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沉沉的,烏雲佈滿了天際,卻總是不願意轉化爲那滂沱大雨,空氣壓抑得讓人窒息。⊙
錢爲財和劉和平並沒有相約,卻幾乎同時出現在城頭。這裡是鐵城,十天前,它是劉英東的地盤,而現在,不死鳥軍團佔了這裡,在劉英東看來,這是不可原諒的,所以他領大軍來了。
劉英東調集了多少部隊,錢爲財不知道,劉和平也不知道,放眼看去,滿坑滿谷的全都是英東聯軍的士兵。
“你姓劉,劉英東也姓劉,你覺得你們之間存不存在什麼關係?”錢爲財突然問劉和平,閒着也是閒着,他要找些事了打發時間,聊天是一種不錯的辦法,隨時可以開始,隨時可以結束,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
“你還姓錢呢,難道和銀行有關係?”劉和平沒好氣道。這樣的玩笑話他可不喜歡,尤其是在敵人兵臨城下之時。
劉英東的大軍昨天就已經到了,卻並沒有進攻,今天的天氣並不怎麼好,並不是開戰的好日子,不過看劉英東部隊的架勢,弄不好還真可能要打。
錢爲財笑得很濺的說道:“我到還真是和銀行有關係,難道我不告訴過你,我欠銀行一大筆錢嗎,如果這次過不去了,應該就不用還了。”
“懶得理你。”劉和平哼哼着,把目光轉到另一邊。那裡同樣有劉英東的部隊,他們把樹木全都砍光了,居高臨下看過去能看得很清楚。
劉英東這次看來是說什麼都不會放棄鐵城的,現在整個鐵城四面全都是劉英東的部隊,雖然還沒有開打,但是想想都知道這一戰絕對不會輕鬆過去。
“戰機!”
城上突然有士兵大叫,緊接着轉出的是士兵的驚呼。
“隱蔽!”劉和平邊叫着,邊鑽進防空洞。
說是防空洞,其他不過是新弄出來的一個個一米深左右的牆洞。牆洞的外面掛上棉被或是泡過水的草簾子,爲的是抵消炸彈爆炸時的衝擊波,據老兵說這種方法很有效,但是不是能用這樣的辦法活得一條命,那還真是要靠運氣。要是運氣不好,剛好有個炸彈被丟到洞門口,那就算是掛什麼怕都不會有用。
飛機的速度極快,從發現飛機到炸彈投下來怕不過短短一分鐘的時間而已,然後整個鐵城就處處是光,處處是火。
老百姓戰戰兢兢的藏在家裡。在戰爭中,他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自保,每一戰下來,總是有人成功而有人失敗,成功的能繼續活下去,接受下一次的挑戰,失敗的,會失去生命,從此這個世界與他們不再有任何的關係。人生不是彩排,沒有從來的機會。
不斷從空上砸下的炸彈讓鐵城痛苦的顫抖着,一次,兩次……究竟有多少彈性被投下。沒人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被炸死,同時也沒人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很多。砸下來的炸彈很多,被炸死的軍民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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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混蛋呀。我們的空軍什麼時候能到?”錢爲財一身灰土的從防空洞裡爬出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我們不會有空軍支援。你知道的。”劉和平的情況比錢爲財好不了多少,剛纔的轟炸有一顆炸彈就在他身邊不遠爆炸,要不是他藏得好,這會怕都成碎肉了。
“我那不是發泄發泄嘛。”錢爲財訕訕道。軍團先期投入的空中力量幾乎已經是損失殆盡,在沒有地面部隊掩護的情況下,空中部隊不可能短時間內趕到戰場,怕是在被敵人的炸彈炸死之前,都不太可能見到己方的空軍。
“想發泄,用不着這樣,劉英東的地面部隊要上來了。”劉和平看着城下那正在運動的敵軍,誰說天氣不好就不能開戰,劉英東這不是擺明了要打嗎。
“才炸三輪就進攻,看來他們的空軍也不知道樣嘛。”剛纔還恨得罵孃的錢爲財又得意起來。他就是這麼一德行,除非是死,否則應該沒什麼改變的可能。
劉英東的部隊果然發起了進攻,他採用的是對鐵城四個方面無差別進攻的辦法,這嚴格說來算不得什麼戰術,可誰叫人家兵多將廣呢,只用人海戰術就能打得你不要不要的,哪還用費心去想什麼戰略戰術。
槍聲,炮聲連成了一片,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不死鳥軍團的士兵都打紅了眼,反正已經是無路可退,不如拼了。那老話是怎麼說的: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英東聯軍的第一次進攻沒什麼成效,想來劉英東也料到會是這樣,他並沒有因爲敵人反擊的頑強而想到放棄,那什麼退一步海闊天空的話並不適合他,因爲他已經沒有後退的路。鐵城是英東聯軍的一個傷口,治不好這個傷口,它就會越爛越多,最後醫無可醫,一命嗚呼。
幾乎不過是停了十分鐘,英東聯軍的第二次進攻又來了,這次劉英東不惜拿出了底箱底的裝備,五十輛虎式坦克噴着黑煙,轟隆隆而來。
文明倒退後,各種的高科技武器都成了聾子的耳朵——擺設。空中最強大的武器變成了戰機,而地面上最強大的則是坦克。虎式坦克重七十噸,有坦克之王的美稱,普通的反坦克炮拿它沒有一點辦法,因爲它那厚重的鋼板能直接把炮彈彈開。
“好傢伙,劉英東這次是要玩真的呀。”錢爲財看着五十輛虎坦克汗滿腦門。這樣的大傢伙真不是開玩笑的,只要有一輛靠近城門,就能輕易的把城門撞開。
“不玩真的,難道還跟你玩假的?”劉和平被錢爲財給逗樂了,可是看着那緩緩推進的五十輛坦克,他又笑不出來了。這次可真是來真的呀,要是讓那些坦克成功推進鐵城,那就只能打巷戰了。但凡是對軍事有一定認識的人都知道。一但進入巷戰,那就不是誰能左右得了的,不戰到最後一兵一卒,都說不好是誰贏。
無論是誰贏,輸的那肯定都是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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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坦克彈,快,快!”錢爲財扯着嗓子大叫着。
“沒用的,這是虎式坦克,反坦克彈對它沒用,掉非是穿甲彈。”
“那就用穿甲彈!”錢爲財眼着眼睛叫道。他纔不管劉和平是他的上級還是下屬。
“你帶着嗎?”劉和平問道。
“什麼?”錢爲財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說:你帶着穿甲彈嗎?”
穿甲彈和大多數的炮彈都不同。它是一種特殊的子母彈,在擊中目標的時候並不會馬上爆炸,而是在鑽過裝甲之後再彈。特殊的結構註定了穿甲彈的重量不小,劉和平的部隊是急行軍而來的,帶着幾門山炮就了不得了,怎麼可能還帶着穿甲彈,再說能發射穿甲彈的火炮他們也沒有呀。
“沒。”錢爲財回答得非常肯定,他的部隊比劉和平的部隊還要趕得急,怎麼可能有那種東西。
隨着虎式坦克的一路前進。劉英東是越來越興奮,因爲他發現他的敵人居然沒有反制的手段。劉英東沒有一開始就使用虎式坦克,正是因爲害怕敵營擁有穿甲彈。別看虎式坦克似乎威風都不行,要真遇上穿甲彈。那也是一炮一輛的事。坦克可不同於士兵,想要多少就招多少,劉英東積攢下這些坦克那也是不容易的。這次他也是逼不得已把坦克開出來,爲的是在不死鳥軍團大部隊趕到之前拿下鐵城。他都已經做好了損失四十九輛而有一輛成功突破的心裡準備,只要有一輛能順利突破,那鐵城的防禦可就算是完了。
現在看來。弄不好五十輛都能通過,一輛都不會損失。
“轟!”
劉英東的高興勁還沒過,就見一輛虎式坦克在黑煙中停在原地,之前的巨響是坦克被炸的聲音。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劉英東瞪大眼睛,如果說那是穿甲彈造成的,可是在此之前,他沒有聽到半點開炮的聲音呀。
“這是怎麼回事?”錢爲財也傻了眼,城中沒有對付虎式坦克的武器他是知道的,可那被炸的坦克就擺在那裡,這總不會是騙人的吧。
“是敢死隊。”劉和平面無表情。誰都看不出他的心在滴血。
“你剛纔是去組織趕死隊?”錢爲財瞪大眼睛,一直以來他都以爲自己夠狠,卻沒有想到這文質彬彬的劉和平做起事來比他更狠更果斷。
劉和平沒有回答錢爲財的問話,只是默默的看着遠處,那裡,更多的敢死隊員正在拉響隨身的炸彈。虎式坦克的裝甲能把打來的炮彈彈開,卻無法把緊緊貼在它身上的炸彈怎麼樣,而敢死隊的作用就是化身膠水,讓炸彈死死的貼在坦克身上,而後就是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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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了,真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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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輛虎式坦克轉眼成了廢鐵,劉英東真是欲哭無淚。他是好不容易纔弄到這些家底的呀,誰想到這還還怎麼樣呢,就讓人家全都滅了。
“給我上,不就是敢死隊嗎,他們敢有,我就不能有!”劉英東真是氣壞了,立即下令組織敢死隊。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捨得丟出大把的錢,捨得賣命的人有的是。
劉英東的敢死隊很快組織起來,他們同樣是不要命的揹着炸藥就往前衝,倒下一個還有更多,倒下一批再上一批,甚至是不管不顧的多批次同樣衝鋒。
人類的戰爭永遠都要比動物界的可怕,因爲人類懂得利用各種的工具,工具可以提高人們的生活水平,也能給人們帶來無盡的血腥。
“報,城東被炸開了缺口。”
“給我堵上,絕對不能讓敵人入城。”
“報……”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鐵城本就不是什麼堅城,英東聯軍的瘋狂進攻讓鐵城一下變成了篩子。處處都是破洞。不死鳥軍團的守軍只能用身體去頂,戰鬥打到這會,什麼怕死不怕死的都已經沒空去考慮了,主攻的想要突破防線,主守的一方是說什麼都不能退,就算是用屍體也要把敵人攔住。
血拼完全看不到結束的可能,雙方的士兵爲着各自的利益都拼了命,英東聯軍的飛機再次來襲,它們也不管是自己人還是敵人,總之就是一個字——炸。
什麼千年的寺廟。什麼歷史遺蹟,在戰爭中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當生命都變得不在寶貴之時,還有什麼是人類重示的?
滿天的烏雲就是不下雨,地上的血已經流成了河。廝殺依然沒有結束,劉英東把更多的部隊像下餃子一樣投進去,鐵城像一架巨大的絞肉機,無情的收割着生命。
“我們的彈藥不足了。”劉和平不得不告訴錢爲財這個殘酷的事實。不只是彈藥,傷藥也是出現短缺。劉英東不要命的打法已經給鐵城帶來了幾乎是無可挽回的損失。
“還能支持多久?”錢爲財擦了把臉上那也不知道是血還是水的玩藝,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過眼的他,眼中滿是血絲。
“半天吧,不能再久了。”劉和平嘆息道。
“怎麼用得那麼快。”
“敵人的進攻太猛。必須要大火力壓制,要不是我們帶彈足夠多,怕早就沒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必須要想個辦法。對了。鐵城原是劉英東的領地,你說他有沒有可能秘密建有軍火庫什麼的。”
“我正要跟你說這個事。據情報分析,鐵城應該是有一個軍火庫的。我準備親自帶人去找,這邊的指揮就交給你了。”
“行,沒問題,你去吧,找到趕緊的給我弄回來,要不然我是真頂不住的。”
劉和平領人去找軍火庫,錢爲財獨自指揮部隊防守。有一句話胡憂說得沒錯,錢爲財的防守能力確實是要比進攻更強。之前就算是劉和平在,大多的命令也是由錢爲財下達,所以劉和平的離開對大局並沒有決定性的影響,不過劉和平要是不能急時的把彈藥找到並送上來,那錢爲財就算是再厲害,也搞不定這無米之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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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中,一隊身穿黑色軍服的部隊正在快速的穿行。他們之中領頭的是一箇中年人,如果胡憂在這裡,一眼就能認出這個人是丁甲園。
是的,他就是丁甲園,此時他正帶領自己旗下一萬士兵抄小路前去支援鐵城。
那位問了:丁甲園的手裡不是有兩萬部隊嗎,爲什麼只帶一萬。
不要忘了,丁甲園之前已經打過一仗,那次敵人進攻當陽城,他是做了死守的準備,最後是援軍趕到他纔沒有城破人亡的。那一戰,他損失士兵達六千多,這次帶一萬出來,幾乎已經是全軍出動了。
“我們還有多遠?”這裡已經能聽到炮火聲,想來應該距離鐵城已經沒有多遠了。
“還有十里。”士兵肯定的回答。走完這十里會遇上什麼,會發生什麼事他是非常的清楚,可是他並沒有害怕,更沒有後退,不因別的,只因爲他是軍人。
“很好,給我傳命下去,前頭部隊開路,後面的跟上,無論如何,一定要衝破英東聯軍的防線,把補給送到城中。
丁甲園是來送彈藥的,這是胡憂的直接命令。胡憂此時還遠在千里之外,就算是有翅膀也飛不了這麼快,附近能調動的就只有丁甲園的部隊,雖然這是一支才投城不久的部隊,可是從之前的表現看,他們是可以信任的,胡憂也只能信任他們。
丁甲園不是本地人,他的兵也不是本地兵,這裡的山路對他們來說趕路很困難,更不要說每人還扛着那麼多的武器彈藥。可軍令如山,就算是再怎麼困難,也一定要突破,用丁甲園對胡憂的話說:就算是死,也要死到鐵城。
十里的路聽起來不遠,可是在趕了幾十里路的前提下,每前進一步都是那麼的困難。不少士兵鞋都跑沒了,打血泡什麼的,那都不算事,最嚴重的腳都跑爛了。
終於,鐵城出現在眼前,沒有歡呼,更多的是淒涼。那些紅紅的是血嗎,是的,全都是血,而且是屬於人類的,很多是剛剛流出來的。
“太慘了。”丁甲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來晚了,他能看到的是很多城牆都破了,距離這麼近,能聽到的槍炮聲反而沒有之前的那麼激烈。
“將軍,我們還去不去?”士兵小心的問道。如果鐵城的友軍已經被打沒了,那他們就不是來送彈藥,而是來送死的。現在回頭還來得急,晚了可就沒機會了。
“去,人人都有,給我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