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天,已經算是入春了吧。天氣依然挺冷的,要是少穿幾件衣服,在露天睡着,依然會凍死人。
窗外的梅花,開得正豔,雖然不時被風吹得迎風亂擺,但是它的頭,卻從未低下過。
胡憂在窗前已經站了好一會了。
他在思考。
秦明出兵樂永城的消息,確實來得很突然,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
樂永城,地處燕州南部,與狂狼軍團控制的金沙州相臨,再往南一百多公里,就是當年決定曼陀羅和紫荊花王朝命運的地方——小長安。
小長安之戰,以紫荊花王朝的敗北而結束。紫荊花王朝的失敗,給了年輕的曼陀羅帝國,一個崛起的長安之戰後,裡傑卡爾德的實力得到了高速的發展,最後建立了曼陀羅帝國。相對的,紫荊花王朝也走向了破落。
作爲距小長安百餘里的樂永城,同樣也是兵家必爭之地。據說當年要不是出了一些意外的情況,那場決定着兩個新舊時代走向的決鬥,應該是在樂永城開戰的。
歷史選擇了小長安,讓小長安在曼陀羅帝國的發展道路上,無比的亮眼。但樂永城也是不容遺忘的。
“梅花很漂亮。”
紅葉來到了胡憂的身邊,換上居家服的她,少了幾分英氣,多了幾分女人味。淡淡的女兒香,從她成熟的身體上散發,讓人忍不住想要擁入懷中,給予安慰。
“是我吵醒了你吧。”
胡憂的臉上,帶出淡淡的歉意。他本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的,然而他卻選擇的紅葉房間的窗臺邊。不知道是因爲這裡的景好,還是因爲這裡有能讓他心情平靜的人。
“白天小睡了一會,晚上有些睡不着。”紅葉輕輕的撥弄開眼前被風吹亂的劉海,露了她一雙帶着水一般柔情的雙眸。
她總是之樣,事事都護着胡憂。連一個擾人清夢的罪名,都不願讓胡憂背上。
寒風吹過,紅葉單薄的身體微微的顫料了一下,胡憂伸手,把她擁入了懷裡。
紅葉舒服的呻吟了一下,她很喜歡在胡憂杯裡的感覺。
“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去一趟樂永城。”
胡憂說出了自己一直在考慮的事。樂永城名義上是在燕州的管轄之內,不過實際的控制權,並不在燕州。
當年裡傑卡爾德在建國的時候,曾經大封過一批有功之人,和設立過一批特別行政區,樂永城也是特別行政區之一。
行政區,是一種特別的管理概念,說白了,就是它的管理權,在皇室的手中。那裡的稅收,人事任命,都由帝國的皇帝直接負責,並不由軍團或是地方統管。
從各個行政區的分部情況,和地理位置,胡憂能大約的猜到,裡傑卡爾德設立行政區的目的,其實是想要在各州的交界點上,插下一根釘子,以便隨誰應付各種突發事件。
不得不說,裡傑卡爾德是一個想得很遠的人,他想了各種的辦法,來幫助他的子孫,更好的管理這個帝國。
爲了制衡,他取消文官制,把軍方勢力,劃爲軍團和地方兩大系統,又建立了行政區,真可謂是用心良苦。
然而,他的子孫並沒有領會他的意圖,或是說,帝國皇帝頻繁的去逝,使得他們跟本沒有辦法,真正的掌控這個巨大的帝國。
從巴倫西亞開始,曼陀羅歷代的皇帝,對帝國的控制能力,越來越低,軍團,地方,和行政區,都是各自爲政。名義上,他們還聽帝國皇帝的,實際上,誰都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紅葉皺了皺眉道:“據我所知,這樂永城被一個叫做馬黃的人控制着。”
胡憂問道:“你對這個人,有所瞭解嗎?”樂永城雖然軍事地位很高,但是由於他的地理位置並不太好,道路交通也不是那麼發達,所以胡憂還沒有去過那個地方。”
紅葉搖搖頭道:“我也沒有見過這個人,聽我父親說,此人脾氣很奇怪,不是很好相處。他似乎對帝都的事,並不感興趣。”
經紅葉這麼一說,胡憂想起來了,這個馬黃似乎兩次皇帝的葬禮,都是託病不到。皇室對他的行爲,似乎也沒有過問,現在看來,這裡面應該還有什麼他還不知道的東西呀。
之前還在猶豫,要不要去樂永城,現在看來,那是一定要去了。
反正是要去,那麼就益早不益晚,第二天一早,胡憂就帶人出發了。
秦明十萬部隊兵進樂永城,而樂永城的地方軍,大約也有十萬人左右,按紅葉的意思,是讓胡憂最少帶五千人在身邊,以防有什麼不時之需。不過胡憂左想右想,自己去那裡並不是打仗的,帶那麼那人,沒有什麼大用,最後決定,只帶一千人出發。不過胡憂並不跟着這一千人一起走,他讓部隊三天後集結再出發,自己帶着風吟,黃豔陽,等四五個人,先行離開浪天城。
燕州的雨季在七八月份,二月還不是燕州的梅雨季節,天氣除了冷一點外,還是挺不錯的。
三匹馬跑在官道上,馬上分別住着胡憂,風吟和黃豔陽。
胡憂這段時間出門,特別喜歡帶着黃豔陽,一來是這個小子,對危險有一種天氣的預知能力。二來這小子挺好意思的,路上可以解悶。三來嘛,朱大能,候三,哈里森等人,各自對有任務,忙得是腳不沾地,胡憂也不忍打擾他們的工作。
現在整個不死鳥軍團上下,就像一個準備衝刺的賽車,從上到下是開足了馬力,就連天才少女微微都忙得要死,嚴格算起來,也就是胡憂略微輕閒一些。
胡憂的輕閒,是建立在他把各種的分工,全都分發下去的結果。自從當上軍團長之後,他越來越體會到一句話,人力有窮盡,遇做大事,會要學會用人。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事事親力親爲,那就算是做死,也做不做不完那如山的工作。只有儘可能的把各種工作,分發着適合的人手中,才能更好的完成。
“哈哈哈……”走着走着,黃豔陽居然無端的笑了起來。
“少爺,你快看,真是笑死我了。”
這小子還挺會分享喜悅的,不光自己笑,還準備讓胡憂也樂樂。
胡憂還以爲是什麼事,轉頭一看,原來是幾個人趕着一羣豬在路上走,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不是那麼聽話,在路上亂跑,弄得幾個人手忙腳亂的追趕。
“這有什麼好笑的,還不快去幫忙。”
胡憂瞪了一眼,當先跳下了馬。追上最近的一頭豬,準備把它趕回主人的手裡。
黃豔陽被胡憂瞪了個莫名其妙,摸摸鼻子,問風吟道:“風吟,你說少爺這是怎麼了,自從出了浪天之後,我就沒有見他笑過。”
風吟懶得理會黃豔陽,當是沒有聽見一樣,也跳下了馬,前去幫胡憂的忙。
“幹什麼了,一個兩個的,都是那付德性。”黃豔陽嘟囔着,也下了馬。他到沒有馬上跑去趕豬什麼的,而是先把三匹馬給牽到路邊綁好。豬趕得怎麼樣,那是人家的事,這馬兒要是跑掉了,他們可就得走路了。
有了胡憂三個人的幫忙,幾頭不聽話的豬,終於都自由了位子,豬的主人對胡憂是千恩萬謝。在別人看來,這不過是幾頭不起眼的豬,在他們的眼裡,這可是全家財產了。
“老人家,你們這是從哪裡來呀?”胡憂接受了主人的道謝,藉機問道。這一路去樂永城,都沒有見着什麼人,想打聽點實時的情況都不行,現在有機會,當然不能放過了。
“哦,我們是從樂永城出來的。”回答胡憂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他穿着普通百姓最常見的布衣,膝蓋部位,還打着補丁,不問可知,家境不是那麼好。
胡憂喝了口風吟遞來的水,順手把手壺接到中年男人的手裡,問道:“你們是一家人吧,是樂永城的居然嗎?”
中年男人雙手抱着胡憂遞來的水壺,猶豫了一下,沒有敢喝,又把水壺還回給胡憂。這個水壺太漂亮,他怕弄髒了。
指着兩個年輕一些的男女,和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中年男人道:“那是我的兒子和兒媳,小孫子。我們是樂永城外山裡的,不是樂永城民,樂永城封起來了,裡面的人出不來。”
胡憂也從情報上知道一點關於樂永城的事,在秦明還沒有開始攻城之前,樂永城就已經城門緊閉,不許進也不許出。要不是這樣,這條路現在應該滿是逃難的民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連小貓也不多兩三隻。
“聽說樂永城在打仗。”胡憂把水壺收了起來。他這個水壺,是寧南帝國的御用品,有名的雕花壺。他之所以遞給這男人,不是想讓他喝水,而是想試探這個男人的身份,是不是和他的衣着一樣。因爲這一家子,出現的時間和地點,都有些蹊蹺,他不得不防着一手。
提頭打仗,中年男人的臉色,就不是那麼好看了。樂永城雖然是兵家必爭之地,但是因爲多年的和平,那裡已經四十幾年,沒有什麼戰事。打仗對於普通的老百姓來說,已經很陌生了。
經過與中年男人簡單的交流,胡憂對樂永城的時實情況,也有了更多的瞭解。秦明的部隊,確實開到了樂永城外,不外到目前爲止,依然是對峙,並沒有開戰。
秦明的做法,讓胡憂略微的有些奇怪,因爲秦明這個人,一項謀定而動,行事風風火火的,胡憂以爲,他會大軍一到,二話不說,就開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玩這種對峙的把遊。
到現在爲止,胡憂還沒有分析出來,秦明兵出樂永城的真正目的。
不錯,樂永城是兵家必爭之地,但是他的重要點,在於給金沙州一面的防衛上。現在金沙州在狂狼軍團的控制中,樂永城於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實質的做用。
胡憂也有想過,這也許是蕾娜塔和秦明將要出兵燕州的信號。不過他很快就放棄了這個猜想。狂狼軍團和不死鳥軍團一直有交情,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以蕾娜塔的聰明,應該不會主動的挑起兩軍的戰爭纔是。
秦明雖然在名義上,並不屬於狂狼軍團的部下,但是他們有合作的關係。沒有蕾娜塔的同意,秦明是不會那麼輕易挑起戰火的。
那麼問題又回答了原點上,秦明究竟出於值得目的,要兵進樂永城呢?
“唉,真是想不明白呀”
打馬繼續前進,不日,胡憂終於來到了樂永城外十里亭。
雖然還有十里的距離,但是戰場上那種特有的氣息,已經能非常清楚的感覺到了。
胡憂這一次親來樂永城,其實是有兩個目的,一是想弄清楚,秦明爲什麼要兵進樂永城。
二一個目的,胡憂是想看看秦明是怎麼樣指揮大軍團作戰的。
從很早以前開始,胡憂就已經視秦明爲最大的競爭對手。秦明的性格和實力,在年輕一輩之中,都是佼佼者。如果沒有胡憂的橫空出世,可以肯定,秦明絕對是這個大時代中,最閃亮的一刻將星。
胡憂對秦明的爲人,算是有一定的瞭解,但是他從來沒有見來秦明統兵的樣子。正所謂是知已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瞭解對手,也是爲將者必修的一門功課。
從山頂往下看,胡憂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秦明的部隊,已經把樂永城整個圍了起來,只要一聲令下,隨時可以攻城。
“十萬士兵圍城,秦明還真夠狂的呀。”胡憂皺眉看着下面的局勢。
打仗顯露霸氣是沒有錯的,但是在胡憂看來,秦明這個霸氣,顯示得有些過了。大家雙方兵力相等,樂永城的一方,還佔據着城防優勢,這麼兵圍城池,吃虧的是秦明啊。
“嗯,不錯,不錯,是挺霸氣十足的。”半桶水都沒有的黃豔陽,一個勁的愰動着他那大腦袋,哼哼唧唧。
風吟皺眉道:“少爺,我怎麼覺得這事不那麼對勁呢。”
胡憂看向風吟,追問道:“你也覺得不對勁嗎,快說說,什麼地方不對勁。”
風吟雖然軍事能力不高,但是她是女人。女人是一種很神奇的物體,她們不時能有超呼想像的感應。胡憂從來不會忽略這方面的情況。
風吟搖搖頭道:“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覺得,不太對勁。”
風吟的話,說了等於沒說。不過胡憂卻不這麼認爲,他覺得風吟雖然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卻是有幫助的。因爲他也感覺這裡面有不對勁的地方。
“黃豔陽,你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胡憂轉頭看向黃豔陽,這個戰爭預服器,這幾天心情似乎很不錯的樣子。
黃豔陽像拉屎一樣的瞪眼睛翻眼皮,很是的努力感覺了一會,一臉沮喪的搖頭道:“我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妥耶。”
“是嗎?”胡憂摸了摸下巴,考慮了一會,道:“走,我們下去看看。”
“好”黃豔陽想都不想的回答。
胡憂深深的看了黃豔陽一眼,起步往山下走。
這一路上,胡憂都有意無意的在觀察着黃豔陽的動作。只見黃豔陽的腳步輕快,臉上還帶着微笑,似乎像在遊山玩水一般。
越看,胡憂就越覺得奇怪。這個黃豔陽今天的表現,與以往不一樣啊,反差太大了。
以往無論是大戰小戰,還沒有開打,黃豔陽就開始坐立不安,整天緊張兮兮的。今天面對一個這樣的戰場,他爲什麼表現得那麼輕鬆呢?
“難道他有古怪?”
胡憂第一個念頭,就想到了黃豔陽的背叛,不過只瞬間,他就否定了這個可能性。先不說黃豔陽跟在他身邊的時間並不長,地位又不高,跟本沒有地資格知道太多的東西,誰會來收買他。
單單是他那遇事高度緊張的神經反應,就不足以做‘無間道’。他要是心裡有什麼事,自己都能把自己給嚇死,背叛這種事,不是他可以做得來的。
猛的,胡憂停住了腳步,他想到了一個最合理的理由,只有那樣,纔會讓黃豔陽如此的表現,甚至能解釋秦明爲什麼要這樣用兵。
胡憂想到了什麼?
不攻
秦明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進攻樂永城。他出兵樂永城的動作,完全是一個做給別人看的戲。
正因爲秦明不會進攻樂永城,所以下面跟本不會有危險,沒有危險,黃豔陽的神經就不會有異常的反應,所以這粗線條的黃豔陽,纔會那麼輕鬆。就算是提議靠近戰場,他都沒有表現出害怕的樣子。
“少爺,你怎麼了?”風吟最先發現了胡憂的表情不對。她跟在胡憂的身邊,有些日子了,知道每當胡憂現出這樣的表情,那肯定有大事發生。
胡憂沒有時間給風吟解釋,馬上對風吟說道:“風吟,你馬上想辦法,潛入秦明的軍營,設法給我證實,秦明究竟在不在軍中”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