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無前例的給了哲別一個離別搖抱,胡憂帶着兩千人馬,繞小路進了洞拱城後的那片山區。按計劃他們將有十二個小時的時間,十二個小時,他們必須完成爬山到打開城門的全過程。
這是一個經過計算的時間,因爲李世奇已經發現了他們這支部隊的存在,而離洞拱城最近的寨良守軍,從接到增援命令,到部隊趕到洞拱城,大約需要的時間,就是十二個小時。所以無論如何,沒有任何理由的,胡憂他們這一萬人,必須要在十二個小時之內,拿下洞拱城,不然他們這支深入到敵後的奇兵,就將變成孤軍,無依無靠的,被烈火軍給吞噬掉。
這是一個時間與空間的比賽,時間成爲了決定勝負的關鍵,在和平年代,無憂的人們,可以用整整一天來發呆,而在此時,短短的十二個小時,將有可能改歷史。
成功或是失敗,擺在人們眼前的,永遠都有兩個結果。有些結果,是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的,而有些結果,必須靠自己去努力。多一份汗水,就多一分成功的可能。誰要是偷一分鐘的懶,那麼他將品賞那失敗的苦果。
從浪天一路摸到洞拱城,又剛剛經歷過一仗,雖然部隊沒有受到什麼損失,但是疲憊,還是一撥一撥的衝擊着人家的神經。從士兵們那不再利落的動作,胡憂知道,他的士兵,已經很累了。
然而累不是藉口,敵人不會因爲你累,就不打你。他們巴不得你累,最好是累得連走到走不動,那纔好呢。
胡憂走在了士兵的中間,不時找這個吹吹牛,那個打打屁,以期讓大家把神經放鬆下來,讓身體在行進之中,得到一些休息。
胡憂知道,士兵們之所以會覺得累,那是因爲他們的精神,崩得太緊了。那是精神緊張造成的疲憊。適當的放鬆,對他們是有好處的。
經過五個小時最艱苦的上山之路,胡憂一行二千人,終於走完了這最爲耗費體力的一段路。二千士兵,包括胡憂在內,沒有一個不盡溼甲衣,汗如雨下的。
這一段路,他們又失去了二十八名戰士,這是胡憂預料之中,又不願接受的結果。對於一條松石與滑坡並存,懸崖與絕壁同在的路來說,只要二十八人掉下去,那已經是非常小的損失了。
“少帥,前面就是望月嶺,我們只要把繩索放下去,就可以進入洞拱城,從內部把他們給絞碎”
負責代路的士兵,給胡憂做着彙報。
胡憂擡看着那已經西沉的落日,問道:“離天黑還有多久的時間。”
“大約還有一個小時左右。”
“命令部隊,原地休息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後,行動開始”
“是”
坐在山頭之上,胡憂極目遠眺,在太陽的餘輝之下,出現在眼中所有的一切,都帶着黃金般的色彩。
天地之間,一片寂靜,胡憂能看到下面洞拱城的房屋和街上的行人,但是下面,沒有半點聲音傳上來,偶爾有人擡頭往這裡看,看到了,也不點是滿山的綠色。就算是有誰能發現,那藏在綠色之中的黑點,也絕對不會有人想到,這些黑點,是一個個身穿黑色不死鳥軍服的士兵。再過一個小時,這些士兵,將會改變下面的平靜。
“知道嗎,四年之前,我做夢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我會帶兵,幹這種偷襲之事。”
四年之前,胡憂還是一個很每爲生計與城管打游擊的江湖混混,自己都經常吃不飽的他,哪有什麼可能,組建什麼不死鳥軍團,更沒有什麼可能,帶兩千虎狼一樣的士兵,在這裡準備着偷襲人家一個城池。
“少爺四年之前,在幹什麼?”
旋日細心的爲胡憂擦去額頭上的汗,胡憂本不想帶她來,但是她說什麼也不幹。
胡憂笑道:“四年之前,我也許每天都在想法偷看女孩子洗澡吧。”
旋日的小臉一紅,看了胡憂一下,小聲的說道:“女孩子洗澡,真的有那麼好看嗎?”
胡憂把旋日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溫柔的爲她理了理那被風吹亂的劉海,笑道:“這是男人的不良興趣,你們女孩子不會理解的。”
旋日閉上一雙鳳眼,感受着胡憂的溫柔,心裡想像着,有一天胡憂偷看自己洗澡的樣子。
“嗯。”
旋日忍不住呻吟了一聲,皮膚變成了可愛的粉紅色。
突然感覺手上一涼,旋日睜開眼睛,只見一片雪花,飄落在她的手中,此時在慢慢的融化。
“下雪了。”
耳邊傳來胡憂的聲音,旋日點點頭,沒有說話,美目看着那些在空中打着轉,自由飛舞着的飄雪。
隨着第一片雪的灑落,強大的雪花軍團,彷彿一瞬間,佔領了整個天際。蒼天之下,無數的城市、鄉鎮、村舍,被披上了白色的外衣,在最後一點夕陽的襯托之下,展現出它們的歲月。
“好美”
旋日迷醉的把腦袋靠在了胡憂的肩上,所有的軍事行動都已經佈置好,她這個侍女兼軍師,暫時沒有什麼事做,可以盡情的享受屬於她的平靜。
可惜這份寧靜,沒有能持續太久,隨着最後一縷陽光的逝去,胡憂站了起來,他們必須要一些準備工作。
“一會你要緊緊的跟在我的身邊”
胡憂不容反駁的說道。
儘管旋日有着一身不下於胡憂的功夫,但她還是乖巧的點頭。因爲就算是胡憂不說,她也會緊緊跟着胡憂的,必要的時候,她會用自己的生命,來確保胡憂的安全。這是歐陽寒冰公主的命令,也是她自己的意願
條繩索被綁在山石和大樹之下,士兵開始一個接着一個的往下爬。沒有任何的保護錯失,失手,就意味着死亡。不但是自己死,而且還可能連累到其他人。爲了自己和戰友們,每一個士兵,都爬得很小心。
老天爺這一次,似乎站在了胡憂這一邊。二千不死鳥戰士,下地山下的時候,居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爲了感謝老天爺的幫忙,胡憂給了旋日一個擁抱做爲感謝。那個叫‘老天爺’的傢伙,爲此相當的鬱悶,看這年頭,還是美人吃香呀。
“按計劃行事”
胡憂在黑暗之中,打出了手勢。內衛團的士兵,都學過手勢暗語,這個時候,並不需要用語言來指揮部隊。
士兵們接到胡憂的命令,一聲不吭的拿出五連弩和馬刀,這是他們的標準配製。經過長期的練習,每個人都能熟練的同時運用兩種武器同時對敵。
正在用餐的烈火軍士兵,渾然不知大禍馬上要降臨到他們的頭上,一些將領,還在爲今晚的火食而罵廚子。
兩千把特製的馬刀,在黑暗之中,沒有反射出任何的光線。黑色的軍服,也更好的把他們藏在了黑暗之中。
目標東門,一路掩殺
這八個字,是胡憂的作戰方針。非常簡單的八個字,它背後代表的,卻是血腥戰爭
只有腳步聲,沒有說話的聲音。這是不死鳥軍團做聲的特點,他能像一羣來自地獄的殺神,無論是殺人還是被殺,他們幾乎都不會發出任何的聲音。
隨着胡憂手中馬刀的落下,一聲血雨風暴,代替了那依然飄灑的雪花。雪是白色的,而血卻是紅色的。
烈火軍的士兵,甚至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們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受到了亂襲,就已經有不少人,倒在了五連弩的弩箭之下。
“敵襲反擊........”
一個烈火軍的軍官,想要組織自己的部隊,不過他永遠都沒有那個機會了。一把馬刀,削掉了他半個腦袋。他致死也沒有弄明白,這些本應該在城外的敵人,是什麼時候進城的
有人想用弓箭反擊,射完了五支弩箭的不死鳥士兵,用馬刀給他們上了一課。近距離,就不要用遠程武器了,那對人對已,都不太好。
確實有人成功的射出了箭,不過他們的下場不是那麼好。手拿連弩的士兵,重點招呼着那些拿弓箭的士兵,亂放箭,只會更早的爲自己拿到去地獄的門票。
有聰明的傢伙,以爲弓箭不行,刀槍可以有點用。但是不死鳥士兵此時就像是一個不講理的孩子,他們左弩右刀,或是右弩左刀,能上弩就上弩,不能上弩就上刀,跟本不管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更不跟你講任何的公平。
打仗,拼的就是誰活得久,那有人會去管那些狗屁公平不公平。
沒聽說兵者詭道嗎?
一千多烈火軍的士兵,就像就像是掉到火裡的雪花,沒怎麼反抗,就成爲了歷史的塵埃。在後世的史書裡,他們只能留下一個番號而已,而他們的生命,則成爲了人家的戰績。
要想在人羣之中找到胡憂,那是很容易的事。一是因爲他的身邊,時時刻刻都跟着一個大美人旋日,二是因爲胡憂手裡拿是不是馬刀,而是霸王槍。
在發生死亡命令的同時,胡憂手裡的霸王槍,閃出一個黃光,扎入住一個烈火兵的胸膛裡在。
這個士兵,也許是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親,不過此時,他是敵人。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胡憂在打仗的時候,從來不會去想太多,敵人就是敵人,不是殺死敵人,就是被敵人殺死,只要知道這些,就夠了。
解決掉這一千人,部隊趕場一樣,繼續前進。開局好,不代表如果好,後面還有九千人,而且他們的目標,已經被暴露,接下來的,就是苦戰了。
四處不斷的響起警報聲,那援軍正在趕來,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無數的敵人,往這邊撲來。不有下命令,先頭部隊把那個還在苟延殘喘的烈火兵留給了戰友,按着胡憂制定的方針,往前突進。在飛奔的同時,他們相斥掩護着,給手中的五連弩,裝上新的弩箭。
大批的弓箭手,出現在了出方,報復式的箭雨,雨一般的潑來。
狹路相逢勇着勝,先頭部隊頂着烈火兵的箭雨,用連弩回擊着往前衝。一個士兵中箭倒下,立即有別一個士兵頂上去。不死鳥軍團的士兵,沒有怕死的他們的勇氣,讓敵人都膽寒。
“少爺”
“怎麼?”
胡憂回頭看向旋日,剛纔的戰鬥,她一直護在胡憂的身邊,就像是胡憂背後的眼睛一樣,保護着胡憂身後的安全
“你剛纔的樣子好帥”旋日的眼中射出狂熱之色,激動的說道。
自古美女愛英雄,哪怕是一向以智慧著稱的旋日,此時也不免落入了俗套。
胡憂嘿嘿一笑,剛要笑話,突然臉色一片,看向對面的街道。那轟轟的馬蹄聲,告訴胡憂,李世奇的騎兵部隊到了。
在雪屑與塵土的翻飛之中,烈火軍的騎兵部隊,取代了步兵的位置,呼嘯着向胡憂的先頭部隊衝了過來。鏗鏘的馬蹄打在石板街上,發出震天的響聲,氣勢逼人。
這條長街平直無險,能八馬並行。一但讓那些騎兵部隊衝過來,胡憂這兩千人,就會像灌腸一樣,讓人家給踩死。
已經取得一定優勢的先頭部隊,被騎兵的強大給壓了回來。胡憂的臉色,無比的凝重,他們這次輕裝偷襲,沒有配備對抗騎兵的重型長槍,拒馬樁。一但讓騎兵形成衝擊,他們就不完了。
不但是他們這兩千人,拿不下洞拱城,就連城外哲別手上的那八千人,也得一個不剩的,全讓人家給吃掉。以胡憂的本事,在士兵的掩護之下,應該可以逃回到浪天。不過胡憂拒絕那樣想,因爲他不接受失敗
“少爺,我們也許可以上房”
旋日瞬間給胡憂出了一個主意。爬到房頂上去,就可以避過騎兵的衝擊,還可以佔高位,用五連弩射殺烈火兵。
“不行”胡憂搖頭道:“一但上房,表現上是可以避開騎兵,但是烈火兵把我們一圍,再放把火,我們就全熟了。”
旋日本還想說房子裡有老百姓,他們不敢放火。不過這話,她沒有說出來,因爲這在寧南帝國也許不會,但是在曼陀羅,這是百分之百分的。在戰爭之中,老百姓在將軍的眼裡,就算是個屁。殺不殺,完全看他們的心情,與老百姓本身無關。
翻開曼陀羅帝國那不長的歷史,識字的人,都可以看到一組數據。在曼陀羅這片大地上,每逢戰事,士兵和平民的死亡比是一比八。平均每戰死一個士兵,就有八個老百姓無辜的死掉。裡傑卡爾德在拿下浪天的一戰之中,光死掉的平民,就達到五十萬
“拼了”
胡憂大喝一聲,把霸王槍交給旋日,反手拉出換日弓,道:“射馬,別讓他們跑起來”
胡憂的暴喝,驚醒了有些混亂的士兵,一瞬間,所有的攻擊點,全都從人轉到了馬上。蹦跑的戰馬,遭遇到強大的攻擊,領頭的幾十匹馬,下全倒在到上,後面的馬兒避閃不急,直接被出面的馬絆倒,一時之間,人仰馬翻,極度的混亂。
就是這個機會。
胡憂搶一樣的,把霸王槍重新抓在手裡,大喝一聲:“不死鳥的士兵,跟我衝”
聲音方落,胡憂一個箭步上衝了上去。
“保護少帥”
旋日只來得急叫了一聲,就緊跟着胡憂,衝了上去。
“保護少帥”
“我們是內衛團的戰士,保護少帥是我們的使命,怎麼可以讓少帥爲我們衝鋒”
“衝,殺光烈火兵,勝力屬於我們”
在胡憂的領頭之下,一瞬間,內衛團的士兵,被點燃了起來。什麼騎兵,什麼箭雨,什麼生死,都無關緊要,他們只知道,衝上去,殺死敵人,取得勝利少帥都已經衝上去了,他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胡憂的速度極快,在烈火軍從整隊伍之前,撲進了人羣之中。霸王槍上下翻飛,在死神點收着生命
旋日緊緊跟在胡憂的身邊,手中一對分水刺,左突右進,一雙美目,暴射出寒光。別看她長得柔弱,走的卻是剛強的路子,所到之處,叮叮噹噹的激烈金屬敲擊響聲,爲斷的響起,全都是硬碰硬的打法。在火星四射之中,她彷彿一朵美麗的金花
內衛團的士兵,也衝了上來。他們比胡憂更快,更猛,更瘋狂,更不要命。
慘叫之聲不斷的響起,有些是來自人的,有些是來自馬的。往日供人行走買賣的長街,此時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絞肉機。而胡憂和他們士兵,就像是絞肉機裡的刀片一樣,什麼都不管的往前衝殺。
胡憂此時似乎已經忘記了外面的世界,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他的熱血在瘋狂的燃燒着,霸王槍似乎已經與他融合成了一體,他能感覺到槍的喜歡。就像上次感受都箭的想法一樣,這種經驗,很奇妙。
猛的壓力一空,胡憂有些茫然的擡起頭,前面一片空寂,居然已經殺透了。身上這些黏黏的,是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