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和長老淡淡一笑,將手中的拂塵一甩,厲聲說道:“既然如此,爲師也不包庇,思惡之過雖然看起來並不是大過,但如若付諸行動便無可挽回,念你頓悟,酌情就罰你到藏書閣徹讀道義綱常,百日不準出門!”說罷身形如仙,飄然而逝。
張景升見到至和長老一走,便對着身旁的韓文欽說道:“文欽,你也不用如此折磨自己的...”
韓文欽緊緊握了握雙拳,淡然道:“如今我只恨不能爲父母報仇,心中早已混亂不堪,在如此下去只怕愈陷愈深,離魔道終是不遠!”
張景升單臂撐起身體,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了韓文欽的肩膀,說道:“文欽,如果我也曾親眼見過自己的父母死去,恐怕我也會變得如此的!”
韓文欽默然起身,和張景升目光相接,一時間百般滋味涌上心頭。
張景升深吸一口氣,轉身離去,道:“韓文欽,沒想到五年了,你竟然變了這麼多...好自爲之吧。”
此時此刻的韓文欽顯得是那麼的惆悵、那麼的糾結,因爲他自己也是知道的,那五年間仇恨對於自己的折磨,已經將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了。
韓文欽走出仙道觀的大門,兩名道館的弟子早就已經守在了門口,望着文欽失魂落魄的模樣,暗暗笑了幾聲後,說道:“怎麼樣?準備好了沒,準備好了就跟我們去藏書閣!”
韓文欽擡起目光望了望兩位弟子,輕聲說道:“怎麼?難道至和長老還不相信我這個真傳弟子會去應罰麼?”
那兩位弟子嘿嘿一笑,說道:“至和長老沒有信誰與不信誰這一說,而是根本不能相信任何人,文欽師弟,還是跟我們走吧!”說罷二人便帶着韓文欽,一直來到了藏書閣的門前。
在藏書閣門前有兩位身着灰白色道衣的老道一直像雕像似的守着,而說起他們的歲數,則相傳在蜀山剛剛形成之時這兩位老道就在這裡了,可以說算是老怪物級別的了。
守在藏書閣的兩位老道,一見到有幾位資歷很小的弟子靠近,其中一位面色紅潤的老道便端起大腔喝道:“你們是什麼人,有沒有掌門長老的密令!?”
後面跟着韓文欽的那兩位弟子嘿嘿一笑,從袖中拿出了仙道觀掌門長老至和的密令,交給了那名老道,而那位老道接過密令看都沒有看一眼,便收到了袖中,上下打量了一番韓文欽後,對着另兩個弟子說道:“好了,這裡沒有你們什麼事了,可以滾了!”
那兩名弟子見到這名老道氣勢洶洶,一時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原本他們是按照至和長老的密令,是跟着韓文欽一起進去的,當然他們自然也是十分願意的,要知道蜀山之中,能夠自由進入藏書閣的弟子是很少的,而對於他們來說這也是修煉的機會。
那兩名弟子深深的望了一眼韓文欽,紅臉老道見狀,便再一次吼道:“難道你們兩個是不想要命了麼?還不快滾,聽到了沒!!!”
“弟子遵命...”那兩名弟子此時再也不敢在此處多呆一分一秒了,因爲他們很清楚藏書閣守着的這兩位老道,就連至和長老也是禮讓三分的,所以便悻悻的離開了此地而去。
紅臉老道一見到那兩名弟子去得遠了,便轉過身來對着韓文欽說道:“跟着貧道走吧,要快些,跟丟了就不要賴貧道!”
韓文欽聽罷就是一怔,說道:“不必勞煩前輩了,後生自己進去就可以了!”
紅臉老道一聽,不由得笑容滿面,說道:“好啊,你要想自己進去,也可以啊,哈哈哈!”
韓文欽緊皺眉頭,心道:“這老頭的脾氣秉性怎麼這麼奇怪,整的好像跟誰都有仇似得。”想罷二話不說,便往大門四開的藏書閣裡面走,可是就在其剛欲跨進門檻之時,一股巨大的紅色雷光瞬間襲至,只聽“呯”的一聲,韓文欽猛地被震退了數十幾步。
紅臉老道見到韓文欽的狼狽相,捂着肚子不由得笑出了聲來,嘲諷道:“藏書閣如此重地,豈是爾等說來就來說進就進的?哈哈哈,你還是跟着貧道吧,要不然你這小命丟了,至和那兔崽子又該找我們二老的毛病了!”
“多謝前輩!”韓文欽此時心中雖然有些不甘,但是對於藏書閣周圍的護衛陣法卻是無可奈何的,想罷便準備跟着紅臉老道一起走進去。
“小傢伙,藏書閣之所以要求弟子等級嚴格,其實最根本的原因還是由於他的護衛陣法,就像十八煞天罡陣一樣,如若修行不夠,就算是太上道君領路,你也是進不去。”紅臉老道自認爲自己能夠看透一切弟子的實力級別,所以在望到韓文欽那還未穩定的煉虛級別,便覺得有一絲的不妥。
韓文欽並沒有言語,而是緊緊跟在了紅臉老道的身後,待到看見老道舉起手中的一把短劍,在藏書閣的門上劃開一條縫隙之時,不由得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控制空間的能力...”就在韓文欽心中默默篤定之時,見到紅臉老道步入撕開的裂痕之內時,便緊緊跟了過去,步入其內,文欽才發現,在這個異域空間之內,強大的真氣威壓實在駭人,不斷地向自己施壓,似要將自己碾成粉末一般,韓文欽一個肉身根本沒有超脫的弟子實在是無法抵禦,不得不凝聚起了全身的真元,用護魂甲護住了自己的全身。
紅臉老道原本是想看熱鬧,來看韓文欽被異域空間撕扯受到傷的,但是在見到文欽運用起了護魂甲那一刻,就是一愣,心道:“好傢伙,如此年齡便擁有這般威力無比的罕見魂器,怪不得至和那傢伙這麼看重他,竟然將他送到這裡研習!”
吱吱吱!空間的裂痕直通藏書閣的內部大廳,隨着異域空間通道的再度打開,紅臉老道和韓文欽一起步入了這個在蜀山充滿神秘色彩的藏書閣之內。
此時的韓文欽雖然有着護魂甲道道裂痕出現,最後終於一個支持不住,瞬間分崩離析。
紅臉老道望了望身邊的文欽,笑着道:“小小年紀便能夠將魂器控制的如此自如,真不愧是至和長老挑出來的徒弟啊,哈哈哈!”
韓文欽靦腆一笑,道:“前輩過獎了,弟子之前真的想要自不量力衝過這片藏書閣陣法的,想想也是好笑,這世間恐怕就只有我這麼瘋吧?”
紅臉老道再一次哈哈大笑了兩聲,一本正經的打趣道:“這你可就錯了,在這個世上最瘋的不是你,而是一個和尚,一個瘋癲和尚,他是貧道見過的最不靠譜的,而且是唯一一個能夠直闖藏書閣的人!”
韓文欽怔在當場,隨即苦笑了兩聲,說道:“的確,他是一個鬼才,一個最能讓人意想不到的和尚。”說罷便默默打開藏書閣又一層門,向內部走去。
紅臉老道望着韓文欽的背影,帶着淡淡的微笑轉身再一次步入了撕裂的空間之內,走出了藏書閣。
白臉老道捋了捋他那枯白的鬍鬚,對着紅臉老道說:“怎麼樣,你看我說過這個弟子會輕易的通過藏書閣的第一道考覈的”
紅臉老道嘿嘿一笑,不可否認的說道:“算你勝了一局,但你敢不敢跟貧道賭,他能不能拿到藏書閣的金冊子?”
白臉老道冷哼了一聲,無奈搖了搖頭,對着紅臉老道說道:“既然要賭,就賭到底,我還是壓他!”
紅臉老道得意的笑了笑,說道:“那這一次你肯定要輸嘍,因爲藏書閣那本金冊子,幾萬年都沒有一個人能夠動得了,你就這麼肯定是這個小不點兒?”
白臉老道沉默半晌,很認真的說道:“剛剛進入藏書閣的那個弟子,不知爲什麼,我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似,好似要發生什麼一樣!我猜,他一定就是能夠拿起金冊子的那個人吧!”
紅臉老道靜靜的靠在藏書閣門口的柱子上,張開雙眼緩緩地說道:“也許吧,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守在這個破樓閣門口,也算是沒有白守了!”
白臉老道想了片刻,又說道:“對了,這一把你輸了,可不要賴賬,說,要給貧道什麼?”
紅臉老道將頭擡起望着天,若無其事的說道:“沒,沒啊,這東西等到了那金冊子之賭完了以後一起算!”
白臉老道急了,吹起鬍子怒道:“少跟貧道在這裡放屁,我還不知道你,摳的像一隻鐵公雞,一毛不拔!”
紅臉老道一聽這話便有些不樂意了,說道:“怎麼,你認爲貧道我下一賭會輸?然後一起都賴賬麼?”
白臉老道眯起雙眼,淡淡的道:“當然!”
“爲何?你就這麼有把握?那個小崽子能夠拿道金冊子?況且他根本就不是什麼天將轉世,更不是什麼預言之子吧!?”紅臉老道一語道破天機。
“天機不可泄露,天機不可泄露啊!”白臉老道伸手捂住了紅臉老道的嘴,二人知道這番交談有些過了,便都不再言語。
秋日的太陽還在肆無忌憚的照射着大地,溫存着最後一點餘溫,隨着一團白雲緩緩飄過,陰冷的風忽地吹起片刻,而在那雲間昏暗的角落裡,一雙紅色的眼,藉着刺眼透出的日光,望向藏書閣門前,那兩位老道的身上。