女人的話讓石頭一時不知道怎麼接口,他不敢說自己和很多女人打過交道,可是像眼前這樣的女人,他真是第一次遇上。
“如果你覺得應該感謝我,那就回答我幾個問題吧。”女人邊往火堆里加了塊柴,邊似乎不經意的說道。
石頭想了想,道:“你可以問,但我不一定都會回答。你知道的,我是一個軍人。”
“那麼緊張幹什麼,我又不問你軍事秘密。之前你說你是不死鳥軍團的人,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石頭似乎有種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感覺,他覺得這個女人之所以會幫他是因爲他說自己是不死鳥軍團的人。
一個漂亮的姑息,隻身一人出現在那麼可怕的戰場之中,不但沒想着儘快離開,返到在那裡徘徊,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不,應該說是什麼樣的女人才會這麼做。
“你們不死鳥軍團的頭領是誰?”女人繼續問道。如果石頭眼力好再細心一些,他就能看到女人此時拿着柴塊的手已經因爲用力過猛而發白。
這是緊張的表現。
不死鳥軍團的最高指揮官是誰,這並不是什麼秘密,相反的這幾乎是全世界人都知道的,女人爲什麼要緊張?
“是少帥胡憂,我以爲你知道的。”石頭越來越感覺這女人不對勁,可女人幫過他,問的又確實不是什麼很難回答的問題,所以他還是很認真的回答。
“真的是胡憂,少帥胡憂,不死鳥胡憂……”女人的激動再也壓制不住,連躺在地上的石頭都能看得出來這女人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可他不明白爲什麼這女人會因爲這麼一個幾乎是全世界人都知道的事而興奮成那樣。
好一會,女人才從激動中冷靜下來。她看了石頭一眼,道:“石頭的身邊還有些什麼人?”
“這個我不能回答你。”石頭想也不想的說道。這可就不是大衆都知道的信息了。這女人奇奇怪怪的,天知道她可能做出什麼事。石頭已經打定主意,就算是這個女人拿了他的命,他也絕對不會說出胡憂的情況,包括他身邊任何一個人的情況。
“你怕泄密?”女人對石頭的反應並不生氣,反而有些欣賞。
看石頭不回答,女人笑道:“你不說,那讓我來猜總可以吧。我說幾個名字,要是這其中有你認識的,你就點下頭。這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不行,你別想從我這裡知道任何關於少帥的情報,就算是殺了我也不行。”
“你這小子,老孃想知道他的事還用問你,你知道的還沒有我一個指頭多呢……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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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明明看到這邊有光的,怎麼沒了?”
“你眼花了怕,這邊除了鬼怕就只剩下鬼了,怎麼可能有別的。”
一隊意法士兵通過,整個空間又安靜下來。離開此處不到一里就是那剛剛死了好幾萬人的戰場。這樣的安靜是很嚇人的。
“意法軍來了?”石頭也聽到了洞外的對話,而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時間,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也就只有意法軍。
“在你暈過去沒多久他們的先頭部隊就到了,之後又來了不少。”女人淡然道。似乎並不怎麼把那些部隊放在眼裡。
“那你還敢升火。不怕被暴露嗎?”石頭又氣又急,還好反應得好,要不然意法軍的人一進來,他們就得完。
女人冷哼道:“你叫什麼叫。也不看看自己傷成什麼樣了,要不是用火維持你的血液循環,你這會還能說話。小子。不怕告訴你,我打仗的時候,你怕都沒生出來呢,要教訓我,你還沒夠班。”
石頭被女人這麼一罵,到也冷靜下來了。不記得是誰對他說過:這天下的女人都是不講理的,尤其是不能在她們生氣的時候試圖去和她們講理,那會死得很慘的。
沒敢再大聲,石頭這次異常小心的說道:“我的身體應該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你還是先把火滅掉吧。”
“這還像點話,記住,以後不要在我的面前大吼大叫,你還沒那個資格。”女人這會也緩和下來。
“那這火……”
“用不着滅,你的身體是恢復了一些,不過那都是我用藥幫你控制的,你遇上我算你命好,要不然怕是早死掉了。”
看石頭還一臉的擔心,女人繼續道:“這個洞上面有通道,是天然的煙囪,晚上外面是看不到煙氣的,至於火光,也得是特殊的角度才能看得到,之前是我大意了,現在不會再有問題。”
“哦。”看女人說得那麼肯定,而剛纔那些士兵明顯距離很近也沒有發現這邊的篝火,石頭這心略略放下一些。
“你想說什麼?”女人似乎能感應,石頭纔剛猶豫着要不要開口,她就知道了。
石頭道:“你救了我,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你是想打探我的身份吧。果然不愧是胡憂的手下,和他一個德行。不過你打聽也沒用,我就算是告訴你名字,你就也不會知道我是誰的。”
“就算是不知道,記住一個名字也行呀。不然以後少帥問我是誰救的,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看來不告訴你,你是不會死心的。好吧,反正你早晚也會知道,告訴你也沒什麼,我的名字叫黃金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