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除了遠處山林之中,隔爾傳來的一兩聲鳥鳴外,基本上已經沒有了聲音,似乎大地上的生物,都已經入睡。
胡憂並沒有入睡,他躺在牀上,思考着剛纔從秦明那裡,逼問出來的答案。秦明給的答案,和胡憂心裡想的差不多。不過真實的情況,是怎麼樣,還需要近一步的有關情報支持。
從現在手裡所掌握的情報可知,索菲雅已經確定在醞釀一個巨大的陰謀,胡憂判斷,那很可能是讓她的兒子阿西梅上位。而索菲雅的這個計劃,顯然已經得到了庫比拉斯的支撐。
庫比拉斯這人,胡憂接觸得不多,手中關於他的情報,也不多。只知道此人,是巴倫西亞的親叔叔,曾經也有機會,坐上皇位,但是最後,還是失敗了。
與其他爭位的皇族不同,庫比拉斯非常果斷的倒向了巴倫西亞,成爲衆皇室成員之中,唯一沒有被清洗的人。換句話說,在巴倫西亞死之後,他現在是曼陀羅帝國皇族輩份最高的一個人了。
庫比拉斯這人的謀略怎麼樣,胡憂並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他的能力,絕對不會差。因爲他在巴倫西亞當上皇帝之前,就已經是皇家騎兵團的軍團長,而且他的這個軍團長,是太祖皇帝,曼陀羅帝國的開創者裡傑卡爾德親封的。
索菲雅如果沒有庫比拉斯的支持,不可能取得現在的地位。水上皇宮雖然有超強的防禦能力和獨力的御林軍,但是要想鬥過庫比拉斯的皇家騎兵團,那還差得太多。所以索菲雅沒有庫比拉斯的支持,她絕對不敢亂動。
之前,胡憂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這個事情。庫比拉斯有什麼理由,要支持一個外族的女人掌握帝國的最高權力呢?
自從這次再次發現拉雷之後,胡憂的心裡,出現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如果這個想法成立,那麼也許可以解釋很多事。
整個曼陀羅帝國都知道,庫比拉斯年輕的時候,曾經受過傷,膝下無一兒半女。而胡憂這個大膽的念頭,正是與這事有關
“如果拉雷是庫比拉斯的兒子,那麼這事就好解釋了。”
胡憂在心裡暗暗的想着,重新把之前寫在紙上的那五個人打亂,排出來的結果,似乎更能合理的解釋現在曼陀羅帝國的情況。
首先是索菲雅弄死三世皇帝巴倫西亞,想讓阿西梅上位,而母憑子貴,近一步的把曼陀羅帝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爲達到這個目的,她甚至不犧以自己的**,來拉籠可以利用的人。
而巴倫西亞的親叔叔,皇家騎兵團的軍團長庫比拉斯,在表面支持索菲雅的同時,卻在暗地裡,玩了另一個花樣。在這裡,胡憂假設拉雷和庫比拉斯的關係非常親秘,甚至拉雷就是庫比拉斯一個隱藏起來的兒子。那麼在理論上,拉雷也就有了坐上皇位的資格。
只有達成這層關係,接下來的幾個人物關係,就理清了。韋媚和他的家族,倒向了庫比拉斯,現在由拉雷統管。烈火軍,乾脆就是庫比拉斯弄出來的製造混亂的。這也就解釋了烈火軍就什麼不缺基層指揮的原因。因爲烈火軍的軍官,根本就來自皇家騎兵團
“呼”
重新整理出這些關係,胡憂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看來整個事情,比他想像的要更復雜很多。紫荊花王朝的那些移民在裡面扮演着什麼角色,先暫時放在一邊,單單是曼陀羅帝國本身,就足夠頭痛的了。
胡憂想着,不由轉頭看向秦明。這裡還有一個理不出關係的人物,這個傢伙,又在裡邊,扮演什麼呢?
而自己,又要以什麼角色出場呢?這麼大的一場戲,自己難道只做一個跑龍套的?
柳有道一腳踢開房門,就大聲的哼哼道:“嘿,嘿,別睡了,都起來,都起來”
胡憂感覺自己才睡着,就被弄起來,老大的不情願。嘀咕着這伙伕真不是人乾的事,這天都哦,原來天已經亮了。
胡憂懶洋洋的穿着衣服,這被四侍女寵慣了,現在要自己穿衣服,還真有些不太習慣。
胡憂半顛半傻的問道:“柳管事,這麼一大早的,少爺又要宴請客人?”
柳有道吹鬍子瞪眼道:“什麼宴請客人,快穿好衣服,收拾東西,我們要上路了。”
秦明問道:“去哪?”
柳有道沒好氣的哼道:“問什麼問,跟着走就行了。你們快點,再有半個小時,就要上路了。晚了小心我抽你們”
柳有道說完就摔門走了。
秦明看了眼那可憐的門,問胡憂道:“這光頭今天干什麼,吃了火碳了,火氣那麼大,昨天都還挺好說話的。”
胡憂正穿着褲子,久沒有親自動手,差點把兩條腳穿到一條褲管裡,聞言笑道:“誰知道呢,也許他那個來了吧。”
秦明愣道:“男人也有那玩藝?”
胡憂嘿嘿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做男人的生理期。男人正每個月的時候,總有幾天生情特別煩躁的時候。不想吃飯,也不想做事,你是不是也有過?”
“我似乎”秦明猛的發現,自己進了胡憂的套子,怒瞪了胡憂一眼,哼道:“我沒有你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
胡憂哈哈大笑道:“有就有嘛,還不敢說,真是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胡憂發現,偶爾氣氣秦明,也是一種挺有意思的事情。能讓他那張死人臉,變得表情豐富,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成就
這天的天氣真挺不錯,胡憂和秦明來到院子裡的時候,已經有不少的身穿同樣款式的藏青色家丁服的人在忙碌了。
胡憂這才發現,自己和秦明身上的衣服,還是來時穿的那身,柳有道也沒有給他們換上統一的衣服。
柳有道看到胡憂兩人出來,就揮着讓他們過去,也不管胡憂兩人有沒有跟上來,他是轉身就走。
胡憂和秦明對視了一眼,趕緊快跑兩步趕上去。
柳有道一路把胡憂和秦明帶到廚房,指着兩口大鍋道:“一人一口背上,這以後就是你們吃飯的工具。小心保護好,打壞了做不了飯,你們也就不用做的”
胡憂連忙點頭哈腰道:“柳管事請放心,小的一定像保護自己老婆那樣在保護它。鍋在人在,鍋亡人不亡”
看胡憂上路,柳有道的語氣也緩和了一些,道:“知道就好,快弄好了。外面應該還有空馬車,一會我想辦法,讓你們坐上,不用走得那麼辛苦”
胡憂感激道:“多謝柳管事厚受,我和表弟粉身那個碎骨,報答你柳管事你慢走啊”
秦明在一邊聽得那個肉緊喲,還好也慢慢的習慣了,不然不知道一天要吐幾次。
“馬拉戈壁的,背黑鍋,背黑鍋呀嘿,我說老秦,你也太壞了吧,居然背個小的,給我留個大黑鍋你還有沒有人性”
秦明怒道:“這兩口鍋明明是一樣大的,你自己看看,有分別嗎?”
胡憂壞壞的笑道:“開個完笑吧,你何必那麼認真”
秦明沒好氣的氣道:“玩笑個屁,少給老子這油的,你那一套,拿去給光頭使。我就奇怪了,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怕拉雷認出來一樣,我到是沒有什麼,他應該認不出我,你那副嘴臉,拉雷一個恍眼,就能認出你來”
胡憂早有準備的哈哈大笑着,從懷裡拿出兩個破冒子,丟了一個給秦明道:“山人早有打算,這個用不着你擔心,快帶上吧,包保拉雷那小子認不出來。”
秦明接過帽子一看,臉色奇怪的說道:“綠帽子?”
胡憂毫不在意的把破帽子扣到頭上,揮揮手道:“黑鍋綠帽,本來就是絕配,黑鍋你都背了,綠帽你還怕什麼。戴上吧,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秦明苦笑道:“你這話怎麼聽着那麼便扭,我到是無所謂,反正我也沒有女人,你身邊的女人可多,你就不怕照頭不好?”
胡憂自信的笑道:“放心吧,我相信自己的實力。見識過我厲害的女人,不會對其他男人有興趣的。”
秦明撇嘴道:“你到是挺有自信,也不知道你那自信,有沒有依據”
胡憂瞪眼道:“你難到想比試比試?”
此時門外又傳來了柳有道的聲音:“嘿,我說,你們好了沒有,快點”
胡憂趕緊把鍋背好,一拉帽子:“好了,好了,馬上”
柳有道看了眼胡憂和秦明頭上的帽子,並沒有說什麼。其實這也不是胡憂學濺,弄個綠帽扣頭上,而是那些家丁的腦袋上,本身戴的就是這種帽子。胡憂這兩頂,是花了幾個銅板,從一家丁那裡買來的。
柳有道還算不錯,給胡憂兩人弄了輛車坐,雖然只是貨車,也比那些騎馬跟在車邊的傢伙好了,不然這背個黑鍋出現在大庭廣衆之下,要是再被人給認出來,這說書先生,又有新故事講了。
車隊上了大路,一路往南而去。過中午也不停車。胡憂和秦明兩人,都沒有吃地早飯呢,此時餓得真有些前胸貼前背了。
就在剛纔,胡憂才知道柳有道爲什麼早上那麼火大。就是這個早餐的問題,今天廚房準備早餐的時候,居然沒有準備柳有道和胡憂、秦明的。
胡憂,秦明在的沒有準備,那也就算了,居然連柳有道都故意漏去,柳有道能不火嘛。也正是通過這事,胡憂也瞭解到了這柳家的一些情況,因來這看似表現和諧的隊伍裡,還藏着很多不安定的因素。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真是一點都沒有錯。大有大爭,小有小爭。
胡憂把一塊肉圃丟給秦明,自己抱着一塊在手裡大嚼着。他實在是頂不住了,剛下借下車方便的機會,把戒指裡最後剩下的兩塊肉乾給拿了出來。
“你哪來了?”秦明接過肉乾,看了一眼,問正在大嚼的胡憂。
胡憂含含糊糊的嗚嗚道:“管那麼多,有得吃你就吃。怕有毒你就還我”
秦明打開胡憂的手道:“不就是一塊肉嘛,小氣成這樣”
胡憂心裡冒壞水,故意噁心秦明道:“一塊肉?這肉在緊急關頭,可能救命我都藏在褲襠裡多少天了,都沒有捨得吃。這次算是便宜你了”
秦明瞟了胡憂一眼,跟本沒有反應,繼續吃着,還很香的樣子。
胡憂沒有達到預想的效果,愣愣的問道:“我可是藏在褲襠裡的,你不怕?”
秦明像看傻子一樣,看了胡憂一眼,回了一句,差點沒讓胡憂吞了——在打紅巾軍的時候,我吃過死人身上的蛆
車隊一直走到太陽落山,才停下來。車門打開,胡憂有些像被拖死狗一樣拖下車。
“他祖母的,你們到睡到舒服,快下來做飯了。餓着少爺,要你們的命”
胡憂兩人坐的那雜物車沒有窗,只能通過點縫隙,隱隱知道,這車是一路往南。加上昨夜一晚沒有怎麼睡,兩人都在車裡睡着了,這突然被拉出來,一時都有些弄不清楚,這是哪裡。
“是是,馬上做飯,馬上做飯。”胡憂邊觀察着四周的環境,邊點頭哈腰的回答着。
那家丁也就是不知道胡憂的身份,纔敢跟胡憂橫,要是讓他知道眼前這唯唯諾諾的傢伙,就是如今聲名大作的胡憂,怕能直接嚇破他的膽。
此地有山有水,環境還不錯。根據車隊行進的方向和速度,胡憂大體可以判定,這裡應該是浪天到丹州之間的某一個地方。反正是兩頭不地岸,到是有幾個小村子,不過他們這兩三百號人,進村的意義不大。自己建立營地,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這也是柳有道爲什麼招伙伕的原因。
其他人已經動手了,胡憂兩人也不能偷懶。剛纔那家丁說什麼餓着少爺,完全是扯蛋。胡憂昨天已經打聽過了,伙伕也是有等級的。他們這種新進府的,跟本不可能做東西給拉雷吃,他們的服務對像,也就是普通的家丁而已。
“你真不會做飯?”胡憂邊升着火,邊問秦明。他倆雖然是新進的伙伕,可是因爲服務對像是普通家丁,他們的工作強度可要大得多。兩個人要給七八十人做飯,要是秦明真的一點不會,那還真是要了胡憂的親命了。
“同樣的話,你要我重複幾次?”秦明把剛撿來的柴,丟到胡憂身邊的行軍竈邊。
胡憂無奈的擺擺手道:“得得得,不會做脾氣還挺臭,洗米總會吧,快會把米給洗了。”
先的欺負不會的,胡憂好不容易逮着個機會,當然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秦明。
秦明洗完米回來,看到胡憂拿着把菜刀,把那些菜呀,肉呀什麼的,像剁豬草那麼弄,不由奇怪的問道:“你在幹什麼呢,把這麼些東西,全弄一起,一會管事罵你,你可別扯上我”
胡憂把腦袋上的破帽子扯到一邊,哼哼道:“就你秦大將軍,還怕個小小的管事。別那麼多廢話,把米倒時鍋裡,再加水加水燒就行了。今天我讓你看看我的本事。”
胡憂說完,又奮力的做着他那未完成的‘事業’,邊揮刀如閃,邊不斷的把油鹽醬醋往內裡灑。
秦明有些於心不忍的看了眼那些可憐的肉和菜,按胡憂的吩咐燒飯。還好柳有道不知道跑哪去了,不然讓他看見這種慘樣,弄不好直接把他兩給趕走了。
不一會,秦明面前的兩口大鍋,就‘咕咕’的燒開了。別的伙伕,都是一口鍋煮飯,一口鍋做菜。胡憂這邊到好,全煮上飯,菜還在那剁着呢。
秦明還真沒有煮過飯,看水開了,有些不知所措的轉頭問胡憂道:“你快看看,現在應該怎麼辦。”
胡憂大咧咧的說道:“把鍋蓋開了,拿個木棍通一下,你的活算是完事,接下來,就看我的吧。”
站在一邊看着胡憂的動作,秦明慢慢的看出了些門道。之前秦明以爲胡憂亂來,現在看起來,似乎有規律。
秦明飯燒開了的米飯攪勻之後,就是胡憂上場了。胡憂先把各種已經醃過的肉整齊的鋪在飯面上,素菜類放在上面,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被胡憂這麼一弄,到是變得有模有樣了。
“好了,放鍋蓋上,撤小火,慢慢熬吧。”
胡憂做完了這一切,一傢伙躺在地上,什麼事也不管了。他這飯還真不是亂做的,他想着要做七八十人的飯,頭都大了。於是乾脆用做沙煲飯的原理,一鍋全匯了。這玩藝他以前做過,只是沒有做過這麼大的份量而已
“嘿,你小子,人家都忙得腳不沾地,你居然在睡覺不想幹了是不是”
柳有道來的時候,居然看到胡憂在那裡呼呼大睡,氣得差點沒有爆血管。他在府中的地位本來就不高,再讓這小子這麼攪,以後他還要不要混了。
胡憂聽到柳有道的聲音,一咕嚕爬起來,嘿嘿笑道:“柳管事,咱這飯可飯好了,可以開飯了喲”
“開飯?”柳有道一愣,他剛從別的伙伕那輕過,那邊至少還要半小時才能吃,這邊可以開飯了?
“當然,柳管事,你聞聞,香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