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欽那着手中葫蘆仙人給的地圖,比了又比,自語道:“果真是這裡,真的沒有錯,可是纔過去了數十幾日,又不是御空而行,怎麼如此之快!?”
猴子看着愈來愈近的天際線邊緣的陸地,說道:“我說鷹老伯,上一次咱們來到這裡,用了半年的時間吧?”
鷹老伯點了點頭,耳中自然也聽到了文欽的疑惑,便解釋道:“文欽少爺,這幾日你愁眉不展,再加上海面四周沒有陸地,可能是沒有注意到這艘古船到底有多快吧?”
文欽默然佇立,望着遠處蓋着無數圓頂建築的巨大碼頭,其規模與杭州城的不相上下,其上不斷往來的僧侶和奇怪裝束的行人,心中突然想起了些許回憶,不知道青璇可曾好,曾答應過她一起去看海的,也許在她看過這裡之後,會驚奇的下巴都會掉下來吧?想罷心中竟有了隱隱的痛楚,好像最深層的破裂,糾纏着自己,讓自己喘不過氣來,不禁自語道:“明天就滿一個月了,藥塵長老的陰陽還魂丹快失效了麼?”
點點汗水浸透衣衫,被秋天的海風一吹,刺骨的涼意襲來,文欽撐住身體心道:“還魂丹破了,雪兒的九尾仙丹還能撐多久呢?我韓文欽到現在還是一個只靠他人才能活下來的人麼?什麼狗屁預言之子,就算是街頭的乞丐,也有我這樣無家可歸,揹負罵名的狼狽樣子麼?”
鷹老伯抻了抻懶腰,走到文欽身邊拍着其肩膀說道:“文欽少爺,印度斯坦我們送到了,記住我的話,無論怎麼樣,都要堅強地活下去,否則你的家人和朋友,就全都白死了!”
文欽聽罷,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些許自嘲的微笑,說道:“多謝你了鷹老伯,因爲我一個人害得你們大家跟我身處險境,實在是對不住你們!”
猴子笑着道:“文欽少爺你可千萬不要這麼說,要是被死去的蠍子知道了,非點罵死你不可,他也是不希望看到一個失去原來性格的你啊!”
文欽無奈的聳了聳肩,說道:“那也回不去了,原來的韓文欽已經扼殺了,我韓文欽再也回不到原來的那個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自己了!”
鷹老伯慨嘆一聲,摸了摸文欽的頭說道:“看來文府的少爺文欽,已經長大了!”
文欽苦笑着望着清晨逐漸消失的夜空,無限的悵惘涌向心頭,一個嶄新的自己,從現在開始就要重新的鑄造了,心中說不出是該悲傷還是該激動,一個被別人無數次踐踏的自己,還有希望麼?
古船緩緩的靠向岸邊,碼頭上的苦工爭相着拖船,鷹老伯走到岸上笑着打點一二,轉過身來對着文欽一拱手,說道:“文欽少爺可知到這裡往何而去麼?”
文欽拿出地圖,說道:“地圖上標記了幾句話,說去一座最大的客棧找一個人,只是不知道此處是不是這個地方。”
鷹老伯笑了笑,攔住一位僧人,用極爲流利的當地話問了半天。文欽見狀心中也是略微驚訝,沒想到這鷹老伯的印度話當真厲害,果然是去過各地的老江湖。鷹老伯問罷走到文欽近旁,說道:“此處乃是印度斯坦最大的碼頭了,名叫加爾各答,你所說的最大的客棧,則是據此地不遠的明戈客館。”
猴子聽罷笑了笑,說道:“這地方真是莫名其妙,把客棧說成客館,你看着來來往往的人,衣着奇怪,就好像全身裹了一塊布似的,帶着一個盤頭的帽子倒沒啥,可是額頭上還點了一個紅點,真是莫名其妙!你說是吧,文欽少爺?”
鷹老伯怒視了猴子一眼,文欽笑着聳了聳肩,便拿起地圖繼續尋找那名叫“明戈”的客館,一路上異地的奇怪風情,使得文欽目不暇接,時間就這樣一晃而過,在轉過一座高聳的圓頂寺廟之後,一座氣派華麗的客館展現在衆人的面前,其鑲金的圓頂把猴子看的口水直流。
文欽走進客館,幾名白紗罩面衣着極少的印度少女和一位看似是店中掌櫃的熱情地迎了上來,猴子看着圍在自己身旁的這幾位火辣身材的印度女人,不由得嚥了幾口唾沫。
鷹老伯見到猴子色咪咪的眼神,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莫名的感嘆道:“唉!要是蠍子還在的話,現在恐怕連猴子都不如,早就矜持不住了吧,只可惜他的命短啊!”文欽可顧不得欣賞這些,讓鷹老伯按照自己的所說,對着客館的掌櫃用印度語複述了一遍,一位女僕聽罷便匆忙的跑進了客館內房,片刻的功夫,一位金髮碧眼的西域人便走了出來,用流利的漢文說道:“你們便是玉木的朋友?快快隨我進內房相談!”
文欽與鷹老伯相視一眼,知有門路,便隨着來到了內房各自落座。這位西域人十分的熱情,對着文欽衆人說道:“我叫保羅,和玉木是多年的好朋友,是生死之交,這次他讓你們來,難道有什麼事情麼?”文欽聽罷拿出手中的地圖遞予保羅,後者接過地圖仔細地看了看,緩緩的說道:“我與玉木先生曾經有過一個約定,只要我贈送給他的我所手繪的世界地圖出現在某人的手裡,我便會全力以赴的幫助他,這位親愛的小兄弟,看這世界地圖的所標,難道你要去那傳說之中的炙熱之地尋找巫毒煞骨幡?”
文欽眼神之中略帶期盼的望着保羅,保羅沉默半晌,隨即說道:“我曾經欠過玉木一條命,既然是他拜託我的,我必當全力以赴,不知道小兄弟怎麼稱呼?可否急於去此地麼?”
文欽微笑着說道:“我叫韓文欽,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明天就啓程!”
“明天?哦,親愛的文欽兄弟,明天是不是太早了?船隻物資我還需要時間來準備的!”保羅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
文欽聽罷一抖衣袖,從背後的包袱裡拿出了一把耀眼的金尺,道:“我相信,這把天下號令尺,應該能管些用處吧!?”
保羅望着文欽手中的金尺,頓時嚇得一怔,失聲道:“你,你小小的年紀竟然有這把金尺!?喔,天啊,這金尺當然管用,就算是現在出發都不成問題的!”
文欽點了點頭將金尺收回,其身後的黑商衆人心中不禁說道:“沒想到這把金尺真的如傳說中所說的,有着那麼大的號召力,這麼遠都能號令,真是難以置信,不知道是誰做了這把尺子,他的權勢聲望絕對是變態至極啊!”
文欽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一時硬撐的緊繃神經終於鬆了下來,可是忽的一陣眩暈,身體不住的晃來晃去,在衆人的呼喊聲中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周圍的一切忽然變得十分的黑暗,文欽睜開了雙眼,痛楚的感覺從全身發出,那種想要撕裂軀殼的念想不斷的侵蝕着自己的意識,一聲聲邪惡的笑從心底發出,文欽朝着這無際的黑暗怒吼道:“我知道是你!煉魂,你自從來到我的體內,便沒有一天安靜過,你難道就不能屈服於我麼?”
“啊!”文欽一聲嘶吼發出,紫色的烈焰那燒灼的感覺,就像是在地獄中接受刑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煉魂自心底發出了略帶回音的話語,恨聲道:“屈服於你!?哈哈哈,我當年也曾是稱霸一方的君王之魂,你不過是這世間衆生的螻蟻,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屈服於你?”文欽聽罷無語而立,煉魂陰笑着離文欽越來越近,又說道:“要不是那陰陽還魂丹和九尾仙丹的雙重壓制,本王恐怕早已經將你的魂靈吞噬,文欽小子,今日已滿一月,你的死期也會來臨,你就乖乖的站在原地,讓本王一點一點的折磨你的魂魄,讓後吞噬,到時候你的這副軀殼,會擁有地獄幽冥中無窮無盡的力量!”
文欽急促的喘息着,臉也變得愈發的空洞了,煉魂伸出紫焰凝聚的手,緩緩地穿破了陰陽還魂丹所設的愈來愈稀薄的屏障,那最後一層的九尾仙丹的丹身也逐漸的開裂,白色的光芒慢慢的變得的昏暗,文欽倒在黑暗之中無助的打滾,就在煉魂的笑聲越來越大的時候,一聲聲佛音咒語帶着一縷縷金色的光芒將這無際的黑暗洗滌一空,那滿是裂縫的九尾仙丹也一點點的複合而上,煉魂望着這一切,高聲嘶吼道:“不!這不可能!!!我要出去,我要出去!!!”隨着聲音的逐漸衰落,文欽猛的吸了一口氣,空洞的臉瞬間恢復了過來,渾身似有無窮無盡的真氣涌入,心中不禁說道:“竟然晉級到了引氣之巔?”周圍的景象瞬間的變化,片刻文欽望着四周圍看自己的衆人,低聲說道:“讓大家擔心了!”
保羅摸了摸文欽的額頭,說道:“文欽兄弟不要這麼說,多虧了你身旁這位尊敬的真戒大師誦讀經書,你這是怎麼了?”
文欽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聽身旁的真戒和尚對着文欽說道:“施主真是幸哉,要不是體內的那顆九尾仙丹護體,恐怕剛纔的邪靈侵體真是凶多吉少了!”
文欽苦笑道:“高僧也是中原人士?唉!我體內這顆九尾仙丹是有緣人相贈,我的命也是多虧了她啊!”
真戒和尚雙掌合十,說道:“阿彌陀佛!貧僧原本以爲中原再無此等善事,便來到佛家之源尋求,沒想到真的被貧僧碰上,而施主又是中原人士,如此看來貧僧真的是錯了,正所謂人無貴賤之分,地無南北之差,這人世間的各個地方都會有善舉發生的,唉!善哉善哉,看來你的那位恩人,還真的是一位聖人啊!”
文欽聽罷好奇地問道:“此話怎講?”
真戒和尚笑了笑,說道:“此仙丹乃是太上道君所贈,爲了控制九尾體內的妖煞之氣以成仙而用,但是這隻九尾卻能放棄自己成仙甚至是生命來把仙丹贈與給你,她要不是對你癡情一片,便是人世間的大聖人了!”
文欽聽罷愣在當場,心中的刺痛久久不能平息,望着自己復生的這一夜,心中無限的感慨道:“雪兒,是我辜負了你啊!”一縷黎明的陽光從窗中射入,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度過了一夜,相信這一夜對於文欽來說將會永遠的刻在心中,無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