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憂現在暫時還沒有空理會魯遊。魯遊是他爲將來佈置的棋子,做用相當關鍵,但是現在,胡憂卻還用不上。因爲胡憂還達不到那個高度,過早的把魯遊暴露出來,對他是沒有半點好處的。
胡憂現在的首要目標,就是趕回青州,去奪取屬於他的那一份機會。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錯過了,那就一切都沒有了。胡憂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晚了一步,一定要再陪努力才行,他不允許自己錯過這次的機會。
出了帝都,過衛城塘長之後,胡憂的路就變得難走起來。大路上滿是躲災避禍的人羣。拖家帶口的,幾乎把路都給堵死了。
因爲帝都已經戒嚴,包括六大衛城在內的帝都圈盤查都非常嚴格,災民跟本就進不了城。於是兩頭不到岸的災民,只能大量的聚集於城外,形成難民潮。
活的人,死的人,睡滿了大路的兩旁,那些傳令兵所採用的方式是用馬鞭一路亂抽來開道。他們每隊一百人,輪着揮鞭往前衝,躲得慢的被抽上幾鞭,那還算是好的。運氣不好的,直接就踩死於馬下。等百人隊通過之後,連一塊整肉都剩不下了。
可就算是這算,他們的通行速度也還是不夠快。有些災民甚至會在他們通過的時候,故意跳出來,然後死於馬下。對於看不見希望的他們來說,這也許是一種不錯的解脫吧。
對於這些,胡憂除了搖頭嘆息,又能怎麼樣。民爲國之本,現在誰把他們當成國本?在上官的眼裡,他們不過是隨意可以踩踏的草而已。
胡憂過了埔沙鎮就不再走官道了。他用一些食物,向一個老山民打聽到了一條山路。山路雖然很難走,但是能清靜些。那些每時每刻都在耳朵響起的哭喊聲,對人的神經是一種折磨。不過最主要的,是有人看他落單,想要搶他的馬來果腹。這對他是一個很大的麻煩。反正有馬也走不快,胡憂很乾脆的把馬送給了一羣逃難的女人,並指點她們找一個僻靜的地方殺馬。
希望她們能活下來吧。
跋山涉水,胡憂足足用了兩個月,纔回到了青州陽程暴風雪軍團總部。兩個月遠離人羣的山野趕路,讓胡憂無論是體力還是毅力,都有了長足的成長。最讓胡憂感到高興的是他終於和換日弓產生了默契。
山林裡的威險無處不在,不可預知,換日弓的遠程殺傷力,是胡憂最好的保命手段。這兩個月,他幾乎手不離弓,弓不離人。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哪怕是睡着了,胡憂都能夠在第一時間彎弓搭箭,百步穿楊。
陽程的街道,比以往要冷清了很多。人們臉上的笑容,也不太容易看到了。胡憂找了個地方,簡單的梳洗了一下,馬上趕往軍機樓。
“站住,幹什麼呢?”
胡憂在離軍機樓近千米之外,就被守軍給攔了下來。
“弟兄們別誤會,我是來見軍團長大人的。”面對指向自己的利箭,胡憂舉起雙手,表示自己完全沒有惡意。現在可不同以往,人人神經都緊張得很,胡憂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趕回來,是來做箭靶的。
“站着別動。”一個典軍從掩體後跳出來,小心的來到胡憂近前,大約五六米遠的地方,手握着刀把道:
“你是哪個部分的?”
“報告典軍大人,我是新1團,2師2聯3縱隊2分隊1小隊隊長鬍憂。”
“新1團?”
典軍上下打量了胡憂一翻,突然喝道:“你是奸細!”
“典軍大人,我不是奸細,我真是新1團的。我的林克大人手下的兵。”胡憂站直道。
典軍問道:“林克偏將?”
“是的。林克偏將。頂泗天災的時候,我還跟他在一起呢。”
“林克偏將的部隊現在應該在夢州,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受蘇門達爾軍團長的指派,前往天德哥倫比亞軍校學習,聽聞國內有變,日夜兼程趕回來。今天剛剛纔到陽程。”
典軍聽胡憂說得有理有據,終於放鬆了一些戒備,不過手還是沒有離開刀把。
“你的軍牌。”
“有憂雙手慢慢的拉開衣服,把掛在脖子上的軍牌露出來。暴風雪軍團每一個奉令外出的人,身上都會有這麼一塊軍牌。這是身份的證明。
“解下來給我。”典軍向後用了個安全的手勢道。
“是。典軍大人。”胡憂把軍牌解下來,交到典軍的手上。
典軍接過來,仔細的辨認了之後,這才還給胡憂。
“你就是不死鳥?”典軍表情緩和道。
胡憂笑道:“這都是兄弟們開玩笑胡亂叫的,當不得真。”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沒有本事的人,是沒有資格得到外號的。你的事,我聽說過。入伍第一天就升夫長,嘿嘿,咱曼陀羅帝國可屬你獨一份呀。”典軍臉上也有了笑意。
“這可不是隻我一個,秦明隊長不也是第一天就升了夫長嘛。”
“秦明,哼,那個血修羅,拿士兵不當人命的傢伙,提起他我就有氣。我一個遠房表弟在他手下幹,去了趟林梅森林,就沒回來。
別人不知道,我清楚得很。他完全是因爲你才升上去的。不過這人腦子好使,會鑽,沒辦法,氣也沒用。他呀,現在已經升到我頭上去了,現在是校尉了。”
胡憂聽得心中一驚道:“秦明已經升校尉了?”
“那可不,前幾天剛升的。算了,不說這些了。你在這等着,我去給你通報一下。”
胡憂行禮道:“多謝典軍大人。”
“得了,得了,不用那麼客氣。以你的本事,說不定過幾天,就該換我給你行禮了。”
典軍把胡憂安排在一處耳房,就往軍機樓走。他屬於外圍警戒人員,只能到門外,也是進不去的。
蘇門達爾剛結束了一個會議,正躺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連日來的忙碌,讓這個快六十的老將軍,臉上寫滿了疲憊。
紅巾軍此次掀起的風浪之大,就連一向有遠見的蘇門達爾都沒有預料到。討伐的部隊越調越多,紅巾軍卻越來越壯大,蘇門達爾的日子也不好過呀。
最讓蘇門達爾可氣的就是那些地方守備部隊,平時要錢要糧要地盤,一個個兇得跟什麼似的。真的戰事起來了,卻完全是一點用都沒有。浪天號稱有五萬守備部隊,真打起來的時候,居然連二萬人馬都不到。一個浪天,他們就敢吃掉近三萬人的空餉。現在浪天丟了,那個浪天城守黃初秋居然來個倒打一耙,把屎盆子扣在暴風雪軍團的身上。
其實蘇門達爾最不滿的是曼陀羅三世巴倫西亞,只不過這個不滿,他不敢講出來罷了。黃初秋和他的家族,浪天還沒真正開戰之前,就已經棄城跑了。巴倫西亞對此不但視而不見,反而死命的讓蘇門達爾平亂。
蘇門達爾前後已經調了十一萬部隊去燕州,現在手裡只剩下九萬人馬,再調部隊,弄不好連青州都要沒了。帝國暴出紅巾軍叛亂之後,安融就沒有一天消停過。三天兩頭天搞事,就是想挑起爭端。一但讓他們發現,暴風雪軍團只不過是一個空殼子,他們肯定會撲上來的。
有時候逼急了,蘇門達爾真想去問問巴倫西亞皇帝,平滅紅巾軍,難道一定要用暴風雪軍團的兵嗎?其它四大軍團都在幹什麼。特別是皇家騎兵團足足有五十萬的兵力,到現在居然一兵都沒動。他們全都是擺來好看的嗎?
想到這裡,蘇門達爾覺得自己的心又疼了。這個老毛病,近來發作得越來越密,蘇門達爾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唉,帝國從此多事了。”蘇門達爾長長的吐了口氣,看着窗外的枯藤老樹喃喃道。
“報!”
“進來。”
“報軍團長,胡憂求見。”侍衛長科奇士單膝跪於桌前道。
“胡憂?”蘇門達爾一時沒想起胡憂是誰。
“軍團長,就是被你派到哥倫比亞軍校的那個小隊長。”科奇士提醒道。這個侍衛長是蘇門達爾的親信,知道不少事。胡憂的事當時也是他處理的,他自然還記得。
“嗯,我想起來了,那個得了個不死鳥外號的小子。他已經畢業了嗎?”
“應該還沒有。”科奇士知道蘇門達爾看中胡憂,所以一接道胡憂回來的消息,馬上來報。他只匆匆和胡憂說了兩句話,也沒深談,對胡憂突然回來的經過,也不太瞭解。
蘇門達爾想了想道:“讓他進來吧。”
“是。”
胡憂跟着侍衛長進到房裡,頭都沒擡,就先行禮道:“新1團,2師2聯3縱隊2分隊1小隊隊長鬍憂,參見軍團長大人。”
胡憂這時候還不知道,因爲戰事的關係,兩個新兵團早變已經打散混編進了其他兵團裡。新1團和新2團的番號,早就已經撤掉了。
“你起來吧。”
“謝軍團長。”胡憂站直在蘇門達爾的面前。兩人相距五六米的距離,相互都能看得很清楚。
“胡憂,你不在軍校裡好好上你的課,跑回來幹什麼?”
胡憂早就知道蘇門達爾肯定會有此一問,所以在心裡,早就已經有了腹稿。
“回軍團長,末將在軍校裡接到消息,聽說帝國發生叛亂,咱暴風雪軍團的將士們,每日浴血奮戰在前,爲國平亂。
末將身爲暴風雪軍團之一員,在此用人之際,怎能安心上課。又想到戰場纔是真正的軍校,軍人只有在戰場之上,才能夠學到殺敵的本領,我就趕回來了。
末將自知違背了軍團長的意願,請求軍團長責罰。只望留得一條小命,爲國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